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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暗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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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颁奖典礼这样漫长,阮明柔等着等着,还是不见叶云甫过来,居然迷迷糊糊在沙发里睡着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居然发现叶云辉四平八稳坐在自己对面的沙发上盯着她看。手上的香烟大约是很久没有抽一口,长长的烟灰,一节一节掉下来。叶云辉也不理会,只是死死地盯着她看。
阮明柔陡然清醒,站起来往门的方向走去,叶云辉不紧不慢站起来,就在阮明柔拉住门把手的那一瞬间用力将门推上。阮明柔知道不能和他硬来,她不是他的对手。于是尽量扯出一抹笑容:“有事吗?”
叶云辉不说话,阮明柔再一次将手放在门把手上面,叶云辉再一次狠狠地关上门。两人乐此不疲。
“或许我该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阮明柔索性走回去,坐在沙发上。
叶云辉把烟蒂按灭在烟灰缸里,又点上一支:“会场的安全很重要,门里门外好几百号人,我是负责人。”他淡淡地说。
阮明柔点点头,这种事居然是叶云辉亲自出马,他好歹也有一官半职,理应坐镇指挥就可以,可是他亲自来了。
“你有事吗?”阮明柔找不到更贴切的话来问,只好又问了一遍。
“要找你们可真是不容易,夏园的管家每次都是说你们出去了,公司的前台拦着不让我进。我只好出此下策。”叶云辉猛吸一口,将烟雾徐徐吐在阮明柔的脸上。
阮明柔在一阵呛人的烟雾里不停咳嗽,眼睛被熏到通红,强忍着眼泪说:“对不起,这个事情我不知道。”
“哼,也不必让你知道。”叶云辉带着一份从容,阮明柔不得不佩服,叶家的教养本是如此,也无怪乎叶家出来的男人倒是个个出类拔萃。
“阮明柔,我们做个交易。”
她一震,但是和叶云甫生活在一起时间久了,倒也学会了一点皮毛,即使心里再忐忑不安,也不会显示在脸上,反而颇有兴趣地回答:“哦?”
叶云辉随手从饮水机里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大口:“怎样?”
阮明柔笑容灿烂:“我不知道我和你之间有什么交易可以做。”她在装傻,叶云辉识人无数,当然知道阮明柔是在打太极,倒也不怒。
“去劝说叶云甫,放了我父亲。”叶云辉说的很坦然。
阮明柔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可能找错人了,叶先生。”说着翩翩风姿站起来:“对不起,我想,我要失陪了。”
叶云辉并不阻拦,只是冷冷说:“你不会对这个不感兴趣吧?”
阮明柔从镜面墙里看到叶云辉的身影,那么清晰,手里摇摇晃晃挂着一条金链子,链子上正是那条长命锁。她打在扶手上的手指忽然僵硬,另一只手在身侧握了握,马上回头,但是眼角已经有了隐藏不住的怒气。
“坐下来谈谈?”叶云辉问,但是口气却笃定。
“你想怎样?”阮明柔不想与他纠缠。
“很简单,放了我父亲。”叶云辉将长命锁收进口袋。
阮明柔咬紧牙关:“我说了你找错人了,检举查办你叶兆坤的,你可以找检察院,你也可以直接去找秦律。”
“你倒是想把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叶云辉冷哼一声:“你能逃开关系吗?”
“本来就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阮明柔兀自嘴硬。
叶云辉提醒她:“我可以提示你一下,你去劝劝你的枕边人,不要和我作对,如果他真的是想帮你的话。”
“帮我?”阮明柔像是听了个大笑话:“帮我什么?”
叶云辉挑眉:“叶云甫这么着急抓住我父亲的小辫子,无非是想让我不要再调查你。陈金秀,你要知道,故意纵火致人死伤,可以定性为蓄意谋杀。”
阮明柔的心里怦怦直跳。
“要不要我提醒你,那年你已经满了16周岁,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判你死刑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你究竟想怎样?”阮明柔闭了闭眼:“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事情。”
叶云辉状似无意地玩弄着手里的打火机,打开,合上,打开,再合上,单调的啪嗒啪嗒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可怕。
“很简单,放了我父亲。”叶云甫再一次说道:“我保证不再追查你。”
阮明柔凄凉地一笑:“你似乎搞错了目标,你确定叶云甫会因为我放弃抓住叶兆坤的机会吗?”
叶云辉觉得她傻,莞尔:“你以为叶云甫是为什么?他的证据并不足以让我的父亲在大牢里喝几年咖啡。他那么心急是为什么?他完全可以等一段时间。可是……”叶云辉凑到她耳边,“可是去了一趟溪山,他就马上动了手,我不得不佩服他的动作那么快,你知道为什么吗?”
阮明柔无语,她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该高兴。
“叶云甫在怕,不是怕父亲压制他,而是怕,怕你被我抓住把柄,送进监狱。他在借此警告我。陈金秀小姐,你很得意吧?”
阮明柔心慌意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慌乱地想出去。
“你知道的,陈金秀。”叶云甫把玩着手里的长命锁:“叶青留下的照片,这个金锁,还有赵长福,足够证明你就是当年那个杀人犯。”他说得风轻云淡。
阮明柔微微仰头,强压住心里一阵翻涌而上的气息:“赵长福?”
“啊,我再提醒你一下,赵长福,你同母异父的弟弟,前不久,你们已经见过了不是吗?”
阮明柔不言不语。
“在叶氏背后的弄堂里,你忘记了?”
阮明柔银牙咬碎:“是你故意让赵长福来抢我的包?”
“不提醒你一下,你似乎会忘记这个弟弟的存在,陈金秀小姐。”叶云辉将打火机收起来,作势要走。
“你等一下。”阮明柔拦住了起身要走的叶云辉:“我……”
叶云辉推开了阮明柔拦着他的手:“不急,弟妹考虑好了再答复我。”阮明柔呆呆地站在那里,任由叶云辉打开门,率性地离开。门大开着,发出微微的吱呀吱呀的声音。
她还在消化刚才叶云辉的话,难道叶云甫不是为了替自己铲除异己,为了彻底得到叶氏的掌控权,才那么急于致叶兆坤于死地?难道真的为了保全自己?如果是,那么,可不可以说,叶云甫有那么一点在乎她?
她有一点欣慰,但是更多的是焦虑。她翻开手机开始拨号,叶云甫的电话一直打不通,大约打了十几次以后,电话通了,可是却没有人接,她越来越心焦,看着窗外渐渐黑去的天,她有些坐不住地在休息室里开始踱步。
几分钟以后,门再一次被推开,叶云甫一边走一边扯着领带,拉开,歪歪地挂在脖子里,西装扣子被打开,衬衫领口也被解开,倒是多了一份放荡不羁的感觉,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微微拨乱,露出一小片精壮的胸膛也许会吸引很多人的眼光。
“这么急着找我?”他亲昵地开口。心情似乎不错。
阮明柔觉得自己笑得很难看,收起手机。
“什么事这么急?”他走过来,揽住她的腰身。
阮明柔知道他心情不错,越是这样,她越是不忍心破坏他的好心情,于是找了个借口搪塞,假装娇嗔:“我饿了好久了,想不等你先走。”
叶云甫显然相信了她的托词,低低地笑了,坏坏地说:“我也饿了。”说着去吮吻她的脖子。
阮明柔不想和他纠缠,轻轻推开他,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真的饿了,我想吃川菜。”
“好。”他答道:“我知道一家川菜馆子,你会喜欢。”
说着,二人相携离去,叶云辉从角落里出来,漫不经心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唇间点燃,一丝玩味的笑容挂上他的唇边。
但是他不急,也不想那么着急,秦律到底是害怕侄子出事,秦向恒得到秦律的授意之后从叶氏辞职,或许,只要说服秦律,父亲很快就会没事,而阮明柔,他不想原谅她。虽然这一连串的事,她不是主导,可是,她是导火索,是那个始作俑者,叶云辉没办法忘记杨品玉的脸,带着期盼、羞涩的脸,一夜之间,居然变成了太平间冷冰冰的尸体。
坐在车上的阮明柔没来由打了个寒噤,叶云甫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笑道:“这么热的天,还发抖?”
阮明柔心里装着心事,勉强挤出笑容,就算是敷衍了一下叶云甫。
好在川菜馆很快就到了,两人下车,阮明柔摇摇头,尽力想忘掉那不愉快的插曲。于是快走几步追上叶云甫的脚步。等走近了,主动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叶云甫宠溺的笑容在嘴角绽放,却不让人轻易察觉。他不动声色将一只手托住阮明柔的腰。
一顿饭吃得酣畅淋漓,阮明柔很久没有这样放肆地吃过东西,叶云甫吃得很少,阮明柔这才知道他不喜欢吃辣,于是带着一点愧赧给他递了一杯水。叶云甫顺手接过来说:“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