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慕雨年年

32、Part32 杀了她

　　当一个人突破极限的时候，发挥出来的潜力能有多大？

　　乔子轩现在算是体会到了。

　　对方即使有着生理体格上的差距，却丝毫不输于乔子轩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
　　甚至更占有优势。

　　秦老师提着短刀一次次地袭击他，像是疯了一样。

　　比想象中要难缠许多。

　　秦老师作势向乔子轩的胳膊出手，乔子轩迅速躲开。

　　谁知，那只是她做出的幌子，刀锋一转，狠狠地扎在了乔子轩的小腿上。

　　难耐的疼痛限制了他的行动，乔子轩对李璇的事情耿耿于怀，神态像是被这戾气沾染了一般。

　　“她知道是我杀了她。”
　　“李璇害死了胡梦梦，她自己亲口承认的。”
　　秦老师说过的话浮现在乔子轩脑海里，仿佛带着血腥味萦绕在他周围。

　　他一开始主要是躲，并没有伤害她的意思，现在却直接推翻了不对女人动手的禁忌。

　　“你为什么要杀了李璇！”

　　秦老师被打时本来没什么神情，听到这句话转而露出很狰狞的笑：“是她死有余辜哈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乔子轩一字一句地咬牙切齿道。

　　“嘭！”天台上的门被打开，高飞和周兴兴破门而入。

　　两人过来就看到了乔子轩和秦老师缠斗的场景。

　　拦住他们！

　　周兴兴下意识地要去阻拦提着刀的杀人凶手，却被高飞抢了先。

　　他们拽开缠斗中的两人，周兴兴动作利落地扣住乔子轩，大声呵斥道：“乔子轩！你想杀了她然后代替她坐牢吗？”

　　乔子轩挣扎的动作猛然一停，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别冲动。”周兴兴劝诫他的语气冷静了许多。

　　被高飞扣住的秦老师不忘挑衅他：“李璇死有余辜哈哈哈……”

　　“够了！”乔子轩与她争吵，“李璇最后一刻都在不停地跟胡梦梦道歉！就连死的时候都还在自责！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那胡梦梦又做错了什么？！他犯了什么错要遭受这些！”秦老师声嘶力竭地崩溃大吼。

　　“哐啷”一声，刀子落在地上，女人掩面而泣，整个人不住地颤抖着。
　　“他被你们逼着跳楼的时候才十六岁……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天台上很安静，只有女人无助的哭泣声。
　　三人相对无言，高飞见目前的情形，默默地放开了秦老师，没再扣着她。

　　秦老师是一个非常有手段的杀人凶手，可归根结底，她也只是一个可怜的母亲。
　　唯一的孩子经历了那样的事情，相信每一个做父母的看不到欺凌者受到惩罚都不会善罢甘休。

　　周兴兴想起来她在讲台上体面又严格的样子，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堪称疯子的女人，目光怜悯。

　　这也许就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秦老师的记忆里，少年穿着蓝白色校服，笑容很灿烂。
　　转眼间变成一具尸体倒在教学楼台阶的血泊中。

　　女人想起那个七月份很平常的一个下午，她如同以往收拾着儿子的房间。

　　日记本安静地平躺在桌子上。

　　她的人品素养不允许她知道里面的内容，但是她忍不住好奇，还是翻开了日记本。
　　看到了是震惊，想多了是后悔和心疼。

　　她不敢想象胡梦梦被欺凌的画面，仅仅看到纸张上面字就痛不欲生。

　　身着校服的同龄人们嘲笑地围绕在周围，恶贯满盈。

　　“都是你们的错……你们都该死……”

　　秦老师说的声音很小，以至于周兴兴他们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

　　“我要杀了你们！”

　　突然，秦老师捡起地上的刀再次砍向乔子轩。

　　女人趁其不备的袭击让众人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周兴兴反应最快，瞬间挡在乔子轩身前，他抬脚踢向秦老师持刀的胳膊。

　　秦老师吃痛，忍不住放开刀。

　　她颤颤巍巍地蹲下身要去捡刀，被人一脚踢飞。
　　女人狠狠地摔在天台的石头边沿，狼狈地吐了好几口血。

　　周兴兴和乔子轩都愣住了，他们不知道高飞踢她的时候究竟用了多大力气，仅仅看到她摔在那里的样子就是不自觉的疼痛。

　　“伤口，疼吗？”高飞问周兴兴。

　　高飞一提醒，周兴兴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受了伤。
　　衣服被划出很长一道豁口，冷风灌进袖子，刺着正在流血的伤口。

　　周兴兴忍耐着剧烈的痛感，冷静道：“我没事。”

　　“高飞小心！”
　　看到高飞身后突然出现的身影，周兴兴一下子慌张了起来。

　　高飞反应迅速，转身一个飞踢。

　　女人再一次摔倒在那里，比刚才还要惨。

　　“梦梦别着急……再等等……妈妈马上就会去陪你……”她小声呢喃着。

　　如果不是话里的内容，眼前的情景会给人一种哄孩子睡觉的错觉。
　　“妈妈马上就要去天堂陪你了……”

　　高飞向前走了几步，冷冰冰地说：“杀了这么多人，现在才意识到你是最该死的么？”

　　周兴兴瞳孔微微一缩，心里突然出现一阵不详的预感。

　　“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哈哈哈……”秦老师突然爆发出一阵疯狂的大笑，她笑得甚至咳嗽起来。
　　“对……我最该死……把我推下去……快杀了我……”

　　周兴兴心道不好，转头看向争执的那一边。

　　疯狂的女人站在天台石头沿上面摇摇欲坠，犹如一个断了线风筝。

　　以周兴兴的角度看不到高飞是什么表情，单单是眼前的背影，就足以让任何人胆战心惊。

　　“高飞……”他小声呢喃着。

　　碍于身旁的乔子轩可能会再次起杀意，周兴兴不得不拦着他。
　　可眼下看来，高飞似乎也起了杀意，甚至比乔子轩更严重。

　　如果高飞真的把她推了下去……
　　周兴兴想都不敢想。

　　他承担不起高飞这样做的后果。

　　周兴兴呼唤他的名字，打算唤醒高飞。可高飞根本没有理会，像是被人控制了一般。

　　沙哑刺耳的笑声回荡在黑夜里，鲜血似乎染红了月色。
　　也染红了少年的眼。

　　杀了她……

　　高飞脑海里只剩下这一句话。

　　“不必隐藏自己。”女人用只能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在他耳旁说，“这才是你的本性。”
　　“不是吗？”她狡黠地笑。

　　他的眼神中，是和她一样的暴力与疯狂。

　　杀了她！
　　高飞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

　　他伸出手，慢慢靠近她的身体。
　　两者之间的距离渐渐缩短。

　　把她推下去，一切就都结束了……

　　推下去，杀了她！

　　“高飞！住手！”
　　周兴兴拼尽全力的呼唤拉回了高飞的意识。

　　他的手和她的身体只剩下两厘米的距离。
　　高飞怔然回神，猛地停住手。
　　但是女人已经张开双臂倒了下去，嘴角还带着笑。

　　这才是你的本性。

　　“嘭！”
　　女人的尸体倒在血泊中，和亲生儿子倒下去的姿势一模一样。

　　对面A1A2的都从班里跑了出来。
　　“我的天，死人了！”

　　闹出的动静很大，很快就吸引来巡逻的警察。

　　高飞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抽取了灵魂，只剩下一副空壳。

　　周兴兴看到刚刚那一幕，站都站不稳，几乎是一步一步挪过来的。

　　“我杀人了……”
　　高飞忍不住地颤抖。

　　他如同木头娃娃一般扭过头看向周兴兴，眼神惊恐绝望，右眼流下一行泪。

　　“周兴兴我杀人了……”

　　他紧紧拽住周兴兴的胳膊，柳叶眼中满是哀求：“你看到了吗？人是不是我推下去的？”
　　说着，眼泪成串地流了下来。

　　这还是周兴兴第一次见到高飞哭，眼泪每流一滴就揪了一下他的心。

　　他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小声地安慰他：“我看到了，不是你推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周兴兴的声音也在颤抖着。
　　其实周兴兴也不知道高飞是否真的把秦老师推了下去。

　　他知道秦老师要让高飞和她同归于尽，但是以他的角度看高飞是推了的。

　　他在欺骗高飞，也在欺骗他自己。

　　周兴兴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神明，如果真的有，他会乞求神明，保佑心上人平安无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