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传闻中的忏悔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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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穿过梧桐树枝叶的间隙把斑斑点点的光倾洒在宽敞的街道上，人们匆匆而过，奔向各自要去的地方。
行来往去的人群里两个少年跑的飞快，像一阵风。
黑体恤少年追着校服少年冲过一棵又一棵梧桐树。
“何途！你他妈才爱吃糖呢！”
何途使出吃奶的劲往前跑，闻声回头冲他喊：“我是挺爱吃啊！”
“......”
秦鸣抿唇，猛地加速，像一头矫捷的豹子纵身一跃一把搂住何途的脖子。
“草！”校服少年往前踉跄几步，连带着秦鸣差点一起趴地上，“哎哎哎错了错了！”
秦鸣不吃他这套，单手搂住他脖子，粗喘的热息喷在何途一边的耳朵上，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错哪儿了？”
何途自觉有忍辱负重卧薪尝胆的高贵品质，该怂的时候绝对不硬刚毫无尊严道：“哪儿都错了。”
秦鸣挑眉，不跟这样的人废话单手卡住他后颈缓缓使劲。
“哥！哥哥哥！”
何途下意识伸手附上秦鸣卡在他后颈上的手，掌心温热的触感让两个人都是一愣。
秦鸣把手抽出来，往前面的公交站牌走。
何途摸摸后颈追上去，把胳膊搭在他的肩上，笑道：“你是不是觉得在大人面前承认爱吃糖很不好意思？”
“……”
何途就感觉手臂下的少年肩膀一僵，心里想的是这人还挺好玩，还因为这种事害羞，果然是小屁孩。偏偏他脸上还要装出一副震惊的样子：“去，你真害羞啊！”
“关你屁事。”
秦鸣觉得脸颊发烫，猛地侧脸朝他看去，却看见少年眼里明晃晃的笑意，恼羞成怒：“你耍我？”
“哎？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啊，是不是你非要问我错哪的，我说了你还发脾气，男子汉大丈夫跟个女生似的不禁闹，你羞不羞？”
“......”明明就是他就是故意的，偏偏还反咬一口，秦鸣拳头攥的咔嘣响。
何途骨子里就刻着偏爱作死的基因，见状不仅不收敛还要再加把火，吊儿郎当的说：“怎么，说不过就要拿小拳拳捶我胸口？秦姑娘。”
秦鸣：“你傻逼？”
何途：“我跟你说，在大人面前承认自己爱吃糖，他们会觉得你很可爱的。”
秦鸣什么都不说了，这种人你不打他一顿他就不老实。
“不闹了不闹了，”见把人撩炸毛，何途立马伏低做小，握住那个抡向他的拳头：“车来了错过这班咱准迟到。”
秦鸣甩开他的手扫码上车，一直走到最后一排坐下，偏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不想理何途。
何途紧挨着他坐下：“哎，怎么？真生气啦？”
“......”
见秦鸣不搭理他，何途直接站起来，撑着前面座位的车背弯腰凑到秦鸣脸旁，冲他吹了一口气：“同桌。”
秦鸣就觉得扑面而来一股肉包子味，抬手盖住何途的脸把人按回他自己的座位上。
“你烦不烦？”
“不烦！”何途把秦鸣的手扒下来，呲着小虎牙乐呵呵往他眼前凑：“哎同桌，新华字典里恼羞成怒这个词说的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吧？”
“......”
秦鸣面无表情，反握住何途的手、使劲。
何途保证他听见了自己骨头咔嘣响的声音，泪差点给飙出来，“疼疼疼疼！”
何途疯狂甩手，秦鸣面无表情持续输出。
何途萎了，秦鸣劲怎么这么大？
少年垂死挣扎：“哥我知道错了。”
秦鸣冷笑：“不，你不知道。”
“......”
或许是疼老实了，接下来何途很安静，但也就是安静了前半道，后半道任秦鸣怎么叫他闭嘴，何途就是叭叭个不停，秦鸣怀疑何途上辈子是个大喇叭。
何途：“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咱们赶不上这班车就会迟到吗？”
秦鸣：“你能闭嘴吗？”
何途：“相信你也知道，我是咱们学校每周一都能站在国旗下讲话的男人。”
秦鸣：“怎么？你讲话不是因为迟到？很光荣？”
“没错！就是因为我经常迟到，所以我有经验。”
秦鸣：“......”
何途：“别的不敢说，但这一块哥拿捏的死死的，听我的准没错。”
“哥就是这方面的权威！”
秦鸣一言难尽：“你要脸吗？”
“......”
俩人到了学校离早读开始果然还有一段时间。
高友浩叼着根烤肠一进班就看见他们班的万年迟到户何途，惊得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
“我滴个乖乖，”高友浩拍拍他同桌：“宝儿姐我没瞎吧，那是不是我途哥！”
他一张嘴就是一股烤肠味对早饭没怎么吃饱的冯宝宝简直就是折磨
“耗子你能不能靠边滚蛋，不要打扰我学习。”
没等高友浩说话，刘尔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过高友浩半叼在嘴里的烤肠就跑。
“卧槽！！！！”
高友浩立马追上去，离着刘尔康还有两三步猛地往前一扑，嘴里颇具气势的大喊：“刘贼拿命来！”
刘尔康一个凛冽趴到体委钱多怀里：“草耗子你猛狗扑食啊！”
“抢我烤肠如夺我女人！你他妈才是那个觊觎朕爱妃的狗贼！”
钱多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半根烤肠递到了他眼前，有肠不吃王八蛋，伸手拿过烤肠就站了起来。
“！！！”
钱多长的人高马大，差点就一米九了，高友浩刘尔康跳起来也抢不着被他高高举起的烤肠。
高友浩：“小钱钱只要你把烤肠还给我那你就还是爸爸的好大儿。”
钱多给他才有鬼。
三人抢在一起。
冯宝宝简直没眼看了：“你们幼不幼稚？”
高友浩：“你不懂！这是我的灵魂我的信仰！”
他跳起来猛地一拍钱多的手，钱多手一抖，他的灵魂信仰就脱手而飞直冲何途而去。
何途找出一个黑皮本，翻出以前写过的检讨，打算出本书，名字已经想好了就叫忏悔录，到时候按次收费，啧，他真是个天才。
秦鸣回宿舍换完校服回来日常趴桌子补觉。
何途写到一半笔没水了，想抬头跟秦鸣借一支，就看见一个暗器飞到了他脸前。
“草！”何途来不及看清楚那是什么，抄起一本书一挡，烤肠就被弹开，掉在了侧脸趴着的秦鸣的脸上。
秦鸣正在睡着与清醒的边缘反复弹跳，一个热热滑滑的东西就打在了他脸上，以为何途又要做妖秦鸣烦的不行睁开眼猛地一起身，烤肠就顺着他的脸啪叽掉到了他翻开的......数学课本上。
何途：“......”
高友浩、钱多、刘尔康：“......”
“......”秦鸣低头看着他课本上的半根烤肠，摸了把脸，一手油。
他朝何途那边缓缓侧头，就看见何途手里的书，抬头一瞥，就看见高友浩几个还僵硬的抱在一起。
秦鸣看着他们缓缓露出一个笑来。
“......”
高友浩他们觉得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高友浩忙道：“我突然想起还得去老唐办公室一趟哈哈哈哈先撤了。”
刘尔康：“浩哥等我一起！”
钱多块头大撞翻脚边的凳子也跟着跑了出去：“还有我！”
何途咽了咽口水，心道这群同学好没义气：“......那个、同桌我可以解释。”
“轰咚！”一声。
二班的人往后角看去，就见转学生把他们途哥按在桌子上。
高友浩几个偷偷扒在门框后头看，刺激！
何途被秦鸣反剪住手按在桌子上，课本啥的散了一地，想使劲挣开。
挣了挣，没开......这就很尴尬了。
“靠你属牛的啊劲这么大。”
秦鸣单手压住他，把脸凑到他眼前，指着脸上的油：“怎么办？”
何途：“......我陪你去洗脸？”
秦鸣没说话，想多给这个人一些教训。
何途却以为他不满意，半玩笑半惊恐说：“不会吧，难道你想让我给你舔干净？”
秦鸣：“......”
对不起，打扰了。
舔是不可能舔的，这辈子他都不可能让何途对他干出这么恶心的事来。
最终还是秦鸣自己去卫生间洗了脸，何途跟女生借了几张纸巾拯救被油渍染|指的数学课本。
高友浩等人回来跟人暂时换了位坐在何途前后左右，试图挽救这段岌岌可危的兄弟情。
“途儿啊，不是兄弟们不讲武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相信你懂的。”
何途使出他百分之一百二的耐心擦那块油，可怎么擦那黄橙橙的油渍就是擦不掉，十分顽固地散发着诱人的烤肠味。
何途放弃，扔掉手里的纸巾开始跟他们几个侃大山。
“我懂个屁，你们滚，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你们的爸爸。”
“爸爸，孩儿们的命保住了才能替您报今日之仇啊！”
高友浩还不死心：“爸爸您儿媳妇呢？”
何途指指垃圾桶：“被你们杀父仇人扔里头了，你还要吗？”
“......不了。”
高友浩忿忿：“放心吧途哥，从今天转学生就是我仇人，杀父夺妻之仇不共戴天！”
话音刚落，杀父夺妻的仇人就回来了。
秦鸣脸上还带着水珠，轻飘飘看了高友浩一眼。
高友浩怂遁。
何途、刘尔康、钱多：“......”
何途殷勤得给他递上擦脸的纸巾，秦鸣接过坐下，问：“书呢？”
“额，这呢。”
何途把书拿在手里油渍十分明显。他说：“我想了想，这油还是得给你留着，你想，在你学习疲惫昏昏欲睡之际，一股诱人的浓香调皮地钻你的鼻子，勾起你的食欲，振奋你的精神，推动你的学习......”
秦鸣：“不需要。”
何途：“别呀，我给你做个实验，你看好了哈。”
少年冲高友浩他们使了个眼色，把书凑到他们鼻子底下：“闻。”
高友浩猛吸一口：“嗯！一闻提神醒脑！”
刘尔康品香般吸吸鼻子：“好！两闻永不疲劳！”
钱多不甘落后，抢过书把脸埋里面，大喊：“牛！三闻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个屁。”李治国黑着脸从门外走进来，“钱多你给我站外头长生不老去。”
秦鸣：“......”
何途：“......”
“何途，”李治国叫他：“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啊？哦。”何途有点懵，他今天也没迟到啊。
何途去了一早读没回来。
秦鸣下课去上厕所，洗手的时候听见其他班几个男生的谈话。
“还没出来呢？”
“没呢，一早读了都，张泽学真惨啊，腿都给何途打断了，今早晨打着石膏去的老李办公室呢。”
秦鸣关水龙头的动作一顿。
“唉二班何途不都说他人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打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跟他初中同学，你别看他现在笑嘻嘻的以前人可凶了成天阴着张脸跟全世界都欠他的一样，听说他还跟道上那些混混有关系。”
“真的假的？”那人笑道：“跟写小说似的。”
“当然是真的，他爸据说是强|奸|犯，现在还关局子里......草！你干嘛？”
秦鸣收回往他脸上甩水的手，关上水龙头，淡淡问：“你见过他爸？”
那人高声道：“我是没见过，可以前开家长会的时候就没见他家长来过，去老师办公室送作业的学生都听见了，老师说他爸犯事进局子了！”
秦鸣看着他，眼神冰冷：“那你们老师明明确确告诉你他爸是强|奸|犯了？”
男生一顿，强撑着道：“我们以前班里有同学跟他住一个街他们那条街上的人都知道他爸的事，他都跟我们说了。”
少年把手上的水甩干净，淡淡看着他：“哦，所以你没亲眼见过也没亲自去确认过，只是道听途说而已。”
男生有些难堪：“关你屁事！”
“不管我事，就是怀疑人类进化的时候你是不是躲起来了，怎么连谣言止于智者这样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你！！！！”
秦鸣没再跟他争论，转身揣着手去了主任办公室。
高二主任办公室里。
老唐隐隐把何途护在身后，拦住要冲过来抓何途的中年女人。
“张泽学家长请您先不要这么激动，何途都说了，是因为张泽学先欺辱同学，他才动手的。”
“他说我家泽学欺辱同学就欺辱同学啊？证据呢？那个被我们泽学欺辱的同学呢？叫他出来作证啊！他好好的站在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好的坏的全凭一张嘴我们家泽学腿可还断着呢！”
张泽学腿上打着石膏，坐在主任办公室的黑皮沙发上，抽搐着鼻子，一副可怜的样子：“我那天晚上就是路过网吧，看到何途跟一群混混在一起，可能他是怕我跟老师告状才打我想借此威胁我吧。”
何途冷笑：“就你这怂样，威胁你还用得着动手？”
张泽学他妈立马炸了：“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们老师包庇的学生！”
李治国瞪了何途一眼，让张泽学母亲喊得头疼：“张家长，我们老师只是就事论事，张泽学跟何途都是我们的学生，我们不会包庇任何一个人。”
张泽学的班主任是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女大学生，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明显手忙脚乱，去扶张泽学母亲的胳膊：“张泽学妈妈，您先不要激动，咱们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好好说。”
张泽学母亲一把甩开她的手，尖叫：“心平气和？腿断的不是你儿子你当然能心平气和！我告诉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个说法！”
“听我们家泽泽说了，”张泽学母亲指向何途说：“这个就是你们年级次次的倒数第一吧？学习不好还跟社会上的一些人有联系，到现在了他家长都没来，看来是早就不稀管他了，有娘生没娘养......”
“慎言！”
刚才一直好声好气的老唐声音突然拔高，吓了办公室里的人们一跳。
老唐直直看向她，不明白一位母亲为什么能对跟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少年说出这样的话来，他皱紧眉头：“一个学生的成绩不能代表他的一切，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教育说的就是孩子们综合素质的发展，在我眼里何途同学是一个品德高尚的学生，他乐于助人尊重师长是绝对不可能没有原因的去欺辱张泽学同学的。”
何途一怔，呆呆看向挡在自己身前的身影，肩膀没有多么宽厚、有点秃顶，个子甚至没有他高，可却挡在了他的前头。
老唐不知道少年的想法还在慷慨急言：“学习成绩不能代表一切，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或不擅长的事，他们不该被纸上那几个分数盖棺定论人生，他们要成为的是善良正直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传闻中的忏悔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