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窗的凝视》洪林

23、第 23 章

　　（二十三）

　　周玉洁和吴丰爆发出打群架后逃跑的能量，从初二三班的教室一路狂奔到校外的一条小巷。

　　“靠，真，真有鬼啊？”

　　周玉洁大口喘气，双手撑着腰，跑得太快，又受了惊吓，这时不仅累，肺像腰炸开一样跳动，恐惧使他头皮发麻。

　　“别怕，别怕，光天化日的，说不定，说不定是哪个混蛋在装神弄鬼！”

　　吴丰拍了拍周玉洁的后背，安慰着他，顺便替他顺顺气。

　　“妈的，谁他妈问的那些鬼问题？”

　　周玉洁喘得稍微没那么厉害了，咒骂起来。

　　“好像是那个踢球的，和......土圆肥……”

　　两人在街边的便利店买了水，店里有拱客人休息的座位，喝着水坐下了，座位靠窗，面向街道，两人休憩一会儿，都望着街上的流动的风景发呆。

　　在班主任搞出游学项目，将近十个人远走他国，以前坐得满满当当的教室顿时散布着空位，到突然间死了一个人，以及之后的时间里，就连班级里的边缘人物吴丰周玉洁，对班上的人事物显得漠不关心的他们两，初二三班变幻莫测的空气也对其产生了影响。

　　比如，周玉洁很纳闷，总是被分配到和男生一组做清洁的他，怎么会突然间加入了三个女生的小组？

　　“是吗？有美女么？有的话，我就陪你。”

　　吴丰调侃道。

　　周玉洁撇撇嘴，“切，知道组长是谁么？”

　　“谁啊？”

　　“我们的老朋友，土圆肥。”

　　“李沁梅？”

　　“操，都说是组长们开会选定组员，她难道通过奴役我们打扫卫生来报仇？”

　　周玉洁一手摸着下巴，眼珠子转了转。

　　“谁他妈要听她指挥？嘿嘿，我看，难道她患上斯德哥尔摩症，被你虐着虐着，产生了爱情？”

　　周玉洁抬起手掌，一把呼到吴丰的右边脸颊，然后轻轻推了推他的脑袋。

　　“放屁！老子可不好这一口！”

　　待到放学，兴致缺缺的他们，在见到李晓雯后心情稍微阴转晴。

　　“雯雯！我们能一起做清洁，真是缘分呐！”

　　吴丰拉了拉周玉洁的小手臂，扯开嗓门，流里流气地朝李晓雯喊道。他不是今天清洁小组的人，只是为了陪周玉洁，硬留下来的编外人员。

　　李晓雯不搭理他们，拿起角落的扫把，被周玉洁一把夺过，他拍拍自己的胸脯，再拍了拍身边吴丰的肩膀，豪气万丈似的说：

　　“漂亮小姐姐，你别动，脏活累活交给我们纯爷们儿！”

　　“你们两个还是这么无聊。”

　　丢了扫帚，李晓雯取下墙上的抹布，转出了教室。

　　他两望着女孩离去的背影，一声接一声地叹息。

　　“大美女快转学了。”

　　吴丰摇着脑袋，遗憾万分。

　　“被灭绝老太婆逼的，可怜。”

　　周玉洁也很感慨，下一刻，嘟囔道：

　　“或者，因为男朋友不在了......”

　　“别说这个！”

　　吴丰压低嗓音，对周玉洁呵斥一声。

　　两人对视一眼，双方都很有默契地闭了嘴。周玉洁开始打扫分配给他的区域，吴丰也在一旁帮忙，一时间没了笑闹的心情。

　　实际上，他们两人对李晓雯的感觉很单纯。青春期调皮捣蛋的男生，都爱找茬漂亮女生。周玉洁和吴丰对班上的文艺委员抱有的就是这种情感。

　　他们刚刚对女孩的外貌萌生初步认知的时候，李晓雯就很亮眼。

　　“你喜欢她？”

　　周玉洁问吴丰。

　　“靠，没有啊，别乱说。”

　　“你问我干嘛？难道，你看上她了？怕我们两撞车？”
　　吴丰脑子一转，就问了出来。他不免担忧，好哥们讲义气，喜欢上同一个女孩这种桥段可最伤兄弟感情。

　　“切，女孩烦死了，巨他妈事儿多！”

　　周玉洁鼻孔哼气，表示出不屑。

　　两人从此很放心，只是，戏弄漂亮女孩的嗜好逐渐发展起来。就因为这，他们和肖启轩第二次结下梁子。

　　两拨人第一次发生冲突，是在足球场上。

　　“喂！你故意的！”

　　肖启轩蹲在半跪在地的霍普文身边，查看了霍普文破皮一大块的脚踝，一蹦而起，愤怒地推倒了周玉洁。

　　周玉洁正用脏兮兮的，蹭上了鲜草汁和泥土的手臂擦去额头上的汗。被肖启轩怒气冲冲地双收一推，没有防备的他一屁股坐到地上。

　　“操！敢动手！”

　　吴丰第一个站到周玉洁身前，挡住也许会到来的来自肖启轩的进一步攻击。

　　“他下黑脚！活该被揍！”

　　肖启轩大声嚷着，汗水，热量，荷尔蒙混杂在一处，吴丰瞪着双眼，梗着脖子凑近了朝他大吼大叫的人。

　　说到打架斗殴，肖启轩缺乏实战，吴丰动起手来百分之一百地吃亏。吴丰是被学校定性了的不良少年，与人打架根本没什么顾及，他可懒得打嘴仗，拳头捏紧，直勾勾地砸在肖启轩的左脸颊上。

　　乱糟糟没有章法可言的群架持续了不到三分钟，学校保安就将其终结。本校学生比如周玉洁和吴丰，因为不良的名声在外，被学校记过处分。x中足球队的成员则是被警告一次。

　　“妈的，开学不到两个月，都背上一个过，一个大过了！”

　　周玉洁身态沮丧，内心特别不服。

　　“我真的没下黑脚！好吧，当时着急，太想截住那个球了，条件反射下脚偏了一点，就一点点。靠，霍普文真他妈的不经踹！”

　　说着，他把怀里抱着的足球狠狠砸在地上撒气。

　　吴丰小跑向前，捡起了球，转身看着周玉洁笑。

　　“别想了，记过怕个屁，反正这个学校，我们两是留是走都一起。”

　　周玉洁一脚踹飞路边的空水瓶，嘟哝道：”这回，是我连累你了。”

　　吴丰把足球扔到周玉洁背上，球又弹回他手里。

　　“跟我说这些有意思吗？连累不连累的，呸！依我看，这事儿都怪灭绝区别对待。同样是打架，霍普文他们怎么就假模假样地警告处分，到我们头上就是记过，操！”

　　“对！”

　　吴丰这样一说，周玉洁就觉得是这个理。

　　“你说得对！灭绝她故意的吧？那女人老早就存了把我们两赶出学校的心！“

　　街道上的人事物是流动的，仿佛唯独一窗之隔后的他们两是静止的。

　　“我们请来笔仙，怎么会是肖启轩？”

　　周玉洁终究憋不住话，问起了身边的吴丰。

　　吴丰翻了个白眼，心想，周玉洁和不良少年的称号真是不相称，这人，有时候比书呆子还呆。

　　“都跟你讲了，是有人搞鬼。”

　　话是说得硬，实际上吴丰也是半信半疑，否则就不会吓得撒腿就跑。只是，两个人当中，有一个已经全听全新，六神无主，他必然要努力担当起清醒理智唯物论的角色。

　　周玉洁仰头喝光了瓶子里的水，用衣袖擦擦嘴，眉头皱得更深。

　　“鬼不鬼的先放一边。他们问笔仙的问题，倒是够讨厌的。”

　　吴丰盯着周玉洁的侧脸哼了哼。

　　“你才想到这点呀？鬼老子不怕，人才是最该提防的。你记得他们问了哪些问题吗？”

　　周玉洁更加拼命回忆，其实也就是半小时之前发生的新鲜事，不过他受了惊吓，魂儿都快丢了，脑子就显得迟钝，想到的画面影像就像破碎的玻璃，东一片，西一块。

　　吴丰提示他道：“足球队那小子问了笔仙是不是肖启轩。”

　　“操，深井冰啊！”

　　周玉洁想想就后悔玩了这个游戏。

　　“我想到了，好像是土肥圆问的：’有人害你吗？’“

　　吴丰点头，周玉洁的记忆被他的肯定所激活了似的，“嗷！’害你的人在场吗’ ，也是土肥圆问的，可恶！”

　　吴丰再次点头。那时，李沁梅问出这句话后，用看杀人犯一样的眼神把所有人看了一遍，手下的笔乱动乱花一通，最后在’是’字上扎出一个狰狞的黑洞，好似冤死的亡灵在表达愤怒。

　　“小玉，你没想过吗？正常人可不会问出这样有针对性的问题。”

　　“滚，别这样叫我，恶心死了！”

　　吴丰是看周玉洁又露出害怕的表情，故意叫他的小名替他转移注意力。

　　“啊？土肥圆她……”

　　吴丰也皱了眉，看向周玉洁。

　　“嗯，她要么是发神经装神弄鬼吓唬人取乐，要么就是她知道……。“

　　周玉洁哆嗦了一下，”啊，这个，这个可真比鬼可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