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你》笨蛋妖精

33、番外——清明

　　早在一周之前，程彻接到之前自己所在孤儿院的电话，听现在的院长说，曾经有个男人试图来找过他，说是他的舅舅。舅舅？程彻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感觉，在自己都已经为人父了，才来找。那么之前呢？在妈妈将他抛弃在孤儿院的时候，这些亲戚到底去哪儿了呢？为什么不来找他呢？或许他不该这样抱怨，或许母亲当时有苦衷，或许。。。。。。想到这里，程彻手不禁抬上来抚在胸口，亲人？他以为，在这个世界上，他唯一的亲人，就是从小就疼他护他的姐姐——杜宇，还有他的妻子和孩子们了。
　　无论如何，他还是通过院长和那个所谓的舅舅联系上了。坐在一家咖啡厅里，洪为看着这个出落得一表人才的外甥，心里百感交集，突然想到了自己那个英年早逝的妹夫。“都这么大了，当初你父亲走的时候，你还那么小。”程彻听着舅舅的话，不语，只是点了根烟。在家的时候，奂然是不许他碰烟的，但现在，他想来上一根。“有什么事么？”他的语气并不是很亲近，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将近三十年没见过面的舅舅亲近，也不知道要和他说什么。
　　“这么多年了，我知道你其实一直在怨你母亲当时抛弃你，把你扔在孤儿院。”程彻别过脸去，看着外面。说不怨，是假的。他或许是善良的吧，但不是没心没肺没感情。他依稀还记得当时他哭着叫着，母亲就那样毅然的离开，他唯一记得的，只是母亲的一个决绝的背影再无其他。“其实她也不想不要你，你母亲是爱你的！”洪为的语气很是诚挚，得来的却是程彻的冷哼，爱？原来把他丢在孤儿院里，是爱他的一种表现。“舅舅，你来找我，就是为了告诉我我妈不要我是因为她爱我么？”语气有些犀利，程彻几乎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揪着疼，胃里也一阵一阵的抽痛。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将身体靠向椅背。
　　“程彻，你知道为什么她要把你放在孤儿院？因为她已经做了决定，你父亲的死让她受了很大的打击，她爱你父亲，所以没有办法自己活下来。那段日子，她每天都在哭。。。。。。。”
　　“不要再说了！”爱他的父亲，所以就不要他了。他母亲好伟大，他能理解母亲对父亲的爱。看看奂然吧，自从她回国得知自己已经罹患癌症，也伤心难过，这些他都能理解。可是，这些真的可以成为不要他的理由么？这期间他感觉身体难受的厉害，但忍下来没有服药，他不愿意让眼前的人看出自己不舒服。
　　“马上就是清明节了，你不想知道你父母的骨灰在什么地方？”洪为能说什么呢？自己这个做舅舅的也不称职，等外甥都这么大了，才来找他。连自己的妻子都说，程彻都已经是一家集团的副总了，这个时候去找人家，难免让人以为他是为了钱才来认亲的。其实，他并没有这种想法，是，他之前没有马上将程彻带回自己家里养大，是他的错，他不配做舅舅。但是，当时他的经济条件也极其有限。他还有两个孩子要养，夫妻俩挣的钱也将将只够养大两个孩子，再多一个，他实在负担不来。原谅不原谅他这个做舅舅的，甚至是认不认他，他都无所谓了，只是希望这孩子能去祭拜一下他的亲生父母。
　　程彻闭上眼，约莫有几分钟的时间，深深叹了口气“在哪儿？”骨灰？好的，他父母连个墓地都没有么？藏在桌在下面的手，紧紧的掐进胃里，即使有怨过，毕竟是给他生命的人。
　　洪为将地址给了程彻，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程彻看着纸上的字，眼前霎时黑了一下。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咖啡厅回家的，进门之后，奂然跟他说了什么，他也好像完全没听到。就连两个儿子叫他“爸爸”他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和他们过多亲近就回到书房，将自己反锁在里面。
　　欧阳奂然似乎看出程彻的不对劲，哄好两个儿子，就到书房门口敲门，里面没人应答。“程彻，程彻你开门，你是不是不舒服了？”他回来时候的脸色很难看，里面依然没有人应答。直到她用力的拍门边叫着他的名字，门才开了。程彻站在书房门口，脸上完全没有任何表情。“程彻，你怎么了？”程彻没有开口，只是将妻子搂进怀里，他不知道怎么说，也不想说。
　　当晚，程彻发起高烧。欧阳奂然叫了车将他送进医院急救，之后，就守在他病床边，看着他唇在动，靠近了才知道他在说胡话。他叫着爸爸妈妈，眼角似乎还有些微的水光。这个时候的程彻，哪里还是之前那个鲲程的副总，他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一样。那样子，让她看了心疼。
　　后半夜，程彻醒来，看到妻子在身边，心里有很多感慨。母亲因为父亲的离开，受了打击，就将自己丢在孤儿院里。那么奂然呢？自己这样的身体，如果有一天离开了，那么奂然会像母亲一样，把斐瑛和斐然也丢在孤儿院么？他不许，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像自己一样“奂然，如果我走了，你得活着。”欧阳奂然看着病床上的丈夫，刚刚醒来就说了这么一句，心里一颤“程彻你说什么呢？什么走不走的。”程彻轻轻摇头“听着，奂然，如果我有一天走了，你得好好活着，明白吗？”
　　“程彻。”她掩着唇，强忍着泪“你到底怎么了？好好的说这个做什么？”知道丈夫的身体一直不好，而且，他还没有撑过那五年的期限。可现在他跟她说这些，感情上完全接受不了。
　　程彻微微扬了扬唇角，知道可能是吓到她了，叹了口气，打算跟她交底“今天，我出去是去见我舅舅了。”欧阳奂然似乎能明白一些程彻的反常了“舅舅？”程彻点点头，继续跟他说今天发生的一切。说完之后，她终于明白程彻为什么要跟自己说那番话了“傻瓜，你没事儿的。你说过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的。”抚着他有些被汗湿的短发，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程彻抬手想去抚摸妻子的脸庞，被她握住“奂然，下周清明，带着孩子一起去安葬我父母吧。”既然父母这样恩爱，他会将他们葬在一起。
　　程彻的身体尚未完全康复，便提前出院，在网上找合适的陵园，并亲自去挑选出来的几个陵园去选看墓地。总算找到一处幽静的地方，花了高价买下来。在清明节当日，程彻带着妻子和两个儿子一起来到陵园，亲手将父母的骨灰入葬。
　　“爸爸，里面是爷爷奶奶么？”两个一样可爱的小男孩儿抬头看着他们的父亲，程彻蹲下身来，对着两个儿子点点头。不怪两个孩子在这样的地方完全没有一点感觉，连他，也没法有更多的感觉了。自己刚刚有记忆的时候，就被送到孤儿院，他对父母的印象都淡的快看不到了。可他唯一没有忘的是，眼前墓里的，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但也仅此而已了。
　　“爸，咱们回去了。”一声呼唤，将程彻的记忆拉了回来，父母入葬的时候，斐瑛和斐然才只有三四岁。而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好，回去吧。”程家兄弟一左一右扶着父亲往停车场走去，乍暖还寒的天气，让程彻虚弱的身体有些承受不住，不禁咳了几声。见到两个孩子担心的眼神，他也只能是淡淡一笑“没事，回家吧。”
　　其实，程彻一直都不懂，尤其是在做了父亲之后，他越发的不懂，当初母亲是怎么狠下心把他送走的。即使他再难的时候，再不舒服的时候，甚至是之前一两次病重在徘徊在生死边缘的时候，他依然愿意尝试努力活下来。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经历么？他不愿意自己孩子和自己一样。看着孩子们都长大成人，虽然斐然和他一样心脏不好，但至少手术之后，他能和常人一样了。而斐瑛呢？竟然也走过和自己同样的路，手术化疗过后刚刚不到一年，但程彻知道，他的儿子和他一样，会坚强的好好的活着，也会幸福着。
　　在车里，兄弟俩都看出父亲还是有些东西无法释怀“爸，别想那么多了，带您去裕冉吃饭？”程斐瑛知道，父亲虽然嘴上不说，但在之前去过一次裕冉之后，对餐厅的菜还是比较喜欢的。“斐然没事儿就老找我蹭饭来。”开玩笑一样的，程斐然也不否认“那谁让你把好厨子都挖来了，爸，今天试试鲁菜吧，裕冉的鲁菜厨师还是很不错的。”
　　“你要是说你想吃就直说。”程斐瑛跟弟弟说笑着，程斐然开着车，看着路况前方路况大方承认“让你说中了。”兄弟俩一笑，程彻听着也只是笑“好，去裕冉吧。”他怎么会听不出两个孩子的好意呢？虽然兄弟俩是在斗嘴说笑，但还是想哄着自己。对裕冉，他没有之前那样排斥了。那是儿子的心血，是他们努力的成果。他这个做父亲的，不是应该支持鼓励才对么？或许，之前真的是自己有些固执了。看着自己身边的斐瑛，看着他的侧脸，真的像是看着年轻时的自己。当时，他创立裕冉的时候，又是怎样的艰辛？他从未讲过，甚至都是避重就轻的一带而过。程彻明白，斐瑛是不想让自己心疼。
　　如今，鲲程有斐然，裕冉有斐瑛，兄弟俩互相帮忙互相支持，这才是他最愿意看到的情景。看看两个孩子，他们确实要比当年的自己要幸运多了。

作者有话说

　　清明节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