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若平生》捌贰漠

14、第 14 章

　　牧晚生没有像预想中的那样闹脾气，院子里安安静静的。

　　兰香看懂我眼里的疑问，主动说道[姑爷回来便将自己关在书房，不许任何人靠近。]

　　来到书房外，轻叩门框[牧晚生，你睡了吗？]

　　[我累了。]他的声音满是疲惫[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因此时我也有些心烦意乱想独自静静，便顺势回道[那好吧，你早点歇息。]

　　用完饭，泡了个祛乏的热水澡，躺进被窝里开始整理今日发生的事情。

　　知道了舒茂则的心意；发现我爹要杀我；三皇子很不对劲；酒肆的老板娘也有问题。

　　揉了揉眉心，哀叹一声：情况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小姐，奴婢点了安神香，您好好睡一觉。]兰香替我掖了掖被角，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地关门离去。

　　令人心神宁静的淡淡香味与空气融合，将那些烦乱的思绪抛到脑后，沉沉睡去。

　　翌日。

　　舒茂则给的药过了药效，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兰香服侍我洗漱穿衣，透过窗口朝书房望去，房门依旧紧闭。

　　石南提着铜壶在敲门[公子，您起身了吗？]

　　等了片刻无人应答，估摸着上次擅自开门被砚台砸出了阴影，里面的人不发话，石南也不敢轻举妄动，乖乖地站在门外候着。

　　[姑爷如今又添个赖床的毛病。]兰香一边替我梳头一边瘪嘴道。

　　若是赖床倒罢了，就怕他胡思乱想生闷气。

　　石南看见我好似遇到救星，露出憨憨得笑容。

　　牧晚生趴在书案上睡得很沉，开门声并未将他吵醒。

　　走到跟前，将他散乱的墨发梳到耳后，他捉住我的手，缓缓睁开眼，往日黑白分明的眼睛此时布满了血丝。

　　[怎么睡在这里？不难受吗？]任他牵着，绕过书案来到他身边。

　　他直起身，拉着我侧坐在他腿上，脑袋顺势靠在我颈间。

　　[牧晚生，昨日那些人陈金河派来杀我的。]

　　牧晚生浑身一震，惊愕地看向我。

　　握住他放在我腰间的手，笑着道[现在我也没有爹了。]

　　牧晚生回握住我，安静听我讲述。

　　[陈金河心仪之人是诚王的母亲——如今的淑妃娘娘，他俩本是青梅竹马，却被皇上夺了爱。他没能力与皇上叫板，便将怨气悉数撒在我娘头上。说他薄情吧，却对淑妃死心塌地，不顾一切的帮助诚王夺嫡；说他重情，却又将自己妻妾儿女的性命视如草芥。]

　　牧晚生心疼的将我抱紧[你若难过，便哭出来吧。]

　　我失笑道[你们怎得都认为我会难过？]

　　[除了我，还有谁？]牧晚生倒是会抓重点，盯着我问道。

　　轻咳一声，摸了摸他冰凉的脸颊准备起身[快洗漱吧，水都要放凉了。]

　　他双臂牢牢圈住我，不准离开[是舒茂则？]

　　[那些杀手的来历便是他告诉我的。]想起舒茂则昨日那番话，面对牧晚生的质问时便有些心虚。

　　他蓦然松开我，颓丧的靠向椅背[昨晚为何没有坚持找我？]

　　[是你说累了......]

　　牧晚生冷笑[你想做什么何时会顾虑我的想法？说什么“我累了”，只是为不想见我找的借口罢了。陈青若，你告诉我，三月，五月，还是半载？多久之后你便会抛下我转投舒茂则的怀抱？]

　　他果然误会了。

　　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牧晚生，我知道你控制不住自己遇事总往坏处想，说些气话也无非是想确认我到底在不在乎你，对吗？]

　　牧晚生眼眶倏然转红，死命地咬紧下唇，胸口停止了起伏。

　　[除了母亲外，我只在乎你一人。]

　　得到肯定的回复，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呼出，慢慢放松紧绷的身体，将我的手放在唇边轻吻着，眼里的不安、恐慌和焦躁逐渐消散。

　　[你若有疑虑，大可直接来问我，不该胡乱猜想伤人伤己，长此以往，势必会将我的耐心耗尽。]

　　他再次僵住，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得看着我，面上血色尽散。

　　环住他的脖子，柔声道[明明想要拥抱，却又竖起满身尖刺将我推远，若我将那些气话当了真，你又如何收场？]

　　[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牧晚生将脸埋进我肩窝，语气黯然[舒茂则可以救你的母亲，替你治伤，而我似乎什么都给不了你。]

　　他忽然抬头，不甘心道[昨日我本可以护住你的！]

　　[我知道，就算舒茂则不出现，你也会让我毫发无伤。]

　　他听到我的话，紧锁的眉心缓缓舒展[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

　　[什么事？]我好奇道。

　　[那人走之前给我下过毒，舒茂则每月会让我服用压制毒性的解药。平时对身体并无影响，但若是动用内力，毒性便会发作。牧仁舟死的那日我不得不出手，差点筋脉尽断，幸好舒茂则及时赶到给我服下解药。]

　　[你为何不早说？]揪住他的耳朵，怒目相向。

　　[你若知道此事，定会背着我去找舒茂则求解药。]牧晚生鼓着腮帮子，满脸的不乐意[他能用你母亲的性命做交易，定也会用我来钳制你。]

　　[舒茂则可以替你彻底解毒？]我从他的话里抓住这个关键信息。

　　[不管能不能，你都不许去找他！]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对他们有极大的用处，所以才这般大费周章的教你习武，又下毒控制你。]脑中的思绪一点一点的清晰起来[舒茂则不仅仅是每月给你解药这般简单，他应是那人派来保护你监视你，确保你安安全全活到棋局的最后一步！]

　　牧晚生面露疑惑[我能有什么用处？]

　　[你对自己的身世真的一点都不好奇？]

　　他眸光闪了闪，迟疑道[真相.....可能会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这种遇事逃避的态度还真是随了他母亲[牧晚生，你相信我吗？]

　　[自然信！]他答得极快。

　　[那就振作起来，揪出背后布局之人......]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目光狠绝[除之而后快！]

　　牧晚生眼中亮起点点星火，聚拢后的耀眼光芒驱散了所有黑暗和犹疑。

　　[陈青若，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不会再退缩妥协。]他牵起我的手放在胸口，坚定道[保护你的人只能是我，去他娘的舒茂则，休想再打你的主意！]

　　我不禁热泪盈眶，欣慰之情溢于言表：这货终于懂事了。

　　[陈青若，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牧晚生将我的脸拉近，一边吻一边喃喃道[会让我有种亲自己娘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