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1、第 11 章 ...
-
舒茂则给的特制药刚吃了一颗就效果显著,才过去一天一夜,腹部的伤口居然逐渐愈合,不再像之前那般稍微牵动就裂开。
第二日试着在屋里走了几圈,没有不适的感觉,便穿好衣服去看望牧晚生的母亲。
牧晚生将她安置在偏院,地方不大,但胜在清净。
里头只有两个丫鬟服侍着,我进去的时候,她正躺在院中的摇椅上小憩。
现回府调养数日,脸颊圆润了些许,尽管年近四十,未施粉黛,却依旧身姿婀娜,秀色不减。
走到她身边将滑落的薄毯往上提了提,遮住纤瘦的肩膀。
她眼睫颤了颤,忽得睁眼看向我,愣怔一瞬,旋即露出痴傻的笑容[你是谁?]
[婆母,我是晚生的娘子青若。]
[晚生是谁?]她笑得宛如孩童般天真无邪,伸手摸我头上的发簪,因之前手指受了伤,如今还缠着纱布,抓东西便有些费力。
拔出玉簪递给她,她笑嘻嘻的拿在手里把玩,神情很是专注,嘴角淌出一缕涎水,滴滴答答的落在胸前的衣襟处。
用手帕替她擦净嘴角,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俩人能听见的声音问道[婆母可还记得十六皇子——赵尘?]
她瞳孔微缩,玉簪差点从指间滑落,面上嬉笑依旧,对我的话恍若未闻。
我继续道[您以为瞒着牧晚生便是对他好?]
[嘻嘻,牧晚生是谁?]她晃动双手挥舞着细长的玉簪,玩得十分开心。
按住她的手臂,迫她与我对视[我向您保证,拼上性命也会护牧晚生周全,您可以相信我。]
她赌气般将玉簪砸向石板地面,簪子“咔擦”一声断成两截,用力抽回手臂,四肢乱蹬,大喊大叫着,模样癫狂[你是谁,你走开,你走开,我不要看到你~~~~]
[您当真以为牧晚生如此愚笨,看不出您在装傻?]我直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或者您其实从心底里将牧晚生当作累赘,认为是他害得您多年来受尽折磨生不如死?]
[不,不!]她泪如泉涌,面目狰狞,眼中满是被我看穿内心后的羞愧和抗拒。
[牧晚生良善,不愿逼迫您,可我不同。]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在耳后,淡淡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牧晚生,便是他的母亲......也不行。]
她忽然停止了挣扎,默然垂首,不知在想什么,身子微微颤抖着。
等了片刻,她始终没有开口。
伤口隐隐作痛,我也没了耐心[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过去二十年的不幸已然发生,无法改变,可您难道不想牧晚生往后能活得坦荡顺遂吗?]
走出院门,回头看去,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姿势,瑟缩而脆弱。
牧晚生坐在我房门前,左腿懒懒得搭在台阶上,右腿屈膝支着手肘,正撑着脑袋发呆。
看到我出现,立刻起身跳下台阶,迈出几步却又停住,低头看向地面,将脚边的石子踢来踢去,定是后悔方才表现得太积极,有些难为情。
[哎呦~~·]我捂住腹部,装作难受的样子。
他果真上当,顾不得扭捏,冲上来将我拦腰抱起[没事儿瞎跑什么,伤口又裂开了吧!]
虽然嘴上凶巴巴的,动作却很温柔,小心的将我放在床上。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不生气了?]
[不气了,不气了,先让我检查伤口。]他抽回手,掀开我的衣摆,确认没问题后才放心。
[舒茂则给的药效果奇好。]我笑着说道。
闻言他板起脸酸道[舒茂则那么厉害,怎不让他做你相公?]
存了逗他的心思,故作遗憾道[可惜圣上不认得他,想赐婚都没办法。]
[陈青若!]他瞬间红了眼眶,转身便要走,被我眼明手快地拽住了衣袖。
[我说笑呢,你别走。]指尖在他掌心里画圈圈,语气暧昧[两日未见,可有想我?]
他攥住我的手指,满眼落寞[我若没有主动找来,你准备何时见我?]
[我本就打算今日去找你,可惜被你抢先了一步。]将人拉回床边,晃了晃他的手臂,眼睛忽闪忽闪得望着他。
他这才露出笑容,挨着我坐下[姑且相信你。]
[牧晚生,你对三皇子如何看?]顺势将脑袋搁在他肩上,抓起他修长的手指逐个把玩着。
他摇头道[只远远见过一回,并无什么印象。你知我向来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自然也不会留意。]
[扶持三皇子的势力和舒茂则背后之人,或许有关联。]
牧晚生手腕一转反握住我的手,指腹摩挲着因常年握剑而磨出的茧子[太子和六皇子相继失势,虽然明面上三皇子风光无限,可真正最受益的人是谁?]
我看着他答道[皇上。]
太子和六皇子多年来的夺嫡之争,逐渐将皇上架空,他如何不慌?
三皇子此时敢出头,他乐得顺水推舟,打乱太子和六皇子的阵脚,再趁机收回实权。
他点点头,随口猜道[或许三皇子也是个棋子。]
纷乱混杂的脑中突然迸出一丝灵光:之前以为这盘棋局的目的是为了助三皇子夺嫡,若真如牧晚生猜测的那般,三皇子也是棋子,那会不会他们最终的目标,其实是皇上?
若真如此,所有的线索才能连起来,比如十六皇子、牧仁舟和牧晚生的母亲,与他们有直接关系的人只有皇上。
忍不住在牧晚生脸颊啄了一口[原来我相公不是草包啊。]
他本因我的亲近嘴角上扬,听到我的话瞬间变脸[陈青若,你会不会夸人?]
关于十六皇子的事暂时还不想同他提及,虽然他表现的对自己的身世毫无兴趣,但为了避免旁生枝节,还是等我查得更清楚些再告诉他吧。
[你方才想到了什么这般开心?]他好奇道。
我故意逗他[亲我一下,就告诉你。]
他白玉般的面容燃起火烧云,抓起被子将我兜头罩住[陈青若,你能不能有点女人样?]
[不亲就不亲,激动什么。]刚将被子扯掉,牧晚生凑过来飞快的吻了我一下。
[现在可以说了吗?]他两颊酡红,故作淡定地替我整理头发。
我却想到了别的事情,顺势岔开了话题[你曾说那个逼你习武的神秘人是在五年前消失的,而舒茂则也是五年前来的澧京,莫非他们认识?]
牧晚生缓缓道[舒茂则虽是他派来的,却待我很好,他是我唯一的朋友。]
[他没有对你做什么吗?]
他眼里掠过一丝迟疑,却摇头道[没有。]
似乎怕我继续追问,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简直此地无银三百两。
日子很快便到了与吴梦夏约定的游湖这天。
我和牧晚生先抵达湖边,等待三皇子和吴梦夏的空档里,听他兴致勃勃地与我介绍附近哪家酒楼的菜好吃,湖上哪艘画舫的歌女唱得最好听。
[你看那边。]他指着对岸的一家酒肆,屋檐下红色灯笼迎风轻摇,门口的招牌上写着醒目的“酒道”二字[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这便是饮酒的乐趣,只有醉中才能体会。]
[岸边四五家酒肆,独独这家门庭若市,他家的酒有何特别?]
牧晚生面色有些不自然[特别的不是他家的酒,而是老板娘。]
[哦?]我来了兴致[快快说来。]
[老板娘的眼珠子是浅蓝色,且奇装异服:手臂脚腕和腰腹都裸露在外。]牧晚生边说边打量我的神色[她酒量很好,喝得尽兴还会踩在桌上跳舞,所以大家都愿意去那里饮酒。]
我伸手揪住牧晚生的耳朵[这样有趣的地方,你竟自己独享!]
[我也只去过一回而已。]牧晚生急忙解释道,顺便甩锅[还是舒茂则带我去的!]
我们正吵闹着,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久闻牧公子博古通今,却不想对这杯中醁亦有研究。]
是三皇子赵庆。
他身材高大,容貌俊秀,身着靛蓝色长袍,衣摆用银丝绣着流云纹的滚边,行动处,宛若踏云踩浪。
行礼后,我与牧晚生咬耳朵[你何时博古通今了?]
牧晚生面露尴尬[我也不知道。]
三皇子冲我们笑道[二位还真是举案齐眉,琴瑟和鸣,让本殿这个电灯泡好生羡慕啊。]
我皱了皱眉头:这三皇子怎么与之前见到的不一样?浑身没有半点锋芒,反而平易近人的有些过分。
[殿下过奖了。]牧晚生讪笑着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