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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黄沙百战（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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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觉问得太多了，容易引人怀疑，便闭嘴转身回到了原来的地方。秦归见过他的脸，知道内情，但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
映晚眨巴眨巴眼睛，看上去有点懵。
温玹一直坐在旁边想心事，苏闵阳在他身边安静地待着，并没有出言打扰。
等在场的众弟子都吃得差不多了，温玹才站起来走到大堂中间，端起一杯酒，在各门派师弟师妹们期待的注视下，开口道：“温某此次去金戈城，是想把十年前没做完的事做个了结，诸位愿意同行，虽是为了江湖大义，但此番以身犯险，温某亦是感激不尽。此一遭过后我们便是生死的交情，我敬诸位。”
说罢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微微皱起眉。
有点冲，他喝不惯，但也还好，总不至于像季庄主那样一杯倒。
众弟子看温掌门都干了，一齐举杯同饮，气氛再次热络起来。大家开始端着酒杯满场乱窜，找熟悉的人喝酒。
他们马上就要去天底下最危险的魔窟，要去把那里捅个底朝天，没准还会死在里面，临行前放纵一番又如何？
这种少年意气，一生之中或许只有这一段时光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出来。
有人先前多喝了两杯酒，有点晕了，醉醺醺地大声起哄道：“温师兄，你是我们的楷模！我们……嗝……都愿意跟着你！去哪都行……”
说完他头一歪，倒在身边一个聆风岛弟子的肩上睡着了。
聆风岛地处蓬莱，弟子多是鲁地人，各个身材高挑且酒量生猛。那弟子带着一身世外神仙的仙气，举着酒杯脸都没红，矜持地双指夹住那人的衣领，用优雅的姿态把他甩到了一边。
殷凤娇喝得也有点多，扒着水缈的一条胳膊，絮絮叨叨地抱怨道：“殷伯父以前成天骂我，说我喜欢何逸然，表现得太高调，今后大门派的青年才俊都不会愿意娶我的……我去他的，当时他还整天劝我多去重晖山，让我多找何逸然联络感情，知道何逸然早就有心上人了，还劝……讨厌死了……我又不是真想嫁给他……”
水缈哭笑不得地给她倒了杯水：“知道了，何逸然已经嫁出去了，你不是还祝他早生贵子吗？”
殷凤娇嘟囔着：“也是……哼，看季公子那模样那武功，真是便宜何逸然那厮了……”
苏闵阳在旁边听着很想笑，转头轻声对温玹说：“温掌门，你那师弟倒是挺招人喜欢的……”
温玹一笑：“逸然从小就很好，喜欢他的人一直不少，可惜……他喜欢的人已经不在了。”
宋舒烟欲言又止，看向苏闵阳。苏闵阳也觉得眼下不是讲真话的好时机，总不能现在告诉温玹“你师弟当年喜欢的姑娘没死还变成了男人，你师弟正在和他搞断袖”吧。
于是他也给温玹倒了杯水，轻巧地转移话题：“那温掌门有喜欢的人吗？”
温玹拿杯的手一顿，避重就轻地笑道：“这种话……当年也只有师父问过我。”
苏闵阳不依不饶，追问道：“那是有还是没有啊？”
“我自幼练剑，于剑道上或许能有两分领悟，但在其他事情上并不算太开窍。”温玹低头看着自己的酒杯，“若真有人以一片真心相待，我却难以用同样的心意回馈，如此，还不如躲得远些，免得辜负对方的情意。”
苏闵阳心想这是要和剑一起过一辈子的意思？
他虽然不练剑，但毕竟读书多，因此也理解这种对剑的痴。但理解归理解，他当然不能赞同，便说道：“那或许是因为你没遇到过你心里想要的人。如果遇到了，你就会把十二分的心意都投在对方身上，会生出常人的贪嗔痴怨，如此，便能称得上是喜欢了。”
他说着伸手拍了拍对方的手背：“人非草木啊温掌门。”
温玹不置可否，温声道：“也许吧。”
苏闵阳知道他不信，便再度转移了话题。
“我当年第一次看你练剑是在十三年前，我第一次上重晖山的时候，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年你才十五岁。”苏闵阳转头看着温玹的侧脸，犹豫了片刻才开口，“我不懂剑法，但我能看出来，这是君子的剑法。无论将来天下人如何评价你，我都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一个能把剑练得那么正的人，人品一定是光风霁月的。怎么会是个心胸狭隘、品德败坏之人？”
“十三年前……我院子里的那棵梨花树，就是我们一起栽下的，我自然记得。”温玹低头捋了一下剑穗，“我还记得后来你还把自己养的龟送给我，让我养在院子的水池里。说到底我这个剑穗也算是你送的，可惜，我一直没能送你些什么？”
苏闵阳心头一震，看着那剑穗，舌头竟然有点僵硬。他苦笑道：“原来你知道啊……”
“剑穗是逸然离开重晖前留给我的。这上面有一股香气，我知道这不会是他的东西，一定是代人转交。”温玹说着冲苏闵阳的黄狗招招手，黄狗颠颠颠地晃着短尾巴跑过来，“相传苏先生隐居的山居周围是一片瑶寨，里面的瑶医会用一种特殊的药材养狗，让训出的狗能根据特殊的气味追踪。拿到剑穗那时我就知道，这其实是苏公子你的东西。”
“原来那时候你就知道我和何逸然在布局了。”苏闵阳单手扶着额头，“只是你信任你师弟，又不太在意我们的事，便一直对此不管不问。你啊……不愧是……”
“我才智有限，只能尽量为逸然铺一铺路，我此番去金戈城，也是希望他在关外能少些敌人。”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去金戈城吗？”
温玹很客气的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不知。”
“一为家父遗愿，报季风山庄灭门之仇。二是……为了能有机会随你走这一遭。”
温玹听得一愣，苏闵阳适时闭了嘴，站起身走到大堂中央，给温玹留下了充分的想象的空间。
想要泡这种正人君子，就得先吸引他的注意，让他能开始无意识地琢磨你的话，琢磨你的一举一动。
一旦他开始主动琢磨你，你就算成功了一大半。
苏闵阳站在大堂中间，环视四周，开口道：“金戈城里不仅凶险，而且混乱，里面空间极大，我们不妨两三人一组，大家各自看顾好自己的同伴，互相有个照应。”
众人都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纷纷赞同，开始各自站起来找自己的同伴。大多是同一门派的组在一起，偶尔有落单的，就几个不同门派的往一起凑。反正路上相处了几日，大家都很熟悉了，和谁在一起都不至于尴尬。
当然此时也有些人动了些别的心思。
宋舒烟刻意避开了几个青年灼灼的目光，走到了苏闵阳身边。
“苏哥哥，我陪着你。”
苏闵阳抿了下嘴唇：“小舒，你不必……”
他很想说你不必时时照顾着我。看看你的周围，那么多青年才俊喜欢你，围在你身边，眼巴巴地想和你搭句话。
“不必什么，我必须在你身边，我们可是要去金戈城。”宋舒烟压低声音，“到了那里温掌门就会冲在前面，所有人都会盯着他，他武功再高也未必能兼顾你……”
这不是几个名门正派在台上切磋着玩，这是天底下最大的恶人窝，一不留神就是会出人命的。
倒不是她不信任温玹。只是所有人都清楚，进了金戈城之后，温玹必定第一个成为众矢之的，对方会不顾一切地想要先解决他，到时他会扛下大部分攻击，不可能有余力照看苏闵阳。
若真遇到了危险，或许只有她会拼了命地护着这柔弱的公子。
“再说了，你是我哥，我保护你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苏闵阳失笑：“这话说的，我这做哥哥的本应该保护你才对。”
秦归和江照离他们不远，闻言各自目光闪烁。
他俩本来身份就尴尬，既不是明门弟子，和其他人都不熟，还都在金戈城待过。再加上之前在泉阳门好歹有一段并肩作战的情分，而且巧合的是，这两人都是做哥哥的，便索性凑在一起了。
江照心想，他要做的事情比较危险，还是跟秦归搭个伙算了。至于映晚小姑娘，她想去长长见识也行，跟着齐云山结莲寺的弟子一起走，就当磨练磨练。自己在旁边盯着点，总不至于出大意外。
秦归小声说：“兄弟，到时殷家的殷华玥姑娘来了，你可得挡着我点。”
江照面上高冷寡言，其实是个很爱八卦的，忙问：“她把你怎么了？”
秦归心想我总不能说自己曾经勾搭人家未婚夫未遂后来还被亲弟弟截胡了。这说出去未免太丢人了，他含糊道：“她总爱找人切磋，武功又高，我有点怕她。你也当心些，她若是发现你武功高，一定会来邀你比武的。”
江照还是不明白他在怂什么，心想比武有什么好怕的，又不会死人。
他一搭秦归的肩膀：“好啊，到时我帮你挡着，你可要请我喝酒。”
作者有话要说： 归哥和江哥互动还挺好玩的，这两人性格有点像，都是对外高冷防备心重但其实心肠很好的那种人，但喜欢的类型完全不一样，归哥喜欢柔弱矜持端庄需要他保护的，江哥大概喜欢那种神秘强大又充满稳定感的人。他俩没啥可能的，因为完全不是对方的菜。江哥还自认为是个直男。
之前一个设定好像一直没说过：齐物观，就是贺兰行之卧底的那个门派，原型在崆峒山上X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