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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佳期如梦（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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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锋回过神，转头看向何逸然。见他胸口的起伏似乎大了一点，人依旧昏迷着。
命可真硬。
领头的那位又过去检查了石辛的情况，脸色越发难看，跑到许锋面前低声说：“何逸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少主已经快撑不住了，一个时辰内如果不解毒，就会毒发身亡。”
许锋面沉似水，掂量地打量着那两个人。
如果石辛先中毒死了，那么何逸然也绝对活不成，西域这边折磨人的手段他见识过。但他也不想用何逸然的命和蛊王虫去换石辛的命。
他想了想，冲穆子观招招手：“过来，你想不想救何逸然的命？”
穆子观老老实实地点头。
“你去外面，想办法找季淮玉，在一个时辰内如果能找到他，就请他过来帮忙救人。”许锋捏了他肩膀一下，“快去，爱惜你自己的小命。”
如果一个时辰内找不到，你也别回来了。
他也不知道这直来直去的倒霉师侄能不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轻轻推了穆子观一把。那领头人迟疑片刻，摆手吩咐护卫让穆子观离开。
许锋不知道季淮玉究竟有什么手段，但他听过传闻，知道这两个人一直混在一起，说明一定是有过肌肤之亲的。
据他所知道的，能解何逸然毒的也只有这位小季庄主了。
穆子观溜出洞府，他也不知道季淮玉在哪，便顺着山路往下走。他轻功卓绝，仿佛脚不沾地在半空飘着，鬼影似的一路往山下蹿，谁知迎面正碰见一个人。
江照顺着蛊虫的指引，急急忙忙地来找何逸然，半道刚好看见穆子观飘下来，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两人都停住脚步，江照招呼道：“穆公子？”
穆子观先是被他的面具吓了一跳，然后才反应过来：“是你？你是那晚树林里……”
他和江照并不熟悉，但之前在追贺兰行之的时候被江照帮过忙，季风山庄的季凌夕又和江照相熟。
江照本来是受何逸然的托付去找他和贺兰行之，见他没事，心便放下了一些。眼下贺兰行之可以往后排，江照捡了个最要紧的问穆子观：“你见到何逸然了吗？”
这时候多一个助力总是好的，穆子观精神一振，往后一指：“他就在那个洞里，受了重伤。”
“他身边还有谁？”
“还有一群西域人，和我师伯。他给一个西域人下了毒，自己也重伤昏迷，师伯让我去找季淮玉解毒。”
江照立刻抓住了重点：“那边有多少人？”
“三十五个，还有我师伯。”
“找季淮玉没用，但我能解何逸然的毒，我去找他。”江照抬手一指，“季淮玉在那个方向，这会应该正在往山下走。我现在过去，就算给那人解了毒，也难保他们不会翻脸动手，你能不能帮我去肃月盟主府报个信，让何逸然他们带来的护卫过来救人。”
穆子观一口应下，又说道：“你若解了毒，我师伯大概会帮你们逃出去。”
“你说的师伯可是许锋？”
“是他。”
江照神色一凛：“你知不知道，在来的路上季凌夕姑娘遇到了他和金铃教圣女金樱拦路。”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但穆子观就是再钝也听懂了他的意思：许锋在西域参与了这群人的阴谋。
穆子观沉默地冲江照一抱拳，接着与他擦肩而过，往下山的方向去找季淮玉了。
江照则顺着他指引的方向走去，心情很是沉重。
他武功高不假，但擅长的是潜伏和暗杀。让他面对面和三十来个人硬刚，他肯定不行。唯一的办法就是他想办法帮中毒的那位把毒解了，再和对面商量，尽量在不起冲突的情况下把何逸然带走。
他了解何逸然：被人打到重伤濒死前给对方下毒，赌对方会治好自己来解毒，已经是在这种条件下能打出来的最好局面了。
现在压力转到了他头上。除了西域人，还有许锋……
江照并不了解许锋，只听过这人的名字，知道如果许锋正常发挥，自己绝对不是此人的对手，更别说旁边还有三十多个西域打手了。
只能希望许锋曾经作为名门正派的良心没死绝，愿意和他好好交易。
他脚下飞快，顺着蛊王虫的指引找到了穆子观口中的洞府。
护卫都被赶出去了，在洞府门前或坐或站。见有生人上门，纷纷拔刀，露出警惕的神色。
江照深吸一口气，摊开双手：“我是来解毒的人。”
一个护卫看了他两眼，跑进去禀报头领，其他人仍然防备地盯着他。
不多时那个头领出来，用夹生的汉话问他：“你是何人？”
“何逸然的朋友，能解他下的毒。”
“如何证明？”
“中毒的人是不是嘴唇青紫，胸口有一道黑色的纹路？”
“你真的能解毒？”
“自然能解，但解毒后我要带何逸然走。”
头领想了想，觉得还是少主的命比较重要，便打开洞府的门示意他进去。
房里除了不省人事的两位之外，只有许锋一人。
江照反手掩上门，将领头的关在外面，对着许锋自报家门：“毒王寨魑鬼。”
“想不到还有其他毒王寨的人来关外。”许锋后退一步示意他自便，指了指石辛，“这人中的蛊毒你能解吗？”
江照先去查看了一下何逸然的情况。面具挡着他的脸，但许锋知道，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谁把他伤成这样的？”
“你可以等他醒了直接问他。”许锋无所谓地一笑，“反正不是我。”
“也是。”江照又走到石辛跟前，翻开他的眼皮，又扒开胸口的衣服看那道黑线，“是蛊毒不假，我可以解毒，但解了毒之后呢？”
“我让你们走。”
“他们不会阻拦？”
“我只是借住在这里的，他们截杀何逸然与我无关，就算想要赤阳令，我也不至于用这种手段。”许锋叹了口气，“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解了毒之后你们尽快离开，外面那些人只听躺着这位的命令，等他醒了，难保不会命人拦你们。”
江照惦先是回到何逸然身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玉瓶，把里面的药液灌到何逸然嘴里，又取出自己带来的药粉重新敷了一遍伤口。
接着他才顾得上石辛，走过去用一把小刀在石辛的胸口划了一个小口，又划破自己的指尖，按在了那倒黑线上。
过了片刻，黑线竟如同有生命一般，缓缓颤动起来。江照的手指一点一点上移，那道黑线也跟着他的动作走。
也算是石辛运气好，今天正好是十六，还未到午时，体内的子蛊还没完全睡下，蛊血可以克制这种蛊毒。
许锋并不太在意石辛，只在一旁打量着江照——
面具有点丑，但许锋早年也是万花丛中过的人，直觉这人应该长得很好，身段也好，戴个面具应该是怕惹麻烦吧。
他默不作声地等，过了约莫半个时辰，江照才把手一甩，一道黑线被他甩落，没碰到地面消散了。
“毒已解，大概一两个时辰后他会醒。”
许锋点点头，也懒得去看石辛的情况。这时忽听另一个声音轻飘飘地说道：“辛苦江兄了。”
接着，本来昏迷不醒的何逸然慢吞吞地坐了起来。
许锋吃惊不小，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何逸然朝他一笑，声音有点虚弱：“您别过来。”
江照松了一口气，二话不说过去挡在了门前。
许锋回过神，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在你让穆子观走的时候。只是那时候身体虚弱，没有脱身的把握，继续躺着装死是权宜之计，前辈莫怪。”
许锋看着他，忽然笑了：“也罢，我不喊人，我早想见你一面，咱们先把事情解决了。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不是他托大，眼下何逸然醒了不假，但伤口未愈，动手打架几乎不可能，一个魑鬼他还是能对付的。
何逸然问他：“前辈为何想要赤阳令？”
许锋没回答，只反问道：“我知道你已经见过易文暄了，现在知道赤阳令是什么吗？”
“猜到了一点。能让沈老板亲自打点托付，路上就遇见了金戈城的打手，西域这边的各方势力都来抢夺，一定不只是个贵重的玩物，多半代表是某种契约或者实权。可偏偏要我交付的肃月盟主对其并不在意，甚至还不太想要……”
他说着说着就有些气力不济，江照从怀里掏出纸包的一丸药塞到他嘴里。何逸然就着他的手吃了，继续说道：“我对西域这边的势力不太了解，直到碰见了易文暄。他在西域多年，最想要的一定不是在这边过小日子，否则他混得不会这么惨。我猜他想回到金戈城，但百里垚被易文晖捏在手里，上下像铁桶一样，他回不去，只能想办法搅浑水，借力把金戈城捅穿。那位老板面上虽是江湖人，其实是个代表朝廷传话的，解决上面不方便做的事。一个皇家心腹和肃月盟主亲自做的交易，还让金戈城和西域的势力都来抢，我只能想到一个答案——万仞铁卫。”
许锋静默片刻，忽然笑了：“不愧是你。”
“世代潜伏在边关，同守关将士一起守卫疆土。只是戍边将士防着的是军队，而万仞铁卫防备的是江湖人和密教。我不知道赤阳令具体代表什么权力，但许前辈你同金铃教圣女一起，谋划夺取赤阳令，你可知这基本等同于谋逆。”
许锋面色未变，只说道：“金铃教的小姑娘是跟着我偷跑出来的，不知道我在做什么。”
“那你要拿赤阳令做什么？”
“我不能说，你这么聪明，要不要再猜猜看？”
“我如何能猜到。”何逸然一摊手，“再说猜谜本来也不是我分内之事，我只要把赤阳令交给顾盟主，自己拍拍屁股走人就是。”
“我不信你猜不到，只是不想和我多说而已。”许锋一指洞口，“你们还是快走吧，一会他醒来，可就不好收场了。”
“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易文暄当年买通易文晖的手下，在金陵灯会上伤了仡桥，前辈对这件事可知情？”
许锋点点头，坦然道：“知道。”
“这次我和易文暄谁都没占到便宜，但这个仇我早晚会找他报。”
许锋又笑了，满不在乎地一摆手：“去呗，我又不会拦你。我和他早就没关系了。”
江照听到这往后一仰，作恍然大悟状。他终于想起来了关于许锋和金戈城的某些传言，问何逸然：“易文暄当真还活着？”
“活着，只是破了相。”何逸然说着往脸上比划了一下，“这么长一道疤。”
他嘴上不停，跟两人聊得有来有往的，实则在悄悄催动蛊王虫，和之前上的药一起修补身上的伤口。
许锋哼笑一声：“破相了？真是老天有眼。”
他像是对此幸灾乐祸。正说话间，忽听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
许锋和江照都是一惊，齐刷刷地转头戒备。何逸然也侧耳听了片刻，脸色先是一喜，接着又露出了点凝重的神情。
就见他眼睛一闭，像个棺材板似的直挺挺地躺下，一声也不肯吭了。
他一言不合又装死，许锋奇道：“他这是怎么了？”
江照这时也听出了来人是谁。他叹了口气，走到何逸然躺的石床边坐下：“没事，他男人打过来了，装可怜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何逸然：装晕钓鱼专业户
江哥：兢兢业业、宜室宜家打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