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女装后我拐了风流剑客》反一无迹

130、云英何处（3）

　　他问顾槃：“请问顾盟主，黄沙教是个什么组织？专程受雇杀人？”
　　就像竹楠阁一样？
　　顾槃将手里的书摊开推给他：“何公子请过目，这里有一部分记载。”
　　何逸然低头翻了两页：“这么说黄沙教只是接单杀人，未必是主谋？”
　　“没错，这个组织不讲道义，唯利是图，和这边不少商会都有摩擦，还劫过我肃月盟的镖车。”
　　何逸然又问：“这个黄沙教的首领是什么人？”
　　“黄沙教的首领当初是从中原武林逃到这边的，据说是金戈城出身，和竹楠阁的公羊阁主关系匪浅。”
　　闻言何逸然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您认得公羊准？”
　　“当然不认得，只是听过‘笋老怪’的名号，另一位阁主尹幽篁尹老前辈的大名我也听说过，只是都无缘一见罢了。”
　　外人不清楚竹楠阁内部那些掐掐斗斗，都以为“墨竹”尹幽篁和“春芽”公羊准是一家人，在一个碗里吃饭。实际上这两位之间的分歧比金戈城主和温玹的分歧还大，何逸然不相信顾槃也不清楚这些。
　　他也没就着这件事追问，想了想又问顾槃：“那您可认得齐物观的栖真前辈？”
　　七明门之一的齐物观，坐落在中原通往关外的要道上，这一代的观主是栖真道人，德高望重，不幸教出了贺兰行之这么个倒霉徒弟。
　　“这边事务繁忙，需要我时时坐镇，一直没能去拜会栖真道长，只能每年派人去捐一笔香火钱聊表敬意。”
　　“那顾盟主可曾听说一桩传闻，几个月前在重晖振旗会，栖真道人的亲传弟子贺兰行之盗取重晖秘宝未遂，公然叛逃，眼下几大明门都在通缉他。”
　　顾槃叹道：“这件事我也略有耳闻，此子真是不孝不义，有辱齐物观百年清名。”
　　何逸然把册子推还给他：“而我们在来肃月盟的路上见到了贺兰行之，他不知受何人指使，也是为了抢夺赤阳令而来。”
　　“既然如此，我会在城里安排人手严加防范，若抓到这个人，就把他交给几位处置，您看如何？”
　　虽然一般的侍卫肯定挡不住贺兰行之，但顾槃盟主的态度摆在这里。他比何逸然想象的还要好说话，连条件都没讲。
　　是给沈老板面子，还是另有打算？
　　何逸然点点头，顾槃又问：“何公子这次不远万里前来，不会只是为了传沈先生的几句话吧？可还有别的事我能帮得上忙？”
　　“可否让我们一行在府上叨扰几日？”何逸然看着顾槃的眼睛，“我们还有几件事要处理，关乎赤阳令。等事情办完，自然会把东西交给顾盟主。”
　　顾槃一笑：“自然欢迎，几位请便。若是哪里招待不周，只管跟我开口就是。”
　　他一句也没有多问。何逸然觉得可能因为他和沈老板谈过，被那只笑面狐狸套得无可奈何，连带着和代表沈老板来送东西的自己也不敢多说话。
　　而且看样子，他并不是很积极地想拿到那赤阳令，甚至巴不得这玩意在何逸然手里多留一段时间。
　　看来他之前猜得不错，至少对顾槃来说，赤阳令虽然重要，但不是宝贝，而是个麻烦。
　　这老狐狸。
　　“顾盟主客气了。”何逸然说着站起身，“那我就先告辞了。”
　　顾槃起身把他送到门外，之后就回了书房继续处理他那一大滩事务。何逸然走出没多远，季淮玉就像鬼影似的从树后绕了出来。
　　“谈完了，我们在此处住上几日再从长计议。”何逸然拽着他的袖子晃了晃，凑近他耳边，“剩下的回去再说。”
　　“怎么这么快？”
　　“眼下我们掌握的情报不对等，从顾盟主嘴里套不出什么话，还容易暴露自己的底牌。”何逸然呼出一口气，“看来传言不虚，肃月盟主果然是心机深沉。”

　　西域这边天黑得晚，两人回房又待了很久，才见到了月亮。
　　何逸然换了身黑衣，头发用一条深紫色的发带束起。发带上银线萦绕，似乎绣着某种图案。
　　季淮玉在仡桥头上见过差不多的发带：“你要出去了吗？”
　　何逸然理了理袖口，点头。
　　“去哪里？”
　　“去城外找人。”
　　季淮玉盯着他看了片刻，目光扫过垂在肩头的发带，见那银线绣成的纹样竟是蝎子与百足虫，开口问他：“魅鬼今晚真的会现身吗？”
　　何逸然一耸肩：“有可能，今晚就能见分晓了。”
　　说着他站起身，走到季淮玉面前勾了一下他的下巴：“你乖乖等我，我要去城外找江照，我之前和他说好约他在此处见面。方才他来信说他在城外等我。很快就回来。”
　　季淮玉听说江照也来了，多少放了点心：“他为什么不进城？”
　　“我不知道，可能是怕撞上肃月盟的人。”何逸然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他来了正好，今晚是满月夜，我们两个争取今晚把魅鬼找出来。”
　　季淮玉固执地盯着他：“我陪你去。”
　　“好好好，咱们一起去。”何逸然投降，“但你要答应哥哥一件事。”
　　“什么事？”
　　“到了城外，不管遇上了谁，你都要躲在暗处，除非对方要对我下杀手，而且我马上就要被他杀了。否则无论出什么事，都不要现身，更不要动手。好吗？”
　　季淮玉微微皱起眉，但还是点头：“好。”
　　“乖啦。”何逸然伸手揉了揉他的眉心，“别皱眉，我有分寸。”
　　两人一前一后翻墙离开了小院，季淮玉隐匿好身形，缀在何逸然身后不远处。
　　他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个猜测。
　　肃月盟主城没有宵禁，守备不似中原森严，两人一在明一在暗，顺顺当当地出了城，沿着大路走了几里，见路边树木掩映间有一座小凉亭。
　　他们的老朋友——魑鬼江照坐在亭子檐顶，脸上依然带着那白纸糊的面具，双腿垂下，细长的软剑横置在膝头。
　　季淮玉在不远处看着他，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这个人时，他也是这样坐在高处，背对着一轮圆月。
　　凉亭里还有两人，一坐一站。
　　白天见过的蓝珊夫人坐在亭中，一身黑衣，长发用木钗挽起，腰肢纤细。
　　何逸然停下脚步，眯着眼睛打量着她，以及她身边的那个所谓的贴身护卫。
　　蓝珊见到何逸然，盈盈起身：“毒王寨魅鬼蓝珊，见过毒王。”
　　说完她轻轻拍了一下身后站着的那个护卫的手背。护卫抬起头，眼神阴郁，有点不情愿地说了一句：“魍鬼卫平生，见过毒王。”
　　何逸然不动声色，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买一送一，魅鬼和魍鬼一起现身了，倒是给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蓝珊夫人居然真的是四鬼之一，魉鬼还是她的贴身护卫。看样子这个卫平生本来就是她身边的人，陪她一起入了毒王寨，又一起活到了最后。
　　坐在亭子上的魑鬼江照和他很熟了，冲他一点头，往季淮玉藏身的方向瞥了一眼。
　　“哟，三缺一。”何逸然笑了一下，不紧不慢地走到凉亭的石阶前，“你们怎么撞到一起了？”
　　“每月十五，月出时分，蛊虫会醒来觅食，宿主可以在这一夜找到拥有同源蛊虫的同类。”蓝珊答道，声音沉稳，“今夜偶然出游，正好撞见了上面这位同门，就一道来了。”
　　何逸然才不信她大晚上的带着护卫到郊外出游。他抱起手臂，摆出一副问罪的架势：“当初为何不受毒王令的传召？”
　　“家事所累，请您见谅。”
　　何逸然没再追问，看向她身后除了自报家门外就再也没开过口的护卫：“这位是？”
　　“我房里的人，绝对可信。”她见何逸然有些吃惊，神情自若地补充道，“长夜寂寞，找个人陪着，有何不可？”
　　她这么坦坦荡荡地承认了，何逸然看着那比季淮玉还小的少年，又看看气场凛然的蓝珊，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魍鬼看上去比蓝珊要小上七八岁，大名鼎鼎的蓝珊夫人居然喜欢这一挂的，难怪和她丈夫感情不好。
　　卫平生抬起头，眼神阴狠地瞪了他一眼。但他重新低头看向蓝珊时，表情立马变得柔和温顺了。
　　这是被调/教得不错。
　　何逸然假装没注意到他的敌意，对蓝珊说：“我无意插手你们的家事，这次来肃月盟也并非问责，有几件事还请蓝夫人帮忙解惑。”
　　亭子里备着茶水，蓝珊请他进来坐下，亲手给他倒了杯茶：“您问。”
　　“顾槃此人如何？”
　　“有野心，但不算贪，知道自己该碰什么不该碰什么。”虽然夫妻感情不和，蓝珊倒也没说他的坏话，“我知道你们此番受何人所托，当初也见过那个姓沈的老板。他们具体谈了什么我不清楚，只知道他们谈得很快，顾槃知道自己惹不起那位，没怎么还价就谈好了条件。”
　　期间魉鬼卫平生一直盯着何逸然，眼神凶巴巴的，像一只警惕护食的狼崽子。
　　看样子他根本不在意面前这人是毒王传人、拥有能控制他体内子蛊的蛊王虫，他只听蓝珊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