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你能不能爱我》海之

56、第 56 章

　　“你在哪儿？”吕诗眼中映满五彩缤纷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肆意绽放。

　　“你要来找我吗？”电话那边，戚云放笑着问道。

　　“嗯。”吕诗轻声说道：“我想见你。”

　　戚云放语气里充满笑意：“我在楼下，你往下看。”

　　吕诗视线下移，楼下灯火辉煌，虽是黑夜，却也看得分明。她在人群中一个个寻找，看了好几个都不是，不由皱眉：“你在哪儿？我怎么找不……”

　　话音戛然而止，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拥抱从身后而来。

　　戚云放缓缓环抱住怀里的女孩，脑袋轻轻放在她的肩膀，鼻息间满是她的气息和味道，就好像他终于拥有了她一般。

　　等了那么那么多年，他终于抱住了一个还拥有爱的能力的吕诗。

　　她不会再满身尖刺，不会再让自己难过，不会再深夜买醉，不会再整夜整夜失眠。

　　她还是她，稚气却又成熟，鲜活却又可爱。

　　她还是她，是他喜欢的这个人。

　　“我在你身边。”戚云放贴着吕诗的脖子，引起一片生理性刺激：“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守着你……”

　　吕诗从未被人这样抱紧过，下意识想要挣脱逃离，闻言，动作渐渐失了力量。

　　想起之前的日子，他的默默陪伴，每天的贴心照顾，他的存在就好像黑暗的日子里落下的一束阳光。

　　每一次吕诗都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转头看到戚云放担忧的眼神，就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狼狈、崩溃的模样，就会不由自主的坚强起来。

　　那几天，她自闭到说不出话，每夜每夜躲在被子里哭，哭到眼泪流尽，眼睛红肿，一度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

　　然而旁边总有人跟着自己，守着自己，好像知道她想做什么，连上厕所也会寸步不离守在门口。

　　他是懂她的，懂她的每一个心思，每一个习惯。

　　“永远吗？”吕诗眼眶微红，笑着问道。

　　“永远，只要我还活着。”戚云放郑重承诺。

　　吕诗笑：“好，此刻我深信不疑。”

　　烟花的光芒从窗外照射进来，照亮两个相互依偎的身影，像是两个孤独的人彼此的相守，也像两株缠绕在一起的藤蔓难解难分。

　　影子被月光拖出长长的影子，经过冰冷的瓷砖地板，爬上白色的病床，最后落在一只苍白瘦削的手上。

　　那只手，不经意的，小小的动了下。

　　第二天天没亮，躺在陪护床上的吕诗被电话吵醒，睡意朦胧拿过电话，语气不善：“谁？”

　　“我。”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声，语气沉重道：“我是你小姑。”

　　吕诗清醒了点：“怎么了？”

　　“来一趟宅子吧。”小姑沉痛道：“你大伯，大伯他……没了。”

　　最后两个字很轻，却也被吕诗敏锐捕捉到，瞬间整个人清醒了，迟疑问道：“怎么没的？”

　　“早晨三点，经过一座桥的时候失足落水。”小姑声音哽咽。

　　“怎么了？”看到变了脸色的吕诗，躺在她身边的戚云放起身问道。

　　两人衣着完整，和衣而睡。

　　“我大伯没了。”吕诗茫然道。

　　吕诗打车前往老宅，坐在车上，看到窗外人烟稀少，唯有零星几个早餐店开了门，深蓝的玻璃窗上隐约浮现出吕信憨厚的老好人样。

　　她虽然很讨厌他，但即使再恨，她也没想到让他死掉。

　　她让他染上赌瘾，却也出钱捞过他。

　　赌，不是戒不掉的东西，克制住内心的欲望，完全可以不赌。

　　但她没想到，就在今早凌晨，从朋友家小赌赢了一把的吕信会经过一座桥失足落水。

　　来之前，她让人调查清楚整件事情，尤其是失足落水那部分，正好有监控拍到。

　　那时天还未亮，桥上无人，只有他从远处走来，背着手高兴地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因为太高兴，没怎么看路，也因为太高兴，一脚踩空。

　　所以，这是一场意外。

　　吕诗没有因为吕庄的死感到高兴或内疚，只是觉得生命真的太过脆弱。

　　人啊，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

　　来到老宅，吕诗看到一堆警察和坐在里面的小姑吕雪云。

　　吕雪云眼眶微红，看向吕诗，声音低沉道：“没想到你会来……”

　　吕诗没有说话，看向周围，没什么感情问道：“尸体呢？”

　　“送去检查了。”吕雪云说道，双手搅在一起，不安道：“七天后的入馆仪式你会来吗？”

　　吕诗点点头。

　　吕雪云扯扯嘴角：“那，那你能帮忙找下你奶奶吗？”

　　吕诗挑眉：“黄梨花？”

　　奶奶也不叫了，这是完全不认的节奏。

　　吕雪云万般无奈道：“你大伯死了，现在没人能联系到你奶奶，我也没办法告诉她这个消息，但我还是想让大哥走之前，让我妈再见一面他最后一面。”

　　吕雪云哽咽，笑得委屈又释然：“毕竟活着的时候，大哥是我妈最疼爱的那个孩子。”

　　吕诗顿了下，点头：“行。”

　　“谢谢，谢谢你。”吕雪云起身想要拉吕诗的手，却被吕诗下意识避开。

　　吕雪云的手停在半空，几秒后掩饰般放下。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吕诗最后看了一眼，不冷不热道。

　　看着吕诗转身离开的背影，吕雪云忽然冲上去死死抓住她的胳膊，没想到纤细的吕雪云居然有一把大力气，抓她手的劲儿就如同钢铁一般坚硬，疼得吕诗忍不住皱眉。

　　“是不是？”吕雪云紧紧盯着吕诗，咬着唇的牙齿染上丝丝红色。

　　“什么是不是？”吕诗想要挣脱，但丝毫不能撼动。

　　“是不是你做的？”吕雪云直白问道。

　　吕诗看向她，露出一个可笑的表情，扯着嘴角问：“你以为是我？”

　　原以为这个家还有一个让她有一丝好感的人，没想到她竟是这样看待自己。

　　“我知道，你恨我们，恨我们家的每一个人。”吕雪云肯定道。

　　吕诗没有反驳。

　　对，她真的恨。

　　“尤其三哥昏迷不醒的时候，大哥二哥和我妈一起落井下石，有人也来找过我，但我没答应。”吕雪云语气里带着一丝哭腔和恨意：“看看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这么短时间，这么多事情一起发生，大哥和二哥全都妻离子散，我妈更是跑得没了影子，我不相信这背后没有你的影子！”

　　吕诗沉默，是又如何？难道不应该吗？

　　“但他们只是催化了这个过程，罪不至死！罪不至死！！”吕雪云提高声音控诉，眼泪从脸颊滚下：“说啊，是不是你动的手！是不是？！”

　　吕诗冷漠得看着她：“不是。”

　　“不是你还能有谁？”吕雪云大吼：“难道要我相信这就是一个意外吗？”

　　吕诗看着情绪激动的吕雪云，冷淡道：“就是一场意外。”

　　就和她爸妈一样。

　　“是意外你怎么会来？”吕雪云质问，步步紧逼：“你不该恨死他了吗？现在他死了，你不该高兴吗？高兴地连他的头七也来看？高兴地连我妈都肯找她来？”

　　吕诗淡漠道：“我只是替我爸来处理事情。”

　　“吕信的尸体被晨跑的人发现，所以距离死亡时间很短，如果体内有什么可疑成分都会被检测出来！”吕雪云威胁道，是从想要看出吕诗的慌张和惊恐。

　　但没有，全程她都用那种冷漠的，与己无关的眼神看着自己，好像看一个疯子。

　　吕雪云要疯了，她虽然不认同大哥他们的做法，但从小到大，大哥也待她好过，自己小时候还坐在他的肩膀上，那张照片至今仍然封存着她的抽屉里。

　　她不想，也不能，看着吕信这样被冤死！

　　“等你找到了证据，再来跟我说。”吕诗用力甩开她的手，头也不回离开。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外面，看到开车的人，吕诗愣了下，然后打开副驾驶的位子坐进去。

　　“即使不是你动的手，他的死也和你有关！他是被你害成这样的！”身后传来吕雪云歇斯底里的叫喊：“吕诗，这辈子你不会良心不安吗？”

　　车门“嘭”地关上，隔绝了内外的声音。

　　戚云放开车离开，知道吕诗现在不想说话，便没有开口。

　　“哪儿来的车？”吕诗最先打破沉默问道。

　　“刚买的。”戚云放说道。

　　吕诗没什么表情道：“听到刚才说的话了吧？”

　　戚云放点点头：“听到了，怎么？”

　　“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吧？”吕诗转头看向戚云放，紧紧盯着他脸上的表情。

　　“嗯。”戚云放一边开车，一边答应。

　　“你也知道是我把我大伯和二伯一家害成这样的。”吕诗语气平静，但平静中透着危险，只要他有一丝的怀疑，他们之间都不会有任何结果。

　　“我知道。”戚云放说道。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女孩，你确定要和这样一个人在一起吗？”吕诗轻声问，一眨不眨紧盯着戚云放：“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他们这样对你，不报复回去，那叫圣母。”戚云放轻笑：“我也不是纯粹的好人，所以不太喜欢圣母这类型的女孩。”

　　“也许，我还是害死我大伯的那个人……”吕诗幽幽道。

　　“不可能。”戚云放打断，很肯定道：“你不是这样的人。”

　　吕诗愣住，看着戚云放认真开车的侧脸，看他性感的喉结在白衬衣里若隐若现，忽然开心得轻笑出声。

　　真好。

　　真好，这个世界上，还有个人会毫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