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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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远县。
早春四月，路上行人如织。街路上小贩的叫卖吆喝声、车马声，人们的闲谈声不绝于耳。
巷口的红梅茶肆，说书先生醒木一拍唾沫横飞。
“这无头尸案想必大家都听过吧？哎呦，那真叫一个惨烈啊。迄今发现的四具尸体头全都叫人生生割断了！”
这话头一起，围观看客便响起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安远县是个地处大延国东南部的一个小县城，平日里和泰安宁，哪曾出现过这样的凶案，而且极其凶残的连环杀人案。
在三个月的时间里，在县城及附近村子和山中已陆续发现了四具尸体。这四具尸体皆为女性，其中一具已被人认领，城东和记包子铺的掌柜根据尸体左手食指比常人短了一截认出了是自家闺女，而其余三具尸体身份至今尚未明晰，有传言是风月场馆的娼妓，也有人说是农妇，但具体真相却未可知。但被杀害的四人唯一的共同点是都被割掉了头颅，这样血腥而诡异的死法一时间让人议论纷纷。
“听说和掌柜为报爱女被杀之仇，悬赏五十两银子要抓凶手呢。”一个看客一边吐着瓜子皮一边说道。
“赏金再高有什么用”边上一个书生打扮的人斜睨了他一眼，“这凶手背负着四条人命，你当时好惹的？莫说还不知道是谁，就算是知道谁有敢去抓，不要自己的小命了？”
店小二路过，抹布往肩膀上一甩，瞪大眼珠子压低声音道，“诸位都小声着点吧，城南算命先生说了，这凶手不是人，而是百年炼化而成的恶鬼，专食人肉挖人心啊！”
此话一出，现场温度好像降了好几个度。有人面色发白，缩着膀子直吸气，也有人面露不屑，“小二哥你这可就说瞎话了，这世上哪有鬼！”
店小二再欲反驳，就在这时，街边忽然传来极响的三声锣声，清脆尖锐的金属撞击之声让人为之一颤。
很快，所有人都看到穿着制服的官兵开道。穿着带有“捕”字的县城衙役、捕快似乎倾巢出动。还有许多穿着没见过的制服样式的带刀官兵，有眼尖的认出似乎是州里的卫兵。
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呦，好大的阵仗啊，这得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要来。”
“嘘，小声着点，没看见那么多官兵吗？小心惹恼了这些官老爷们给你抓去吃牢饭。”
“你们看！那不是县衙里的王师爷吗？难道是县令大人来了？”
……
所有的议论声在一个人影出现在街路中央时戛然而止。
纵使有路边百十余名官兵在侧，但人们的目光还是不自觉地被那人吸引。
男人骑着一匹纯黑色高头大马，毛色黑而发亮，马面上罩着金属面具，在阳光下反射着寒光，让人感觉极具威严。而在马鞍之上，男人身着红黑相间的官袍，前襟用极其细腻的技法绣着两只振翅的玄鸟，鸟身姿态舒展昂扬，有祥云围绕其身。而赤色的束腰和笼罩着肩膀这手臂的玄色壁甲更衬得来人气质英挺卓绝。
“玄鸟卫！”人群中有人惊呼。
玄鸟卫是大延皇家卫队，直属皇帝陛下统领，旗下分十三个卫，分管仪仗、宫廷护卫、缉盗、重案查处等职能。首领玄鸟卫都统领为武官中最高的正二品，两名副统领也都是显赫的从二品官职，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这可是实打实的皇家卫队啊，怎么可能出现在这京城千里之外的偏远县城？
而与其身份相比，更让人惊叹的是马上之人的容貌，真真可以担得起龙章凤姿四个字。虽然是个男人，但此人五官却极其深邃精致。眉眼像是技法最强的画师一笔一划雕琢出来，八分精巧细致之外，又在笔锋中注入一分凌厉，以及一分不羁的张扬之气。尤其是那一双丹凤眼，眼尾细长深邃又微微上挑，配合上斜飞入鬓的眉，让人在赞叹的同时又不敢与之对视。
顶着无数道或好奇或惊讶或畏惧的目光，男人面色冷淡，并未在街路上有一丝停留，而是直奔安远县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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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县衙五里开外的官道口，安远县所在的宁州知州万秦及安远县令赵德兴已早早率队等候在此处。
檀惊蛰此行乃代天子巡查东南军务，回京之时卫队一行十几人需补充粮食物资，这才借道最近的安远县城。
宁州衙署不知怎的早早探听到了他要路经此地的消息，因此特意前来迎接。
“檀大人提点东南军务，一路舟车劳顿，实在辛苦。下官万秦携安远县令赵德兴及一众衙属在此等候，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知州拱手行拜礼。
檀惊蛰抬手，示意多方不必多礼，眼神却淡漠，显然不欲与对方客套寒暄。
这时一旁的安远县令赵德兴立刻躬身作揖，脸上极尽热情，“大人能光临本县，实在是荣幸之至。下官早已备好酒菜，为大人接风洗尘，还请大人赏脸随下官到本县有名的酒楼绘春阁一聚。”
檀惊蛰皱了皱眉，有些不耐。然而还未等他拒绝，忽然一道突兀的人声自远处围观的人群中响起。
“檀大人，草民有冤情，求您给小人作主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万秦和赵德兴一脸震惊，显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街路两旁的围观群众也频频发出吸气之声，谁也没有料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
在迎接京城大人的关键时刻，竟然有人当街喊冤？
赵德兴脸色煞白，一边焦急地寻找到底是谁在出声，一边额头上有大颗大颗的冷汗滑落。
“大人，粗鄙小民不懂事，怕冲撞了大人，还请您随我来。”他急忙想要拉着檀惊蛰离开。
然而檀惊蛰却没有理会他，而是一眼锁定住了人群中骚动中心一个白发老者。
“是你在喊冤？”
此话一出，那名老者顿时成了在场所有人的视线焦点。
那是一个约莫六十左右的老汉，头发花白，身材佝偻，面上沟壑纵横，此时双手紧紧捏住破洞的衣角，透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紧张。
迎着所有人的视线，他有些蹒跚地走了出来，下意识咽了咽口水，“是……是草民。”
檀惊蛰凤目微抬，“你有何冤情？”
老人刚要张口，看见一旁脸色铁青的赵德兴，又堪堪住了嘴，面上闪过一丝惊惧。
檀惊蛰凉凉地撇了一眼赵德兴，“县令大人好大的官威啊，只凭一个眼色竟能让这六旬老人缄口结舌。”
此话一出，赵德兴脸色胀红，低着头冷汗频出，“哪里哪里，下官不敢……”
檀惊蛰脸上不变喜怒，他不发话，赵德兴就迟迟不敢抬头。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当口，忽听“咚”的一声，先前那喊冤的老头竟忽然跪了下来，脑袋硬生生磕在地面的青砖上。
“京城来的大人，求您给草民作主啊！赵德兴诬陷我儿为杀人凶手，下了大狱严刑逼供。求求您作主，我儿自幼懂事，连杀只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呢！大人，求您救救我们吧！”
他大声控诉，声音发抖，说完竟再次磕头，整条街道上一时间只剩这好似磕在人心里的闷响。
而另一头，当他说出这句话时，赵德兴和万秦已经心如死灰。
“赵大人。”檀惊蛰唤了一声。
赵德兴神魂都仿似被抽走了，梦游似的抬起头：“啊？”
檀惊蛰：“这绘春阁倒是不必去了，不如一道去县衙大堂坐坐。”
赵德兴愣了一下，随即忽然明白过味儿来，立刻急不择言地解释：“这这……大人您还是先回去歇息，审案的事还是交由下官吧……”
然而檀惊蛰却没再听他的话，径直转身往县衙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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