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无法融洽的相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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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海大学校之大，出乎了纪悠的预料，难怪会迷路，她想：应该说迷路也是情理之中的吧。
但是，她还是讨厌迷路。就像她讨厌当初遇到那个人一样。
那个人...纪悠总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他。
其实严格的说，他们并不是青梅竹马，但他们总是习惯这样称呼，好像这样就能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不一般，变得更加牢固。人么，老是会有些自欺欺人的想法，很莫名其妙，却又很自然而然。
下课的铃声响起了。
旁边的少年微微弓着背，这显得他有些矮了。纪悠望着他的时候，突然间就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身影，真奇怪，明明是两个完全不相似的人。
她想了想，然后垂下头看着地面的路，看着自己走路时踢起的脚尖。
还是快点到校门口吧。纪悠心里祈祷着。
可以回忆的事通常分两种，一是快乐的，二是痛苦的。而通常能记得很清楚的，可以在长时间后再翻出来回味的，也通常是后者，它给人的感觉总那么刻骨铭心。
那么可笑的呢，难道也记得更加清楚吗？
纪悠不明白了，为什么那天的事情，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是到了现在，也能记得这么清楚。
——那个躲在角落中哭泣的男孩，
——那个满脸脏兮兮的笑起来眼睛却很明亮的男孩，
扯远了。
正确来说是——是被其他小孩关在了杂物房里的可怜的男孩。
当纪悠拖着宽松的拖鞋走到杂物房时，她把隐约听到的哭泣声联想到了昨晚的鬼片上，于是二话不说丢下了拖鞋，赤着脚“咚咚咚”的跑去了厨房。她承认那时的自己是有点兴奋，以至于当时觉得很漫长的道路居然一下子就走完了。
然后她到了厨房，惦着脚尖看桌面上的盘盘罐罐，以她的身高，相当有难度。厨房的阿伯奇怪的问她：“小悠，你在找什么？”这个阿伯总是很疼爱纪悠的，说是纪悠很像自己的孙女。
“那你的孙女呢？”纪悠有问过他。
那时的他笑了笑，苦涩的感觉遮掩不住：“她啊，命不好哟。”
又扯远了。
纪悠的声线还是软软的，她一本正经的回答阿伯：“我在找狗血。”
“哈？？”阿伯当即夸张的把手里刨着的萝卜掉落在不锈钢盘里。
“鬼不是怕狗血的吗？”纪悠又疑惑的问道。
阿伯就纠结起了眉头，说：“丫头，你没事吧。”
很奇怪，在孤儿院里，没有人觉得纪悠是个小孩子，她总是很倔强，性子甚至里有股狠毒的劲。所以孤儿院的院长早就说过了：“这个孩子是呆不长的，”院长的预测总是很准。
纪悠是阴沉着脸回到杂物房的门前的，她两手空空，带着被阿伯轰出厨房的无比郁闷，使劲敲起了杂物房的木门。然后突然低头慢吞吞把脚套回拖鞋里。
里面立即传出了叫声：“有人吗？”分不清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声线的声音。
纪悠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杂物房里尘粉纷飞，黑漆漆的一片。透过门外照进了唯一一道光源，纪悠终于看见了角落里缩得一团的孩子。身上原本该是白色的衣服变得黑蒙蒙，脸上也几道黑痕子。
他也看见了纪悠，愣了好久后，忽然笑了出来，恍惚的璨意却让纪悠莫名其妙的觉得刺眼。
“从青学来这里，很远吧。”旁边的少年突然问道。
纪悠怔了一怔，她抬眼迅速的看了他一下，然后道：“其实不远。”对于她来说，的确是。
“是吗...”少年停顿了下，恍惚浅浅的笑了笑：“你看上去相当的悠闲呢。”
“是吗。”纪悠以相同的语气回应了他。
“抬头看看吧，樱花已经盛开了。”少年经常会转换话题，但他的语气却似乎从未变过。看似清淡的口吻中，蕴含着纪悠曾经熟悉的自信，那样膨胀至整个心脏的自信。
纪悠没有抬头，她只是说了句：“而且很快会凋谢。”
“你还不出去吗。”
纪悠把一捆绳子拖至门口时，回头问那个还躲在角落里的男孩。
男孩把脸埋进膝盖上，用力的摇了摇。
“那不行，我要关门。”纪悠果断的道。
男孩霍的抬起头，惊恐的看住她，连声道：“等等，我...”然说道这里，他却顿住了，仿佛接下来的话非常的难以启齿。
“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纪悠说着向前走了两步。她看见男孩像是本能般的一颤，并向后继续缩了缩，尽管他身后的已是墙壁。
“我....”男孩越说越小声。
纪悠又走前了两步，她拖着一捆的白绳，虽然那即将不是了。
“还是听不清。”她说。
男孩又缩了缩了，他哆嗦着嘴唇，突然道：“我...好像尿了！”
“什么！？”纪悠怔了怔，毫无预兆的就惊愕的叫出声来。
纪悠才抬起手，拨弄了下头发，顺便把头顶的几片樱花瓣挥掉。
他们走的时候经过了网球场。
她能看见旁边的少年一直停留在网球场上的目光，于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网球场上有两个人在对打。黄色的小球在中间弹来弹去。
就是这小小的球，承载了纪悠所无法想象的巨大的梦想。
是的，其实她很讨厌梦想这个词。
迷路，这个词从男孩的嘴里吐出时，纪悠就嘲笑他了：“简直是奇迹。你在这个地方也能迷路？”
“我是新来的。”男孩立即道。
“好吧。”纪悠摊摊手，没有扯着白绳的手，说：“我承认，人的脑袋构造的确是不一样的。”
难道这个家伙不知道，孤儿院这个地方用“新来的”这个词会很怪异。他可以说“不熟悉”，但决不能说“新来的”，因为这个地方不适合这个充满朝气的词语。
“那你为什么会在杂物房里。”
“因为我是新来的。”男孩又用了这个词。
纪悠突然停下来了，她盯住男孩一字一顿的道：“你以为这里是游乐园？做梦，这里是孤儿院。”就是这个眼神，它会令小孩子感到害怕，它会令大人们说：“天啊，这是小孩子的眼睛吗？”他们用的是眼睛这个词。仿佛它本不应该长在纪悠身上的，它会被强硬安上去的，不属于她的东西。
“他应该往左的。”纪悠突然出声。
网球场上的网球在左边的场地落地，旋转上弹。而那个人则扑向了右边。
少年顿了顿，这从他的表情上是无法读得出的，但凭感觉，纪悠知道他是不受控制的惊了一下，在心里。
“你知道吗。”少年唇边的角度扬到类似邪恶的角度，他似乎笑了：“我也是刚刚才看见的。”
纪悠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她就是装作不懂，然后说：“我还以为你的下一句是“我可以预先看见球的轨道”。”
几乎不用想，纪悠也知道他在套话，他怎么可能是才刚刚看见呢，他一定是早就知道了。不，换个角度想，看见自然是可以用“刚刚”了，难道还能提前看见？但“看见”和“知道”却是本质不一样的两个词。
“那怎么可能。”少年轻描淡写的说道：“有兴趣去看看吗？”
“没有。”纪悠干脆的拒绝。
仍而打球的其中的一个人向他们挥了挥手，正确是向纪悠旁边的少年挥了挥手，叫了声：“仁王前辈。”
“不介意我过去一下吧。”这个名叫仁王的人说道，他依然在笑。
纪悠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余地，她只能点了点头：“没问题。”
她成了目光的聚焦点。
立海大的男子网球社成员都在看着她，而且还有议论。
“她是仁王学长的女朋友吗？”
纪悠在一棵树下站定了，她道：“我在这里等就行了。”
仁王只是莫名的笑笑，说：“让女生等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让女生等可不是绅士的行为。”
当男孩子装模作样的模仿着说道时，纪悠毫不留情的把一本书飞了过去，冷声道：“滚。”
“你知不知道，你凶起来真像一只恐龙。”男孩没有闪，而是扯着自己的脸蛋做生动的比喻。往两边扯了扯。
“你去死吧，唠叨鬼。”纪悠面无表情的说道。
她的心情总会突然间就会变得很差，尤其是她记不起前一个晚上到底做了什么的时候。每隔一段时间的时候，或一个月或一个星期，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就会没有前一晚上的记忆，她不知道自己在前一个晚上做了什么，但预感告诉她————那绝对不是往好的方面有关的事情。
甚至有一次，她发现了，没有记忆的晚上的第二天早晨，指甲缝里留有了乌黑的早已干枯的血迹。那一霎的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无法融洽的相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