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红尘》鱼目

89、第 89 章

　　心有灵犀地抬起头，江寻煜见到前尘在床上无声哭泣，忙放下手里的书册匆匆走到他床边。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江寻煜边替他擦眼泪边担心地问。
　　之前已经替他检查过，身上没什么伤口，灵力流动也很正常。
　　若不是被卷进了护教大阵受到攻击，根本不会昏睡两天不醒。
　　没想到一醒来竟是这等模样。

　　听到江寻煜温柔的声音，前尘突然觉得十分后怕。
　　要是自己真被护教大阵撕碎，就再也见不到哥哥了。
　　想到会和哥哥永远分开，他心里委屈得厉害，一下子扑到江寻煜怀里，像孩子般放声大哭起来，很快就把江寻煜前胸衣服哭湿了。
　　江寻煜听他哭得如此伤心，情不自禁搂紧了少年单薄的身躯，轻柔抚摸他的头。

　　等发泄够了，前尘顶着对兔子眼坐直身体，抽噎着问：“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你出关了吗？”
　　“嗯。我前几天出关了。”江寻煜边说话边拧了条热绢布，替前尘把脸擦干净。
　　“三将军告诉我无瞳人的事，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就赶紧赶了过来。我去了你在山下的落脚点，看到你给我留的纸条，便连夜上山。正在门口等着守夜弟子们通传，竟然发现有人胆大包天硬闯护教大阵。前尘，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莽撞。”

　　听到江寻煜提到前事，前尘惊叫一声，几乎从床上跳起来，“哥哥，山下有很多无瞳人，快通知代掌门他们。”
　　他说完，江寻煜并没有表示紧张，看得前尘一愣。
　　“你忘了吗？自己昏迷前已经说过这件事了。说起来真是无心插柳，幸亏你触发了护教大阵，山门所有人被钟声吵醒。就在你警示后不久，无瞳人就把整片北埊峰围住了。山门误打误撞提前做了应敌的准备，没有被对方打个措手不及。”

　　前尘听完，呆若木鸡站了片刻，然后傻呼呼笑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问：“哥哥，这么说，我做对了？”
　　江寻煜无可奈何笑了下，想摸他的头，才发现前尘已经不比自己矮多少。
　　想到这两天舒师伯对前尘的交口称赞，江寻煜忽然有了几分望子成龙的满足感。
　　“对一半。虽然结果不错，但你还是要记住，下次千万不能鲁莽了，万一你……”
　　“行了行了，我知道。”前尘打断了江寻煜的话，“哥哥，你闭关情况如何，能控制住先生的内丹了吗？”

　　说到此事，江寻煜眉眼中带着笑意，颔首道：“控制住了，老天爷把我这么多年勤加练习的灵力一股脑儿还给了我。现在能发挥四重中期通目境实力，要是身体状态好，还可以在短时间内提升到四重后期灵言境，只是事后会很累。”
　　“太好了。”前尘一改之前沮丧，瞬间得意得眉飞色舞，仿佛得到深厚灵力的人是他自己。
　　“先别高兴，你还没告诉我，究竟为什么躲进蛟吻里闯护教大阵。”
　　前尘收敛心神，把那天夜里发生的古怪情况仔仔细细告诉了江寻煜。

　　前尘说的情况他们都是第一次遇到，江寻煜听他说完，手指在桌上下意识地轻敲着，脑子飞快想着其中缘故。
　　既然整件事和孟双鹤有莫大关系，江寻煜不得不将他伤天害理的修炼方法和流入前尘身体的奇怪灵力联系起来。
　　猛然间，江寻煜想到一种可能，脸色一下子紧绷起来。

　　“前尘，你现在身体里一点外界灵力也没有了吗？”
　　前尘静心凝神感受了下，说：“有是有一点，但那好像是护教大阵的灵力，而且在慢慢消退。前日晚上那种令我不舒服的灵力完全消失了。”
　　“是了，八九不离十就是这样！”
　　江寻煜焦急地拍了下桌子，急匆匆走出了房间。

　　前尘见他扭头就走，心知定是出了什么大事，连忙起身跟了出去。
　　走出房间他才发现，自己住的地方是个单独的小院子。
　　门口能眺望到正殿出翘上的神兽，显然位于北埊峰比较核心的位置。
　　难道说是哪位长老的房间？
　　眼看江寻煜的背影即将转过前路拐角，前尘小跑着追了上去，“哥哥，你着急去哪里？”

　　“找舒师伯。孟双鹤率领无瞳人围住了北埊峰两天，已经发动了好几次攻击。我正觉得奇怪，明明山下能看到那么多无瞳人，为什么每次硬闯山门只有一二十个，而且未见败势就撤回去了？我本以为，孟双鹤想让我们这群人食物殆尽后困死在山上。可今日代掌门名弟子们尝试了下，御剑飞行完全可以避开无瞳人，他们似乎只能做地面攻击，如此一来我之前想到的孤城之计就不可能成立。听到你的事我才反应过来，孟双鹤打的什么鬼主意。”

　　什么鬼主意？
　　江寻煜脚下太快，前尘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两人便来到了负责整个山门守卫的固巍堂大门外。
　　自从被无瞳人围山之后，舒云观就一直在固巍堂和几位长老商量对策。
　　整个固巍堂进出的内门弟子非常多，看管也非常严格。
　　来去之间只有江寻煜和前尘穿的不是易青派长袍，故而十分惹人注目。
　　好在现在前尘是个“名人”，守门弟子见他来到，直接把他和江寻煜放了进去。

　　见到前尘苏醒，所有长老都十分高兴。
　　等听完他们来意，舒云观立刻让所有弟子离开，只剩下长老身份的人在场。
　　江寻煜把自己的推测用最简练的话说明白，几乎所有长老都倒吸了口冷气，
　　舒云观问道：“江师侄，若如你所言，这两天无瞳人的攻击是为了把魔气传染给门内弟子的话，易青派的麻烦可就大了。”

　　两天前的夜晚，无瞳人突袭北埊峰。
　　最嚣张的当属已经达到五重中期出阳境的孟双鹤。
　　他依旧穿着陵仙阁的淡绿色长袍，可整个人全然没了之前的浩然之气，反而在身周萦绕淡淡的黑雾。
　　江寻煜见到他的第一个反应，这人身上的魔气极重。
　　孟双鹤御剑飞到高处，用当年在南方阵眼俯瞰江寻煜师徒的眼神俯瞰整座北埊峰。
　　当他挥动手中赤红色的鹿鸣剑时，一股能避天遮日的灵力瞬间击中护教大阵。

　　千年以来，护教大阵头一回发出了奇怪的吱呀声。
　　所有人担忧地看着半空中隐隐露出痕迹的天地灵源，捏紧了手里的佩剑。
　　好在只是第一击貌似几分危险，之后大阵自动提高了防御能力。
　　在阵中的他们能清楚感受到灵力波动比之前快了数倍。
　　不管孟双鹤如何击打，护教大阵都没有再流露出丝毫让大家忧心的迹象。

　　孟双鹤见势不妙，便换了种方式，让无瞳人前来骚扰，自己则退到了易青派看不到的地方。
　　易青派见强敌暂退，自然不会放任无瞳人在山门前挑衅，由长老带领着上前撕斗，从来没想过这个局面的背后还可能隐藏着这种骇人听闻的阴谋。

　　江寻煜颔首道：“代掌门，我正是想到这点，才会急急赶来告知。少量妖族或人族的灵力进入前尘的身体，并不会造成伤害。只有魔气，之前从未进入过他身体，加之他对灵力特别敏感，才会甫一接触就起了反应。孟双鹤第一天退走的时口出狂言，只要我们让出北埊峰就能饶过所有人性命。昨日九数阁和百里派的灵信说得分明，陵仙阁长老带领无瞳人对他们的攻击并不强。我推测，孟双鹤选择我们三家，不会单纯看中门派大小，毕竟九数阁连山门还没建完，而是因为他的目标正是天地灵源。令我们自乱阵脚他既能省去不少麻烦，还能将天地灵源最大限度保存下来。”

　　张俭是固巍堂掌御，平日里负责整个山门安危，此时额头已冒出些许冷汗。
　　他每天巡视护教大阵，心里最清楚一旦出现“叛徒”破了大阵，北埊峰很多弟子将沦为任人宰割的鱼肉。
　　就听张俭忧心忡忡道：“代掌门，虽然一切只是江师侄的推测，但这件事只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孟双鹤能指挥无瞳人已毋庸置疑，无瞳人的虫卵十之八九来自他身上。以他诡异的修炼方法，身体里肯定聚集了大量魔气。我猜想，他定忌惮护教大阵的威力，故意不痛不痒地进攻，等魔气能控制住内门弟子，整个易青派就会不攻自破了。”

　　张俭的话引得其他长老胆战心惊。
　　特别是凤真闫，今早刚和无瞳人交过手，宝剑相碰的次数根本算不清。
　　他谨慎地问道：“江师侄，你有什么方法能破解这个局面吗？”
　　江寻煜点点头，“有一法或许可以一试。前尘现在体内已经感应不到任何魔气。我想来想去，应该就是他误闯护教大阵的结果。或许可以让所有和无瞳人对阵过的人用同样方法去除魔气。”

　　萧锦瑟在一旁听完，不觉皱眉道：“难道你是想让他们也去闯护教大阵？先不说弟子们能不能在大阵中活下来，万一影响到大阵运转，岂不是正称了敌人心意？”
　　不等江寻煜开口，张俭抢先道：“我想江师侄指的应该不是护教大阵，而是北坔峰上的天地灵源。整个大阵之所以能运行起来，就是借助了天地灵源的力量。天地有正气，可以用来克制各种邪门歪道。”

　　“不错，张长老所言就是我所想。至于具体如何操作，还要劳烦各位长老集思广益，我对北坔峰和天地灵源不甚熟悉。”
　　房内仍有长老觉得此法过于冒险，舒云观一直在旁斟酌深思，到此时立刻以代掌门身份下了决断，“各位长老，姑且按照江寻煜的方法试试。江师侄，你跟我来一趟。”
　　既然代掌门有命，众人当即不再者争辩，凑到一起齐心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