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筹谋（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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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可能，段长风，其实没有死……？”任督犹疑着，说道。
夜影摇摇头：“我亲耳听见，小黑掌柜亲口承认，他就是段长风，且若不是他本人，根本就听不出来我当时念的是什么。”
“但是他听出来了。”任督点头，若有所思。
“嗯，临死前，他问我是如何得知他题过的字，我告诉他，是他的故人告诉我的。这些，他也全听懂了。”夜影道。
而当时他们之间的对话，在外人听来，估计除了一头雾水，什么也听不出来。
像是有些心浮气躁，夜影刚给任督满上水，还没等壶放下，任督便握起杯子，一饮而尽。
夜影不是不能理解。
若此刻坐在眼前的不是任督，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怕是都接受不了他刚刚所说的这一切。
只是口干舌燥地灌水已经很好了。
任督一手抓着宽大的衣襟，前后拉动，给自己降温降燥，一边皱着眉头又道：“如果天罚就是司权段长风的天劫……”说到这，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任督蓦地看向夜影，神色诡异。
“为什么我就能说得出口？”完全体会不到夜影所说的有口难言，任督轻轻松松就将夜影刚刚绕了半天的话说出了口。
“……”
空气默了半晌，夜影开了口：“我原本只在心里骂那混沌迟钝愚傻，却没想到，竟然会傻成这样……”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原以为即便任督都清楚，也避免不了说话时还要弯弯绕绕，但经过刚刚，夜影顿悟了。
这就相当于世上又多了一个新君。
若此刻在任督面前坐着的是魔物，他也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把这些话说出来。
言下之意就是，只要知道了这些，并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听众，就可以畅所欲言了！
任督的嫌弃溢于言表：“这也太蠢了！”只是说起话来不用弯绕，虽然这种方便仅限于他自己，于夜影来说，任督并非魔物，也和天罚无关，该拐的弯一道也少不了，但至少来说，一个人磕绊总比两个人都磕绊要来得强。
至少沟通起来不会让自己那么烦躁。
“你呢，住在这，你家青刑不管吗？”又切了个话题，没头没尾的，任督忽然道。
夜影：“……？”
“出了这种事，他就半点都不挂念你？”
夜影：“……？？”
见夜影不答，任督闭着眼，沉着声又补一句：“魔物都是渣滓，走得近的都落不到什么好，我劝你，赶紧好聚好散，干脆利落点，一刀两断，省得后面麻烦，出了这种事都不管，算什么男人……？！”
“任督啊……”夜影微皱着眉，表情有些啼笑皆非，“我发现你真的很像……”
任督满脸不悦：“什么？”
感觉说出来大概今晚谁都别想睡了，临了，夜影改口改得飞快：“嗯，没什么。”
“……”任督皱眉，“我说的不对吗？”
夜影轻叹，好气又好笑：“我不是男人？非得依傍着谁不可？”
任督：“……”反正他青刑不管你就是他没道理，这一点，没得商量。
把事情大致的前因后果都说清楚后，破天荒的，任督又在夜影房里呆了一会，天南地北，择些有的没的瞎聊。
直到后半夜，夜影半开玩笑问他：“你不用睡觉吗？”
任督靠着椅背，整个人坐得板正，两手环胸，看了夜影一眼：“你困了？”
夜影点头。
“那你睡吧，我走了。”
夜影送他出去。
门口，任督刚走几步，又退回来，冲旁边一抬下巴：“我就住你边上，有事别嫌麻烦，随时叫。”
夜影笑了笑：“行，你回吧，我要睡了。”心道，今日这是转性了还是怎的，尽说些奇怪的话。
“魇月。”任督走出两步，夜影刚要把门关上，就听他低声道，“我前两日去了辰风家里，在他床底下发现了一个暗格，里面的东西，都是关于你的……”
夜影微愣，搭在门上的手紧了紧：“所以？”
任督沉默半晌：“没什么，你要是有事就说出来，别一个人扛。”
……
望着头顶上的墙壁，夜影躺在床上，默默发呆。
事实上，对于辰风的死，除了当下冲昏头脑的愤怒，到后来事情平息，直到现在，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实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辰风接了个烫手的委托，去一个较远的地方，一时半会见不着人，但总有一天，他还会回来……
翻了个身，夜影闭上眼，心中平静，却总觉有涟漪不时泛动，难以抚平。
在任督今晚的反常中，他隐约能觉出一些同情，但更多的，还是担忧。
他不是不知道辰风暗地里调查他的事，对此，夜影理解，所以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乱世之中，为求保险心安，这么做，也属正常。
想来，任督应该是看到了他过往，以他的性情，大概是深思熟虑、辗转反侧了好几天，实在憋不住了，才找过来的。
阖着的眸子微微睁开。
脑海里，带着一丝低哑，夜影轻声低唤：“阿青……”
“嗯，我在。”
夜影心安了。
脑海中的尾音尚存，墨情的嗓音温柔，带着几许像是刚睡醒的缱倦：“影哥哥想我了？”
夜影坦然：“嗯，想了。”
心是安了，心底的涟漪却泛动得更厉害了。
这几日，因为要处理酒馆和小酒馆的善后工作，夜影就混在人群中，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人是累的，但到了夜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一闭眼，那漫天的黄尘就扑面而来，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梦魇，要把他整个人吸进去，再度把他带回到那一夜，重听那声让他动摇和畏惧的、颈骨断裂的声响。
这是一种折磨。
故而这几日状态异常的差。
就仿佛陷入了一个浑浊不堪的泥沼，在经过接连几夜、不断辗转反侧的自我调整，直至今晚，觉得自己状态应该还行，夜影才主动开口，唤了墨情。
“我去接你？”
夜影侧躺着，双膝微曲，中衣单薄，却也没拉上被子，就枕在手臂上，半低着眼帘，轻声答：“我这边还有事，可能还要再待几日。只是……”
“嗯？”
“只是有些想你了。”夜影的语气平淡，唇角微抿。
许是因为深夜，脑海中的嗓音在夜色的渲染下带了些轻微的低哑，温和、好听。
“等我。”脑海中，墨情言简意赅。
“？”
不消片刻，床头的布帘微微晃动，接着，床板一沉。
不待夜影回过身，一个怀抱就这样从背后贴了上来，将他整个人搂进了怀中。
微凉的呼吸扑在颈侧，夜影觉得有些痒。
低下头，嘴角带出一个安然的笑意，抬手覆在了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凉的。
握着那只线条分明的手腕，一路上行，放在脸颊上贴了贴。
接着，薄唇微张，夜影半垂着眸，安安静静，一下一下地，对着墨情的手腕慢慢地哈气。
就像是……对一个活生生的人那般。
……给他取暖、帮他驱寒。
“想要吗？”墨情另一只手稍抬，用指甲在腕面上轻轻划过，一道伤口立显，渗出血来。
“……嗯。”
夜影闭上了眼。
也用眼帘盖住了那双隐隐泛红的眸。
墨情环着他，夜色中，看着怀中人颈间的喉结上下滚动，贪婪、却又稳重，小心翼翼地不让一滴血浪费在任何其他的地方。
直到柔软的舌尖轻轻舔过伤口，墨情眉心微蹙，眸光一暗。
半撑起身，两指轻夹上夜影的下巴，将那张薄软的唇带离了手腕，面向自己。
低头，一个吻就这么覆了上去。
墨情温柔，收起了一贯的冷淡、过往的侵略、所有的锋芒，掌心轻抚着夜影柔软的发丝，舌尖像是安抚一般，掠过齿列，一下又一下，直到对方应允。
口腔里尚存的血腥味随着舌尖的探入变得更加浓郁了起来。
竹叶淡淡的香味混着血液的腥甜在口齿间缠绕，难舍难分。
连呼吸都是温柔，把节奏放到最缓，让他感受，让他安心。
直到一滴清泪顺着夜影的眼角，悄无声息地滑落。
纠缠间，夜影腾出手，勾开了衣带，衣襟没了衣带的束缚，顿时变得松垮，随着柔缓的动作滑下了肩头。
“璃瑛……”
“……嗯。”
“想让我怎么做？”唇瓣稍稍离开，墨情声音低哑，眸光深暗，清冷、却温柔。
“有借有还……”眼底带着细碎的泪花，黑暗中，夜影的声音低哑，半蜷起身，用一只手臂掩住了双目。
“青爷，我想让你，弄疼我……”
“好……”
……这是真话。
如夜影所愿，墨情成魔已久，早已习惯、也能够极好的控制自己的口腹之欲，低下头，温软的舌尖覆在皙白的肩头，轻轻吻过。
有些难以抑制，肩膀不停地打着轻颤。
就这样，直到喉间溢出的哭腔快要无法遏制，利齿才发了狠一般，没有一点预兆，深深嵌进了皮肉之中。
低闷一声，头蓦地仰起，带着颈部的线条紧绷，夜影倒吸一口气，攥着被单的手急速收紧，直到片刻的适应后，薄唇半张，方才将肩上那突如其来的刺痛化作了破碎的吐息，从喉间缓缓溢了出来。
仿佛所有的杂乱的思绪尽数寄托在了刻在肩颈的疼痛之上，极力的忍耐下，几夜未眠的人终是在此刻失了力气，昏沉地睡了过去。
放慢了动作，破开皮肉的利齿缓缓抽离，指背拭了嘴角上的血，含进口中，墨情垂着眸，看不清眼底的光，伸手帮夜影拉好衣服，盖上了被子。
像是不大安稳，轻微的动作间，被子里的人动了动，墨情俯身，轻吻落在额畔，低声温柔：“我在，睡吧。”
掌心一下下地轻拍，夜色中，二人相依，墨情就这么守着他，直到夜影呼吸渐稳，安然睡去。
作者有话说
第207章 筹谋（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