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盛宴（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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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和被发配温泉池，夜影闻之，哭笑不得，却也无奈，只能看着熊掌道：“青爷呢？”
熊掌两小团的性子实在是内向得不行，一听“青爷”二字，火光顿时蹭了一瞬，小心翼翼道：“……在……在后厨……”
夜影皱了眉，哭笑不得：“后厨？”
熊掌两团，青焰一滞，反应过来，连声矫正：“不是，错了，是……东厨，是东厨！”
夜影：“……”行吧，东厨便东厨吧，也没毛病。
“他在做什么？”
熊掌嗫喏：“黑爷勿怪，我们俩……没敢靠得太近……”
“……”夜影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没事了，你们去吧。”
熊掌闻言，感激涕零，知道黑爷性子温和，却没想到竟是这般好相处的一个人，连带着声音都激动了不少，抖着道：“……是。”
看着眼前的青焰消失，夜影摇了摇头，笑了一笑。
……乖巧是乖巧，总还是没有鱼和要来得灵快，只道这四小团，性子倒是正好互补了。
既知人在东厨，夜影也就不去寻了，抬手掀开珠帘，走到架旁，随手便取了一卷旧黄的古籍阅览起来。
夜影看得专注，直到门外的脚步声离得很近了，才回过神，回头望去。
来人端着托盘，上面盛着的，是冒着热气的一只宽碗，进来后，稳缓地连盘带碗放在了桌面上。
夜影走近一看，愣了愣，一时忍俊不禁了。
“怎么会想到煮这个？”
看着碗中还在上下浮动的白玉般的小团，夜影看着墨情，笑问。
接过夜影手上的卷籍，墨情淡淡一笑：“彼时出发去骷陵前，你向我点了一碗浮元子吃，现下得了空，便再煮一碗，算是完美。”
夜影挑眉一笑：“青刑竟也迷信这个吗？”
走到架旁，将手中的卷籍原位放了回去，墨情道：“只是觉得影哥哥爱吃。”
夜影思衬着，心笑：倒也是了。
墨情站在架旁，背对着身后坐在桌旁，将碗中热气呼呼吹去的人，低下眸，笑了一笑。
……这回，倒是没再听见过半句问起他心上人的话了。
……
存安城。
夜影忍不住讶异：“阿青，你说买东西，就是来存安？”
墨情轻声：“嗯。”
夜影：“来买什么？”
墨情：“桂花糕。”
夜影：“……”虽然刘记的糕点确实好吃，但也不至于特意过来一趟吧……
看出了夜影所想，墨情淡道：“是我想吃了，今晚便当做甜点，买回去让他们也尝尝。”
夜影自然没有意见。
然而当他们站在街角的店门前，却发现大门紧闭。
这是……关门了？
一旁起早采买，正对着一筐子鸡蛋挑拣的大婶看见店门口杵了两个小年轻，便冲二人挥了挥手，低声道：“哎，小伙子，你们找刘老头吧，有事儿？”
和墨情互看了一眼，夜影上前，冲她稍一点头，答道：“是这样，我前段时日出了一趟远门，回来一趟，想吃刘记家的糕点了，可这大门紧锁的，莫不是不做生意了吗？”
大婶一听，脸上一皱，抬手摆了摆，“哎呀”一声叹：“若是这样，那小伙子，那我劝你还是别等了，刘老头最近家里办丧呢，歇业半月，算起来……今天应该是头七了……”
鸡蛋摊子边上是卖菜的，摆摊的是个老阿婆，花白的头发，两只眼睛眯得只剩下两道崎岖的细缝，坐在小板凳上，佝偻着身子，满脸皱纹。
听了这话，阿婆哑长的声音便接了上来，责怪道：“头什么七啊？消息传回来时，他娃娃都死多久了，这家老头也是遭罪，一把年纪活到现在，就剩下他一个人了，我都劝过他了，可他倒好，不寻思着去求高僧做法把魂招回来，只从简操办，怕就怕那娃儿在下边不好超生啊……”
“哎，谁知道呢，男人嘛，不懂这些的。”买鸡蛋的婶子摆了摆手道，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问，“哎？阿婆啊，刘老头家的娃娃叫啥名来着，我记得好像是二胖……还是啥的……？”
“啥二胖啊……人叫大壮！现在的人啊，年纪轻轻的，这记性还不如我这老婆子，真是……”
“哟，您这一说好像还真是！哎，可怜那刘老头了，人好，做的糕点也香，卖价还实惠，可就不是享福的命，哎……”
大清早不赶时间，趁着买菜的时间还能唠上两句，婶子说叹着，从筐边上也随手捞了个小板凳，索性坐下来，边唠边挑。
“大壮那孩子可是人如其名的壮实啊，小时候我还抱过他哩，我就是想不通那刘老头，本来家里就只有这么一支独苗，居然还肯让儿子入赘出去？要我说，这就是他们祖上的祖宗们不乐意了，降罚了哩……”
说完，下一刻，身上脚边便多了一散的青菜梗子——
一旁，卖菜的阿婆闻言，当即随手抓了一把青菜梗子就朝她砸去，一边责骂：“说话要留点口德，莫要这么议论死人家的事。”
那婶子不以为然，知道扔菜梗子过来是嫌她犯了口忌，砸来祛邪的。
“我又没说错……”小声嘀咕着，她又道，“要我说，那就是老祖宗降罚了，不然现在这世道，那提防的都是魔物，叫土匪砍了头这种事，几个谁能碰的上哪？
而且我听说啊，大壮那憨厚孩子，是因为老婆被那群土匪把做人质了，这才没能反抗，不然他那样的身板，随便都能放倒一群吧？哪里能叫几个土匪砍了脑袋啊？”
说罢，又补了一句：“要我说，大壮那媳妇儿也就看着好看，才成婚多久啊，就出了这种事，可不单是我说啊，那街头巷尾的可都在传呢，说他媳妇，是克夫的命哩。”
又是一把菜梗子洒了过来。
那婶子挎着个菜篮子，觉得浪费粮食，便将地上的菜梗子一一捡起，吹去上边的灰，都扔进了自己的篮子里，低声道：“浪费有罪，浪费有罪啊……”
眼看这就没了下文，夜影适时开了口，问那婶子道：“你们说的大壮，可是姓牛？”
“啥牛啊。”她道，“小伙子你也真有意思，哪有自家娃娃不跟祖宗姓的，人姓刘，不是牛——小伙子你莫不是认错人家了吧？”
夜影若有所思，可她们说的这些，和牛大壮所说，几乎是一般无二，总不会，真的只是巧合……
“那，他的媳妇呢？”夜影思衬片刻，又问。
“死啦……”
“？”
“小伙子，你是刘老头什么人哪，没事问这些作甚呢？”卖菜的老阿婆说着，朝夜影看了过来，目珠混浊。
“我也不大肯定……”夜影想了想，道，“去年我在外结识了一个朋友，他说，他叫牛大壮，让我若是回了存安城，务必要来尝一尝刘记的糕点。”
夜影说完，婶子便看了一眼那卖菜的阿婆，片晌后，回过头道：“那应该就是了，敢情你是大壮的朋友啊……哎，那你这趟可是白来了。”
说完又道：“刘记这家人呐，人好，却也不知犯了什么忌讳，要遭这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罪……你方才问他媳妇，那姑娘啊，在她抱着一身血衣回来报丧后不久，就悬梁自尽啦……”
夜影皱了皱眉。
竟是如此……
“哎，不说了，不说了。”卖菜的老阿婆显然不愿多谈这样的白丧之事，许是觉得忌讳，便直接开口打断了，又对边上那婶子道，“你也是的，年岁也不大的，要你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嘴生得那样碎，死人的舌根子也敢嚼……
况且，人刘老头子都说了，娃儿开心就好，不管娶亲还是给人上门，只要娃过得好，笑口常开的，那就行了……现在出了这种事儿，也是刘老头自己看得开就好，你这婆娘倒好，要是闲得慌就去找事儿做去，在这瞎掺和什么劲呢？”
卖鸡蛋的是个小娃子，并不怎么懂这些大人说的事，也不想多听，只盯着那婶子的手在自家筐子里游来游去，这边捏捏，那头掂掂，眼瞧着快半炷香过去了，鸡蛋没挑几个，话倒说了不少。
有些反感了，小娃子直言：“大婶子，你买是不买啊？”
回过神，斜眼睨了一眼卖鸡蛋的娃子，嫌弃道：“买，买买买，怎的不买？喏，就这些，多少钱？”
半直起身，看着手挎篮子里那几颗孤零零的鸡蛋半埋在垫底的那些菜梗子里，小娃子撇了嘴，心下鄙视：抠死你算了！
话题就此终止，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铺门，夜影转身，却发现身后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夜影心道奇怪，在附近绕了一圈，也没发现墨情的身影。
又回到刘记糕点的铺门前，已经是一炷香过后了，门口摆摊的还是那一老一小，只是起早采买的人早就已换了好几拨了。
夜影浅叹，这是去哪了……？
“影哥哥。”
屋角晃出了一道墨绿，夜影扬了扬眉，抬眸看去，不禁摇头笑了。
“青爷，你让我好找。”
“劳黑爷费心。”墨情眉目温柔，“我去四处逛了逛，没有桂花糕可买，总要找些别的东西带回去。”
“找到了吗？”
抬了抬肩膀，墨情少有地无奈：“没有。”
“阿青……”夜影忽然道，“若是找到了吃的，时间也还早的话，我想去一趟……”
“鬼门。”带着浅淡的笑意，墨情接过了话。
“……”夜影默认，抿了抿嘴角。
“找不到也能去。”墨情道，“先逛逛吧，虽然迷阵不能直通鬼门内部，但直达门口还是不成问题，若是到午后还寻不到，我们直接过去便是。”
“多谢青爷。”夜影粲然一笑。
墨情忍俊不禁，抱臂看他：“黑爷客气。”
作者有话说
第150章 盛宴（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