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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他和他 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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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吴邪向黑眼镜交代完临终遗言,以为下一秒他就会死去的时候,黑色纸屋里那个暗哑低沉的声音又一次出现了,只听他不怀好意地对吴邪说:“你不是有刀吗?对你面前的人划下一刀,我就立刻把解药给你。”
这突然开出的条件让吴邪和黑眼镜都觉得十分诧异。
那人还在引诱着:“你看他的脸,脖子和双脚不都暴露在外呢吗?随便哪个位置,你划下一刀,或者毁了他的容,或者挑断他的脚筋,或者割破他的喉咙,总之,来一刀,你就有救了。”
奄奄一息的吴邪很想骂这个人疯逼,可是他没有力气了。倒是一旁急得不行的黑眼镜大吼道:“你特么是谁?赶快把解药拿出来!否则,待我抓到你,定然让你喝下一千种毒!尝试一万种死法!”
“呵!”那神秘人的声音里带着昭然若揭的不屑:“你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想杀我?差得远呢!”
黑眼镜看着吴邪不断在往外渗出黑血的嘴角,只觉得心痛到停止运作,大脑眩晕无比,他知道吴邪有把好刀一直别在他的右腿上,他于是一边叫着吴邪的名字想要帮他保持清醒,一边费力地拱到吴邪的腿边,用自己的牙硬生生地把那白刀咬出了刀鞘,递到吴邪的手边,火急火燎地对吴邪说:“吴邪!现在没别的办法了,你先听他的,握着刀,随便在我脸上或者脚上划一刀,我死不了的!一刀换你的解药,很值!快!你特么的快点啊!”
意识已经迷糊的吴邪只知道黑眼镜一直在自己的耳边吼,他已经听不太清他在吼什么了,但是他感觉到了手心里的刀,于是也就瞬间明白了黑眼镜的意图。
吴邪心里苦笑了一下,一瞬间想到的竟然是 --- 老子好像还和你打着冷战呢,凭什么要听你的。
脸上也费力地翘起了嘴角,给了黑眼镜一个最后的微笑,苍白又无力。他想告诉黑眼镜---我是不可能在你的脸上划上一刀让你毁容的,也不可能在你的脚上划上一刀挑断你的脚筋,更不可能去割破你的喉咙,你想什么呢?
但是,身体实在是太难受了,过去那么多年的历险当中,吴邪的身体从来都没有这么难受过,哪怕当年在方家墓里蜡人旁边十个指甲全部断裂,哪怕当年格处墓里被织布桩割破全身的毛细血管,吴邪都觉得没有此时此刻这么疼痛。就好像自己只剩下了外面看起来完好无损的皮囊,而皮肉包裹下的内里,所有的器官都被付之一炬了,那种火辣辣的焚烧让血肉骨骼滋滋作响,似乎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他颤颤地试图握起大白狗腿,黑暗中那个令人痛恨的声音还在没完没了的引诱他:“对!握起刀!割他一刀!随便哪里!解药就在我手上!你现在划他一刀,我立刻把解药给你,你还来得及被救!再晚一点,恐怕真的就来不及了!”
吴邪就像是在使用自己回光返照时能用出来的最后一丝力气,慢慢地抬起了那把刀,此时,黑眼镜已经双目眦红,立刻把自己的脸递到了吴邪的手边,巴不得自己上去划自己一刀!
然而吴邪举起了刀,却握得紧紧的,并没有朝着黑眼镜,而是朝着自己的脖子划去!!!
你为我断了一只手骨已经让我疼痛难当了,黑眼镜,我不可能对你下手的,哪怕是伤你一根汗毛。可惜,你还不懂啊。
带着最后的一丝遗憾,吴邪闭上了双眼,念着心里那几个人的名字,将刀划下!
在那性命攸关的一瞬间里,黑眼镜几乎是目眦欲裂地用尽全身的力气撞了吴邪一下,希望能把吴邪手中的刀撞飞,然而万分之一秒中,总有些做不到的事与愿违,那刀是被黑眼镜撞飞了,它虽然没有割破吴邪的喉咙,却还是在吴邪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伤痕,之前那道几乎快要褪去不见的旧伤痕上因此又添了一道血淋淋的新伤。
黑眼镜觉得自己要疯了!
生命的最后一刻,吴邪宁可自杀,都不愿意去割伤他哪怕一分一毫!
怕吴邪再做出什么让他心跳骤停的残忍举动,黑眼镜想也不想就把自己整个身体压在了吴邪的身上,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情难自制,于是发疯一般用力地吻住了吴邪那血染的嘴唇,歇斯底里地啃咬,心里想着,死就死吧!老子和你一起死就是了!
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吻!狂热地吞没了吴邪嘴里的全部淤血!力度大得让吴邪筋挛和窒息!
与其让敌人把你毒死,不如让老子把你吻死算了!
管他什么救人破局!管他什么现在未来!管他什么天地人世!我们一起把对方吻到窒息!
溺亡吧!
一起!
......
唇舌的绞痛中,空气不剩一丝一毫了,吴邪觉得,自己已经就这样死去了。死在了黑眼镜的吻中。
人的身体死去了,灵魂还在世间流连吗?
......
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片争吵和打斗的喧闹声叫醒了迷迷糊糊的吴邪,眼睛还没睁开,那喧闹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地狱这么吵的吗?
......
我死在了哪里?吴邪意识混沌地想。怎么这吵架声似乎是黑眼镜和世仁那个家伙发出的?他们两个和自己一起下了地狱了?
真是的,下黄泉了都不得安宁啊。
......
吴邪缓了好一会儿,终于听清了他们在吵什么。
世仁:“爷!大爷!黑爷啊!要我说多少遍您才肯信啊?我们真不知道,也确实没去过你说的那个什么黑白纸屋啊!悬天岭那吊绳前,本来我们一直在等着你们返回来接我,但奈何人有三急啊!我和阿塔就是想找个方便的地儿解决一下,谁知就莫名其妙地掉进了一个深深的坑里,怎么爬都爬不上去!只能在那不知道谁挖出的地下黑洞里一直走,一直走!他奶奶的,谁知道这一走就走了十几天啊!您瞧瞧我们,食物和水全都没了,浑身这么狼狈,这么脏,怎么可能是陷害你们的高手啊!你再看看我这脸,这近半个月的地下摸爬和煎熬,我都瘦了好几圈了!我活这么久从来没这么瘦过!我们真是一路爬出来的,哪成想终于找到这出口时,一出来,就碰到了你们啊!”
黑眼镜:“放你妈的屁!怎么就这么巧了?我们九死一生地从那地狱一般的黑白纸屋里跑出来,就恰巧遇到从洞里爬出来的你们?时间,地点刚好一点都不差!当我们白痴呢?说!黑白纸屋里到底是不是你们下的毒?那里面刚好两个人,不就是‘嘴巴极贱’的你和‘会拳脚的’你的仆人吗?还能更巧点了吗?说!你们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你们到底知道什么?痛快给我招了!否则,我不介意用这把刀把你身上的肉一块块剜下来!管你是谁,老子不想忍你就是了!”
世仁似乎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已经开始放声大嚎了:“黑爷啊!你说你们到底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就是暗害你们的人啊?你们是看到我们的脸了?还是听到我们的声音了?倒是我和阿塔有证据,证明我们没有说谎啊!就我们爬出来的这个洞!你们要是不信的话,你们原路爬回去!看看能不能爬回到悬天岭!看看沿路能爬到别的什么地方吗?能爬到你们说的那个黑白纸屋吗?要说时间上这么巧,我也不知是因为哪般啊!兴许是被什么人或者什么未知的神灵安排了?说白了,我们也是受害人啊!也许有人故意要让你们怀疑我们也说不定啊!”
世仁的哀嚎让黑眼镜暂时陷入了沉思,于是吴邪又清清楚楚地听到了不远处黑瞎子和阿塔的打斗声。
黑瞎子似乎也是怒火中烧了:“艹!装什么孙子!?之前你不是挺能打的吗?起来啊!我就不信逼不出你之前的招数!”
那阿塔似乎被黑瞎子打倒在地上了,发出了痛苦的呻吟,却一句话没说。
还是世仁看不下去了:“我说两位爷,我家阿塔是有点身手,可是,也就那样啊!真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殴打你们的高人!别打了!再打我看他就要玩儿完了!两位爷,两位爷,看在我一路尽心尽力给你们指路,供你们出行的份上,咱冷静下来,好好回想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成吗?”
黑眼镜似是又踹了世仁一脚,“回想?老子已经想了半天了!长白雪山上,你就给我们讲了熬鹰的三个过程,偏巧我们经历的正是熬鹰的这三个过程!说你不是有意为之,故意陷害我们,谁信?啊?”
世仁似乎要哭出来了:“可是,那熬鹰的三个过程,很多人都知道啊!这里的猎人都知道!但凡对海东青了解一些的人都知道的啊!我们每天都聊海东青,不可避免的就会提及这三个过程!这怎么能说是我让你们经历的熬鹰的过程呢?听你们说的过程之凶险,这我得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安排得来,给你们设置这些非人的障碍啊?黑爷,您们真是太高估我们了!”
吴邪被四个人吵得头疼,从他们的争吵中,他也终于知道,这一次,不知是什么原因,也许是又一次上天的垂顾,自己并没有死,没有下地狱,或者说,自己又活过来了?死而复生?好想弄清楚中毒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于是吴邪费力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正躺靠在一处山岩的边角处。
放眼一瞧,出乎意料的是,视野竟然恢复了久违的清明,眼中再也没有那一道道的白线!!!
而眼前的风景,竟然是这么的震撼人心!高耸的山岩前,是一马平川的岩地平原,厚重朴拙的气息扑面而来,苍凉又宽广,一眼望去,一片天高云阔!几只老鹰在这广袤空旷的岩地上方展翅高飞,发出尖锐的啸声,像是在昭示着自己的地盘!那一定就是海东青里的极品,一根钉了!
海东青向往飞翔的地方?
终于!
终于是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