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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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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从野送南沉回宿舍,刚好碰见南沉的室友卫千扬下课回来。卫千扬现在看见南沉就心虚,心里把自己的老师来回骂了个遍,捧着笑想讨好南沉两句,结果刚一对上南沉的眼神就给吓得一激灵。
“大哥,我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出卖你了!”卫千扬大好男儿能屈能伸,当即认错。从野见着这场面,没忍住靠着房门笑出了声。
大概是从野“美名远扬”,卫千扬身为一个学长给他笑得腿都快软了。
鬼知道他曾经都看见从野做了什么?!
卫千扬心里有苦说不出,他可是亲眼见到过从野暴戾的一面的,但这人打完架手上还沾着血呢就警告他:“别告诉南沉。”
卫千扬那晚给吓得不轻,第二天上课时精神都有点恍惚。
南沉看见卫千扬就糟心,只催促从野说:“你先回去吧,有事跟我联系。”
从野听话地答应。
南沉想到什么,又一脸严肃地说:“不准再逃课。”
从野挑眉,“那可不行,假如你有什么事而我正在上课那可怎么办?”
南沉拿他没办法,“我能有什么事。”
从野就听他睁着眼说瞎话,右侧的眉都快挑上天了。
南沉不知道当年的事从野知道了多少,但想来应该挺多,再看他这明显的讽刺意味,南沉心霎时不安了。
果然,几年前从野是南沉的毒瘤,几年后还是如此。没有任何改变。
南沉现在对上从野就心虚,清咳两声,刚想催从野回去接着上课,结果卫千扬好死不死非要现在开口,直接把南沉要说的话堵死了,“南沉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都咳了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好?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南沉:“……”
从野:“……”从野笑得更欢了。
南沉看向卫千扬的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杀气:“不如你也去一趟医院?”
卫千扬的第六感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他很肯定现在他多待一秒南沉都会提前开始他的实习生涯。
卫千扬缩回了脑袋,抱着自己的笔记本夺门而逃,一句更让南沉想拿他开刀的话被他远远摔在身后:“不了不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亲热了!”
南沉快给他气疯了,他嗓子一阵发痒,偏头又闷咳几声。
得,还真给卫千扬那小子说中了。
从野余光看见桌上被拆开的药盒,很清楚的知道某人的德性。
他一身轻松的架势卸了下去,皱着眉给南沉倒了一杯水:“我怀疑老天爷给你开了‘返老还童’的门。”
南沉很懵地看他。
从野吸了口气,简直不想再多说什么了。
他把药拍在南沉面前:“吃了睡觉。”
南沉一瞬间不知道他们到底谁年长一些了。他挣扎道:“我是你学长。”
从野反应极快,已经成年的他眉目变得锋利,哄起人来很有那么回事:“你确定?”
可能是病中的原因,南沉有些幼稚,他固执地说:“身份证上有,你去看。”
从野笑了,那一点危险的尖刺被他收得一干二净,重新覆上了一层温柔:“行,学长,现在去把药喝了,再乖乖睡一觉。够了吗?”
占回年龄主导权的南沉很满意,连看那杯苦不拉几的药都顺眼了些。
从野给他掖好被子,坐在床侧,思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放心。
南沉身体一直都不算太好,平时没少生病,偏生这人还很不照顾自己,要是没人盯着就一杯热水打发过去了,从来不拿自己当回事。
从野思及此,小声嘟哝了一句:“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南沉本来已经闭了眼睛,知道从野一直在看他,听见从野好像再说什么,睁眼一看,从野又皱起了眉头。
南沉:“从野,你干什么呢?”
从野正郁闷着,现在看见南沉那张病殃殃的脸就来气,伸手捂住南沉的眼睛:“别看,睡觉。”
药效上来了,南沉昏昏沉沉的,也不想去纠结这位从野学弟的内心活动了,翻了个身,真的不去看从野了。
从野听着南沉变得平稳的呼吸,整个房间的空气流动都仿佛慢了半拍,从野又忍不住去想南沉不在的这几年究竟做了什么事,经历了什么。
南沉当年走得突然,但无声无息,好像他一早就像好了要去哪儿,去做什么。他没打算惊扰从野,从野就找不到他,即便后来从野高考和南沉考上一个大学,他也是过了很久才意外得知南沉也在南平,就和他隔得那么近,他却一直不知道。
那几年他几乎是魔怔了,如果他再清醒一点,或许就能经常看见南沉从走廊走过,因为他是学生会会长,从野曾经有机会加入学生会,但他当时什么都不想做,便拒绝了。
从野俯身,南沉缩在床里,一只手还抓着被子,这是他睡觉的小习惯,从野认识他这么些年他也一直都没变过。温烫的呼吸落在从野伸出的指尖,落在后颈的发尾有点潮湿。
从野突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茫然片刻,还是拿手指蹭蹭南沉的侧脸,然后静悄悄地离开了宿舍楼。
外面不知何时刮起了风,一阵阵的,从野眯了眯眼,这风拂去了他身上的几分燥意。
寝室楼旁栽了几棵不知名的树,被雨水洗涤得葱葱郁郁。风在浓密的从叶中穿梭,裹着澄澈的阳光倾斜而下。
从野在门口站立片刻,刚想回一趟实验室,兜里的手机忽然振动起来。
从野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对面传来一个沉稳的声线,是从野的二叔从煜。
从煜应该在忙,接通电话后并没有立即说什么,从野只听见对面压得很低的声音好像在交代什么。
从野在家里谁的话都不听,除了他的二叔。大概是从煜一直冷着脸,叔侄俩的年纪又差的不大,从野从小就对这个二叔忌惮三分。
要是别人从野早就挂了电话,但要说事的是从煜,他不太敢。
那头从煜把文件交给了助理,想回办公室歇会儿,一推开门就是姜黎一个熊抱。从煜偏头看见姜黎一把泪一把鼻涕的往自己身上摸,万分嫌弃的踹了他一脚。
姜黎见他还拿着手机,目光探究的凑上前去:“在和哪个小姑娘打电话呢?”
从煜眼神比他还复杂:“……是小野。”
姜黎整个人瞬间凝固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他刚刚说了什么,面无表情的想:完了,他这个叔叔面子不保了。
从煜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的心思,他和从野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沙发上,毫不留情的挖苦姜黎:“现在没脸了,你刚刚是挑逗小野的?”
姜小少爷从小被从煜嘲讽惯了,说来和从野一样,两人都是一直在从煜的阴影下长大,两人跨着辈分建立了革命,姜黎想想这面子丢给了从野也不算太丢人,顿时心里好受多了。
俗话说“好了旧疤忘了伤”,姜小少爷坚定的贯彻着这句话。从煜还在低头翻着文件,姜黎坐上他的办公桌,晃悠着一条长腿逗弄他:“听说从叔叔前两天逼你去相亲了,结果怎么样?”
从煜不理他。
姜黎在打听从煜八卦这件事上有着愚公移山的精神和毅力,从煜越不说话,姜黎越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诶,从煜,那姑娘应该长得挺漂亮的吧,好歹是从叔叔找给你的未来媳妇,将来带出去可是从家的颜面。”
“你别不说话啊,你要是不喜欢,让给我也行,正好我妈也催着我结婚呢。”
“从煜,从煜你就跟我说说不行嘛?”
从煜被他问烦了,随便抄起一本书砸在姜黎身上:“问习洛去。”
姜黎笑嘻嘻的躲开攻击,问他:“为什么要问你那小助理?”
从煜被他逼出实话,冷着脸说:“相亲,我没去,那天给习洛放了天假。”
下一刻,整个办公室被姜黎的笑声充满,姜黎滚到沙发上眼泪都笑出来了:“不是,你就让你助理去?从叔叔知道这事吗?”
从煜挣扎道:“我那天有个会,没时间。”
姜黎听到这不负责任的辩解,刚好不容易止住的笑意又喷涌而出。
其实想想也是,从煜是个实打实的工作狂,而且非常非常非常反感外人碰他,要他放下工作去和一个完全不认识的小姐和下午茶,怎么可能。
从煜拿起茶杯试图喝口茶让自己冷静冷静,可姜黎的笑声太放肆,从煜忍无可忍的放下文件瞪向姜黎:“你再不停就给我滚出去。”
姜黎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忍笑忍得非常辛苦。
确保姜黎真的不会再有什么动作后,从煜疲惫的站起身,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对姜黎说:“这事别跟我爸说,我会处理的——我先去睡一会儿,你要是不走的话就等会儿,等小野过来了你带他先回从家,我把公司的事处理完后再回去给我爸庆生。”
姜黎也知道从煜这些天一直在连轴转,难得没有再打扰他。
从煜去睡了,姜黎没事做,无聊得去翻从煜书架上的书。可怜那些书本来被从煜整理得整整齐齐,却惨遭姜黎“毒手”。
不过姜黎今天难得勤快一回,老老实实把书放回原位 。办公桌后面的空间狭小.逼仄,姜黎被椅子绊了一下差点撞上书架旁的金鱼缸。姜黎抢救回了金鱼缸好歹没给他砸了,结果一本书摔落在地,摊开于某一页,夹着一张照片。
姜黎好奇捡来一看,那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泛黄了,但没有丝毫磨损,可见主人保存得很好,照片上甚至还覆了一层膜。
照片右下角标注着日期,姜黎套着日期在脑子里搜寻着,逐渐找到答案——
“2003年9月12日,于老家后院庆生。”
“和姜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