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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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辛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她后背紧贴着浴室墙壁，心脏在剧烈跳动，全世界似乎都在透过她单薄的身躯，与心跳共振。
是错觉吗。
林竹似乎在刻意强调这件事，而刚才她的表情……似乎有些恨她。
她能理解林竹对于母亲去世这件事的痛苦，毕竟这件事，每当她想起，心里也是无尽的苦涩。
或许是迁怒？因为自己和路辛重名？
她努力听着门外的动静。
林竹没有再说什么，棉质被子似乎与床铺发出细微的摩擦声，林竹应该是躺下睡了。
路辛松了口气，紧绷的双腿突然放松，后背顺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蹲了半晌后，她站了起来，面对镜子将衣物一件件剥落。
陌生的身体，陌生的家人，陌生的工作，但幸好还有一个人的存在，让她充满了面对这个糟糕环境的勇气。
热水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但思绪不收控制地回到了那一天。
杨柳因为公司账目出了问题，她作为会计经理，需要留在公司处理工作，而路辛的父亲那几日刚好出差，于是杨柳拜托林竹母亲送路辛去上数学辅导班。
路辛现在还记得女人那天穿了白色的貂绒大衣，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问她吃饭没有。
路辛很喜欢这个漂亮阿姨，摇了摇头，笑着说还没有。
女人带着路辛来到辅导班附近的一家面馆，在进门的刹那，路辛突然想到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在家里了。
因为题目之间空隙太小，路辛将答案写在了另外一张纸上，写完后习惯性地放在一旁，想临走的时候再夹在书里，结果……
她冲进面馆，迅速找了个地方坐下，在女人错愕的目光中把书包里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找了一遍，无果。
女人走过来，将菜单递给她，温柔地说今天妈妈不在，阿姨可以偷偷给你买一瓶饮料。
路辛抬起头，视线撞进女人温柔的眸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阿姨，我好像有东西落在家里了……”
距离上课还有二十分钟，就算路上不堵车，从这里开车回家也需要将近半个小时。
路辛把头垂得很低，默默地收拾桌上的书本，想着究竟该怎么给老师解释。
而女人却摸了摸路辛的头，让路辛在这里等着，她很快就会回来。
路辛道了谢，给女人描述了一下大概放在什么位置和上面的内容，女人便离开了。
路辛点的是她最喜欢的番茄面和橙子味的美年达，她咬着吸管，直到吸管上满是牙印，女人也没有回来。
几个小时后，杨柳一脸匆忙地冲进面馆，将她接走，路辛好奇地看着一脸悲痛的母亲。
那天是她唯一一次旷课。
后来知道林竹的母亲在转弯处碰上闯红灯的大卡车，半个车身都撞进了卡车里，救援队到现场时，几乎是立即确认死亡。
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路辛每天浑浑噩噩，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竹，也不敢跟她讲话，将自己视作害死林竹母亲的罪魁祸首，将自己藏在那一方不见天日的角落里。
只是林竹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仍和之前一样每天找她一起放学，完全没有责怪她，甚至安慰路辛这不是她的错误。
林竹鼓励她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那一刻，路辛下定决心自己要一辈子对她好。
只是现在看来……林竹完全没有从母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而且她大概很恨之前的路辛。
手指已经被泡得起了褶皱，路辛抬起手，将花洒关闭。
浴室的门被敲响，路辛的心瞬间被揪紧。
她拿起毛巾随便擦了两下身子，裹上浴袍，敲门声还在继续，她走到门前，定了定神，轻轻把门拉开。
林竹一脸睡眼惺忪的样子，见路辛开门，对她指了指门外：“有人找。”
路辛探了探头，夏生站在门口，一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对不起，我以为你睡醒了……”
“什么事？”路辛拿着毛巾，裹住不断向下滴水的头发。
“今晚我做饭嘛，所以想来问问，你喜欢吃什么。”
“够偏心啊夏小姐。”林竹靠在墙上，视线在她两人身上乱晃：“那我呢？怎么不问问我喜欢吃什么？”
夏生脸色一沉，看向林竹：“你喜欢吃什么？”
林竹一顿，狡黠地笑了笑：“如果你笑着问我，可能我会告诉你，现在你的表情，我只会觉得你会往菜里下毒。”
夏生没再理她，林竹见自讨没趣，借口说睡醒了想下去逛一逛，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路辛和夏生两个人。
夏生往门内挪了一点，反手将门关上。
“离她远点。”
没头没尾的话让路辛有点摸不着头脑，疑问地看着夏生。
“我虽然不了解你们之间的关系，但从上次我就能看出来她在刻意刁难你，刚才也是。”
路辛了然，笑了笑：“可能她有这种癖好？专门刁难喜欢的人。”
夏生眉头紧皱：“不会这么单纯，她看起来像有其他企图。”
路辛突然觉得有些悲哀，夏生和林竹只见过短短两次，就能看出她目的不纯，而自己和林竹相处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这次莫名其妙的重生，她或许还被蒙在鼓里，死心塌地地把林竹当一辈子的朋友。
“谢谢你，我知道了。”路辛苦涩道。
“不说她了。”夏生看着她，顿了顿，脸颊染上一抹可疑的红色：“那个……需要我帮你吹头发吗？”
路辛意识到自己的发丝还在向下滴水，立刻钻进浴室，把门关上：“谢谢，我可以自己来。”
“哦。”夏生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也没有太伤心，自顾自地走进房间，坐在了梳妆台前的椅子上。
五分钟后，路辛吹干头发，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距离开拍还有半个小时，路辛把夏生从椅子上赶走，自己对着镜子进行简单的化妆。
夏生被赶在一旁，站着倚着墙璧，说道：“你还没告诉我呢，你喜欢吃什么菜？”
路辛停下拍散粉的手，偏过头，认真地回答道：“鱼香肉丝。”
“还有吗？”
路辛想了想：“没了，我对食物没什么追求。”
“行。”夏生站直了身子：“那我先去准备食材了，你慢慢化。”
路辛将粉扑塞进盒子，看着一脸兴奋的夏生，有些不忍心道：“夏生，其实你不用这样。”
现在没有摄像机，不用故意制造噱头，路辛的意思是，她没必要对自己这么好。
夏生的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其实知道路辛对自己没有意思，但还是想要努力争取一个可能。
“还是像我之前说的那样，不用对我太敏感，只把我当个平时喜欢嘘寒问暖的朋友就好了。”
路辛心底泛上一点酸涩，真诚道：“夏生，谢谢你。”
夏生摆了摆手，离开了房间，路辛涂完口红，林竹从外面回来了，执行导演跟在林竹身后，问路辛准备好了吗，马上开拍。
路辛点了点头，摄像师瞬间冲进房间，在各个角落架上了三角支架，然后退到门口，打开肩上扛着的摄像机。
路辛和林竹重新躺在床上，演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两人随意聊了几句，像是午休刚刚起床。
下午则是嘉宾自由约会时间，两个人自由分组，再由alpha决定两人的约会地点，完成今日的二人约会。
林竹识趣地去找了沈妍，路辛松了口气，小跑到厨房看着正在准备食材的夏生，站在门口，问道：“要跟我去约会吗？”
夏生的身形明显顿了顿，然后打开水龙头冲洗双手，侧脸一笑：“好。”
夏生开车带着路辛来到了一座小山脚下，山风凛冽，坐在车内能听到寒风撞击车窗发出的咚咚声。
相比于约会经常去的咖啡馆与海边，这种约会地点路辛还是第一次见，后座的摄像师明显也有些惊愕，一直向车窗外看。
“我们……爬山？”路辛轻声问道。
“我很早就想过，如果让我带心爱的女孩去约会，我会带她去钓鱼和爬山。”
夏生偏过头，对路辛微微一笑：“因为这两件事，最能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路辛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打开车门，寒风瞬间从路辛的脖颈处钻进羽绒服里，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夏生伸出手，镜头怼在两人面前，路辛只好尴尬地搓了搓手，轻轻拽住了夏生的衣袖。
两人走到山脚下，路辛抬头看了看，是座很矮很矮的小山，有人工建造的通往山顶的楼梯，应该是被人尝试开发过，后来见没有什么商业价值，就放弃了。
所以山上仍然是常年无人管理的样子，杂草丛生，各种样子的树长得千奇百怪，有些狰狞。
幸好现在是冬天，应该没什么虫子。
路辛自我安慰道。
夏生轻轻从路辛手中抽出衣袖，偏过头看着路辛的侧脸。
“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夏生笑道：“如果你能比我先到山顶，我就告诉你。”
“……”路辛抬头看了看被树遮住的山顶，顿时觉得自己也可以不知道。
但奈何镜头架在面前，路辛只能看着夏生的脸，兴致勃勃道：“好。”
“那么，比赛开始。”话音刚落，夏生已经率先冲了出去。
很快，夏生的背影消失在树丛间，路辛抬起腿，不情愿地向上爬着。
前几日被瓷片刮破的腿还没有彻底恢复，平时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只要一剧烈运动，伤口还是会有些撕裂般的疼痛感。
于是她也不着急，慢慢地向上走着，居然也看见了树丛中不一样的风景。
杂草之中有一抹鲜艳的黄色吸引了路辛的视线，她走过去，扒开草丛，发现是一株野菊花。
在冬天盛开的野花并不多，碰上野菊花的概率更是少之又少，路辛摸了摸野菊花的花瓣，滑溜溜的，能感受到上面的细小绒毛。
等她慢慢走上去，夏生明显已经在山顶等待很久。
路辛对她挥了挥手，夏生连忙跑到她身旁。
“真快。”路辛赞叹道。
“明明是你根本不想跑。”夏生撇了撇嘴：“哪有跑上来一口粗气不喘的……”
路辛一怔，没想到自己这么轻松被识破，也不再狡辩，问道：“那你还能告诉我吗？”
“不能。”夏生一口回绝。
山顶有处护栏，夏生走到风口，倚在护栏上，路辛虽然觉得风吹得脸颊有些不舒服，但碍于在拍摄节目，也只能跟着夏生靠在了护栏的位置。
夏生似乎很享受风吹拂脸庞的感觉，但路辛只能感觉到冷。
很冷。
路辛缩了缩脖子，夏生的身子侧过来了一点，凑近路辛的耳旁，说道：“其实，我更想听你说。”
“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路辛闻言，努力向她眨了眨眼，示意还有摄像机在拍。
毕竟她们现在还算荧幕情侣，这个问题无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没关系。”夏生认真地看着她：“我想知道。”
路辛看向眼前的风景，古人都说一览众山小，可她站在山顶，也只能看到比自己低一点点的一层矮树。
她感受着身旁夏生炙热的目光，吸了吸鼻子，娓娓说道：“夏生，你人真的很好……”
“完了，发好人卡了。”
路辛笑了笑：“我认真的，如果可以，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所以理由呢？”
夏生一脸今天问不清理由不罢休的样子，路辛有些无奈，她不能在镜头面前给夏生一个很明确的答案，想了半晌，决定这样回答她。
“其实很简单，就像爬山一样，你喜欢很快达到山顶的成就感，而我喜欢慢慢来，欣赏路上的风景。”她顿了顿，“你知道吗，我刚在路上，看见了一株特别漂亮的野菊花。”
“也像现在，你喜欢被风吹着脸颊的感觉，可我只能感觉到寒冷。”
路辛在委婉地告诉她两人并不合适。
夏生承认，自己第一次见到路辛，的确是见色起意，自己有意识地靠近后，路辛却一直在刻意地回避或委婉地拒绝，所以她对路辛的感情，多半是不甘心。
但夏生是个识趣的人，路辛已经委婉拒绝多次了，她不会继续纠缠。
“山上冷，走吧。”夏生的身子离开栏杆，路辛连忙点了点头，两个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走去。
回到木屋，她和夏生是第一组完成约会的，夏生直奔厨房去做饭，路辛则回到二楼卧室，坐在床上休息。
她坐在床上，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整整一天，顾芸都没有联系她，路辛习惯了和顾芸在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晚上还要在同一个屋檐下睡觉的日子。
她承认，刚才打开手机前，心里有微微的期待。
这是种很细小很微妙的感觉，就像发现顾芸并没有发来消息时内心的失落一样，隐隐的，让她不轻易察觉。
路辛抿了抿唇，点开顾芸的头像，点开朋友圈，发现没有更新，又退了出去。
这时，她发现聊天框正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路辛被吓了一跳，手机瞬间脱手，扔在了床上，像是小偷被抓包，心脏顿时在剧烈跳动。
过了半晌，路辛将手机从床上摸了回来，眼睛悄咪咪地眯成一条缝。
只是顾芸没有发来消息，路辛的期待再次落空。
她点开对话框，输入了几个字，想要用同事的口吻询问一下顾芸今天的工作，但路辛之前一直没有问过，突然问起这个，似乎显得有些不自然。
于是她苦恼地将刚打好的几个字删除。
对话框内突然多了一条消息。
阿姨：想说什么？
阿姨：看你一直在输入中，我怎么没收到你的消息？
当然是因为我没发。
路辛嘴角微微绽开一抹甜蜜的微笑，她回复道：今天公司怎么样？一切正常吗？
阿姨：平时没见你对工作这么上心。
路辛有些不服：因为平时我都在公司啊。
阿姨：明天几点下班，我去接你。
路辛：九点多吧，那我等你。
阿姨：嗯。
路辛缓缓地在对话框中打出谢谢，但这样一看显得有些生疏，于是她点开表情，尝试着在一堆小黄豆中挑选一个合适的，符合自己当下心情的表情。
一分钟后，坐在会议室中央的顾芸，收到了路辛的消息。
路辛：谢谢【爱心】【爱心】【咖啡】【鲜花】
顾芸：“……”
她突然觉得后槽牙有些隐隐作痛。
顾芸关闭聊天框，将手机锁屏放在桌子上，眼前是林凯西正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自己电影上市计划，屏幕上放着制作精美的ppt，顾芸作为公司代表，和其他投资商坐在一起聆听林凯西绘制的宏伟蓝图。
林凯西的蓝图分为几个部分，首先是找到投资商，这一部分已经完成，然后进行电影的创作，电影一开始计划的是小成本现实题材作品，所以不需要使用特效，制作周期也便缩短，努努力，可以在三个月内完成电影的拍摄和剪辑工作，然后送电影去进行审核。
三个月后，刚好是春节时期，如果电影顺利完成审核，拿到龙标，再进行一波完美的商业营销，可以蹭着春节的流量吸一波票房。
但电影永远不是靠票房赚钱的，然后就到了第三个部分，上市。
电影股票上市，通过虚假票房制造噱头吸引流量，股票上涨，投资者把握时机抛出股票，然后便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地销声匿迹。
小成本电影相对来说制作周期短，所以制作难度较低，更新换代的速度也较快，在电影舆论达到顶峰时将股票抛出，必然会赚得一笔满意的价钱。
这还不包括赞助商给与的广告费用等等，总得来说，这部电影目前看来，稳赚不赔。
但顾芸却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林凯西分析的这些的确没有问题，如果电影可以顺利发展，可能会出现她所描述的情况。
但电影的剧本顾芸看过，偏现实题材，用乡村生活揭露社会问题，先不说在被短视频自媒体充斥的这几年人们审美水平的倒退，没有流量明星的加持，是否有人愿意买一张电影票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个多小时，都完全是未知数。
而且此类题材电影过审极其困难，想要赶在春节时上映，几乎不可能。
果然，有位投资商举起了手，问道：“林总，以上都是理想情况，那么风险评估呢？我们需要知道。”
“0 。”林凯西看着那位投资人，说道：“这次所产生的所有风险，我来担。”
会议室一片哗然。
顾芸皱了皱眉头，林凯西对于这部电影倾注的感情她能理解，但这样做，未免有些太过冲动了。
商人最忌讳的，就是过多投入私人感情，将钱花在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
会议结束，等待所有人都退场后，林凯西走到顾芸面前，敲了敲桌子：“怎么了？愁眉苦脸的。”
“太冲动了。”顾芸看向她：“而且毫无意义。”
“能参与这次投资的人，肯定进行过市场调研和风险评估，他们只是想要你一个态度，你这样做，如果真的出现任何风险，需要你自己去承担这所有的一切，你知不知道一部电影的成本是多少……”
“顾芸。”林凯西打断她，坐在了会议室的桌子上，轻声道：“你不会明白这部电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的，它几乎可以代表了，我追求了二十多年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林凯西笑了笑：“这一次，我不想当商人，我想当我自己。”
顾芸怔了怔，半晌后找回自己的声音：“风险是多少？”
“50%。”
顾芸闻言，冷笑两声：“你果然都知道。”
“看命咯。”林凯西摊了摊手：“我运气一直都蛮好的。”
“那就看你的运气，能不能救你的命了。”顾芸冷冷道，她站起身来，从桌上拿起手机：“我回公司了。”
“等等。”林凯西叫住顾芸，“你上次走那么急，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认识顾芸这么长时间，的确第一次见她脸上露出这么着急的表情，林凯西实在担心发生了什么事情。
“家事。”顾芸随意吐出两个字，拉开了会议室的门：“走了，有事联系。”
……
路辛坐在床上，被执行导演敲了敲门，叫她去楼下吃饭。
夏生的厨艺十分精湛，刚出房门，就能闻见饭菜的香气。
一群人围着圆桌坐下，夏生在一旁站着，等路辛坐下后，刻意选择了一个离路辛很远的位置，坐下。
桌上菜式丰富，让路辛有些目不暇接，她环顾了一周，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
没有鱼香肉丝。
路辛看向夏生，夏生注意到了路辛的目光，神色不自然地瞥了她一眼，然后移开视线，低下头默默往杯中倒饮料。
这样也好，路辛终于稍微放松了一些，从秦竣月手中接过筷子，开始吃饭。
吃完饭后就是自己安排娱乐活动，路辛没什么想玩的，就先回到房间休息。
林竹还没有回到房间，路辛赶紧洗漱完毕躺在床上，趁着林竹没有回来，路辛强迫自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第二天，导演给所有人说了下次拍摄的时间和地点，然后宣布杀青。
负责打板的房地产侄子人已经找到了，但场务已经换了别人，他现在的职务，是负责站在一旁举收音杆。
总之都是不需要动脑子的体力活。
第三期的拍摄地点在海边别墅，节目组有了小钱，拍摄地点也跟着有了质的飞跃。
这期算是告别小木屋，路辛心里还有些微微的不舍，而这种不舍在看到顾芸停在外面的车时瞬间烟消云散。
她小跑了过去，努力克制了一下激动的心情，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顾芸看着她的小姑娘，熟悉的眉眼再次出现在眼前，她的心底顿时一软。
“公司没什么事，提前来了。”
“哦。”路辛将安全带系上，将座椅向后调整了一下，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顾芸借着看后视镜的时间瞥了她一眼，“这么累？”
“为公司赚钱，肯定累啊。”
“怎么累了，具体说说。”
“心累，身体更累。”路辛突然转过头，“你知道我甚至去干嘛了吗？”
顾芸见她眉飞色舞的样子，挑了挑眉：“愿闻其详。”
“去爬山了。”路辛摇了摇头：“太感人了，员工为赚取公司利益不顾腿脚伤痛勇登山顶。”
“顾总，这个月能不能给我加工资？”
顾芸皱了皱眉：“我说过，注意安全，不用勉强自己，别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
“都不要当真。”路辛接过顾芸的话，说道：“我知道，我真的没有勉强自己，开玩笑的，我很享受录综艺的过程。”
顾芸闻言，脸色更阴沉了一分，对站在车窗外的夏生抬了抬下巴：“因为她吗？”
路辛看向车窗外的夏生，车窗覆了一层防窥膜，所以夏生看不见车内的景象，她站在路口，像是在等人。
顾芸见路辛没回答，心底升起一股烦躁，抬起手按了按喇叭，在夏生莫名其妙转头的瞬间呼啸而过。
路辛看着突然疯狂旋转的车速表，陷入了沉默。
“……”
她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摆手说道：“不是因为她！山是我自己想爬的，综艺也是我自己想录的！和夏生没有关系！”
听起来像是在为夏生开脱，路辛越描越黑，最终选择了闭嘴，只是一脸真诚地看着顾芸。
“这么说，爬山也是她的主意。”顾芸淡淡道。
“我发誓。”路辛弱弱举起三根手指：“爬山真的是我自己想爬的，跟她没有关系。”
“你就这么维护她？”顾芸的声音加重了几分，路辛顿时噤了声。
【系统温馨提示，您的攻略对象处于极度愤怒中，请注意好感度。】
“你活了？”路辛在心中默默说道：“你一直这样诈尸，总感觉你很不靠谱的样子。”
【我只在您触发对象进入极度情绪节点时出现，且相同的情绪再次出现时，我也不会提醒，我工作很忙的，希望您理解。】
“有多忙？你不是去旅游了？”
【请将注意力转移至您的攻略对象，请勿关心本系统的私生活。】
“……”
“对了，你刚刚说，极度情绪节点，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伤心，痛苦，愤怒，兴奋，难过，像这种情绪到达一定程度，就可以被称之为极度情绪节点。】
“那她刚刚的情绪是……？”
“你说呢？”
“……？”路辛一脸惊愕地偏头看向顾芸。
顾芸正在开车，眼睛注视着前方，余光瞥到路辛一直在盯着她看，偏过头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
刚才顾芸是在接自己的话吗……可她明明是在心里对系统说话……
如果顾芸刚刚真的是在对自己说话……
路辛眼前一黑，她突然觉得，自己的世界正在以光波在真空中传播的速度，一点一点坍塌。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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