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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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言？你想什么呢？”长相跟言之三分相似的女人拢了拢衣服，将礼物放到小桌上，“姨给你带了新耳机，快看看！”
“啊...”言之偏过头，几缕刘海软软的挡在眼前，他刚刚好像在想很重要的事，被打断后那点奇怪的感觉又消失了。他定了定神，“谢谢小姨，您突然来看我，我就很惊喜了。”
今天言之的教授说是去度假了，课都取消了，许久不见的阿姨恰巧突然联系他说来看他。他开门时着实吓了一跳，留学的城市与家乡淮瑜市少说也得坐上十二三个小时的长途飞机，小姨可真是说来就来。
想到这儿，言之连忙补了一句，“您怎么突然来了？反正我也快回去了。”说完他愣了愣，学期...进行到哪里了？他恍惚间不太确定，转头看了看窗外，白茫茫一片，像这异国一年里半年都积着的雪，又像是在下雾，看什么都不甚清晰。
“哎呀，”小姨叹了一声，言之没有继续纠结，眨了眨眼重新看向她，“我这不是...”
叩叩叩！
言之一个激灵，桌子正上方的灯直直照着小姨，她的表情很模糊，似乎没有注意到敲门声，嘴巴还在一张一合说着什么。言之眯了眯眼越过她的肩膀看向宿舍门口。这么晚了谁会敲门？他一向没有深交的朋友也很不爱热闹，出国这么几年宿舍是自己一个人在住，最近也没有看到检查宿舍的通知。
时间在言之的犹疑中被拉长，敲门声又不耐烦似的再次连声响了起来 —— 叩叩叩叩叩！嘭！嘭！嘭！
顾不上听小姨说了什么，言之担心这柱子撞城门一样的声响会惊动其他人，被邻居举报可就得不偿失了。他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房门上没有猫眼，言之心想着宿舍楼下要刷卡才能进出应该不会有危险，便拉开了门。
眼前的走廊并不是宿舍楼的走廊，平时吵吵闹闹的宿舍楼此刻安静的仿佛只有言之一间有人。他不合时宜地想到以前在网上看到的都市怪谈说不能随便开门，只要开过一次门，一些东西就能没有阻拦地进出家里了。焦糊腐朽的气味充斥走廊，三个干瘦的、像是被烧成煤炭的人影站在门外昏暗的灯光下，空气里黑色的灰烬纷纷扬扬下落。其中两个抬着一口鲜红的，前宽后窄的木质棺材，另一个领头的站在棺材旁边抬起头，焦黑的五官莫辨，一道裂缝横穿整张脸。
意识到门开了，那东西抬起头，脸上的裂缝两端缓缓向上，向言之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
那支诡异的送葬队伍径直进了门。言之嗓子发紧，他以为自己叫出了声，但在恐惧下只能浑身发冷僵立在原地，连挪动眼神都做不到。
“是谁呀？”小姨闷闷的声音传来。
小姨！！小姨还在屋里！言之脖颈上随身佩戴多年的玉佩一阵发烫，他终于能动，不知哪来的勇气冲向客厅想拦住它们，想喊快跑，就看见那队伍步伐僵硬却敏捷地闪到了阿姨身后。
“是来送你礼物的。”那领头人尖声答了，伸手掀开了那口棺材。
“啊——！”
下一秒，送葬队伍、棺材里的人影和那口棺材在两人眼前灰飞烟灭。窒息的感觉过于清晰，天旋地转间他只觉得被一个人搂进怀里牢牢护住，便眼前一黑，跟着所有景象一起扭曲着被吸入了更深的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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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先生？先生您还好吗？”有人推了推他的肩膀。
言之喘着气满身冷汗地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周围是巨大的轰鸣声和机舱里食物的香气。身体的失重感还在，过度惊吓使他浑身脱力。言之抬手将眼罩摘下，撑起身子看了看四周。前座柔软的灯光照亮了他面前的空姐，他放下眼罩按亮了手机，时间正从凌晨1:59跳到2:00。空姐见他醒了，又低声询问，“可以用餐了，现在帮您上吗？”
言之没有听清，也不想再问，浑浑噩噩点了点头。
言之，二十二年的人生都普普通通。童年时父母各自忙于事业，初中时因为发现父亲出轨，妈妈当机立断离了婚，过了几年双方都再婚后他就出国留学了。直到今年毕业，他决定回淮瑜市探望妈妈。
“这噩梦可太真了...是因为期末压力太大了吗...”言之重新拿起手机连上卫星网络，回复妈妈微信时将刚刚发生的事顺便告诉了她，随后就被商务舱不错的飞机餐分散了精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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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飞机坐车辗转到家时已经快半夜了。
刚悄悄把行李搬进房间，言之就见妈妈打开主卧的房门神情紧张地迎上来，“小言，你的梦成真了。”
言之还在瞌睡，随口回答：“什么梦？”
言母回答：“你小姨刚来电话说出事了...我就想到你不久前那个梦...”
言之匪疑所思，“什么？！”
“你小姨晚上回乡下老家，本来天气就差，泥路没路灯难走得很，半路村里那个脑子有问题的流浪汉突然从那比人还高的树丛里窜出来，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刹车......人送到医院就说不行了...”
“我...我以为只是噩梦，妈，这可能......”
“唉，真是瘆得慌。今天太晚了，有什么明早再说吧。你弟弟已经睡了，你也早点休息。”言妈妈打断他，把他推进屋关门一气呵成，空气一下子又冷冰冰地安静下来。
“......可能是巧合吧。”言之张了张嘴把话补全，“妈，我最近不太对劲，我有点害怕。”他对着门小声说完，突然难过了一瞬。这么多年没见，妈妈跟自己还是说不了几句话。这里已经是她的新家了，自己不回来可能更好吧。
言之放下背包，桌前的墙上还挂着他某年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一幅油画画像。他拉了拉抽屉，意外发现里面居然还有自己初中的饭卡和笑得勉强的毕业合照，“嘁，”言之扯了扯嘴角，余光瞥见窗外好像有影子在晃。
“？？”言之快被吓累了，他不想去思考这二十四楼窗外哪来什么东西，胆子一肥决定先发制鬼，直接拉开窗帘——一双铜铃眼和一封信浮在空中。
是一只黑黢黢的猫头鹰叼着一封信站在窗沿似乎正准备敲玻璃。
一人一鸟双双被对方吓得一抖，那猫头鹰本来就圆的眼睛差点瞪得掉出来，如果不是叼着信，言之甚至怀疑它会直接尖叫着原地表演一个信仰之跃。
言之开了窗，沉默地从鸟嘴里抽过信，觉得今天已经毁了二十多年的唯物主义认知，大概没什么能再惊讶到自己了。
猫头鹰沉默地瞅了言之一眼。
言之：“......”
言之伸手挥了挥。
猫头鹰：“......”
言之觉得它好像沉默地翻了个白眼。
他没料到鸟能做出这么人性化的表情，好奇道：“你不会飞吗难到？”
猫头鹰的嘴这会儿闲了：“老天，你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大半夜的吓死我算工伤吗？年轻的候选人真的是越来越麻烦，我到底为什么总负责新人...”
言之感觉自己大概还在做梦，或者灵魂出窍之类的，疲惫的大脑无法负荷发生的事，自顾自出神地想，“霍格沃兹给我送信的鸟是不会飞所以迟到了九年吗...”
“谢谢信使，真是不好意思，是我还没来得及向我的候选人解释。麻烦了。”言之还在努力理解眼前的一切，身后一道温和的声音替他作了答复。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言之身侧递过去小块碎银一样的东西，猫头鹰没在唠叨，咔嚓咔嚓啃完扑棱着飞进夜幕消失了。
消失了。言之愣愣地扫视着夜空。
那只手从他耳畔擦过，顺势按下窗边的开关关上了灯。言之迟钝地回过头，窗外的风裹着远处路灯的光吹进二十四楼的小房间，吹起对面人黑色的长发。他身上白色大袖长袍染上昏昏夜色，言之一时间只是专注地看着他玉石一样的眼睛，是泛着浅白的绿色。
那只手捂住他直愣愣的双眼，言之只觉得这次的黑暗温暖又心安。“大概真的还在做梦吧。”他想，伸手碰了碰对方凉凉的手指，犹豫了一下没有拉开。
那人似乎笑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好好介绍过自己，言之，我是陆黎，我是你的双生火焰，是你的刀剑与盾牌，也是你试炼的...守护者。”
言之于是又落进那个有些熟悉的怀抱，紧绷的弦骤然松懈，他如愿以偿沉沉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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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这个迷宫的时候言之就大概想起来了。这是他十四岁做过的一场梦，在玻璃和镜子围成的迷宫里走了半天，别说看到出口了，连哪边是真能走都看不清。不过很快一个小男孩就无声无息出现在他面前，言之并不害怕反而觉得很亲切，他知道自己终于不用继续撞头了，也直觉知道这个小孩是什么人...
“哥哥，”小男孩雀跃地牵住了他，“我来带你去客厅看妈妈！”
是了，这是言母再婚后还没发现自己怀孕的时候。言之记得当年的自己第二天醒来后告诉妈妈最好去检查一下，妈妈那一周检查之后告诉他，他确实有了同母异父的兄弟姐妹。言之于是又莫名坚定地说：“是弟弟。”
有了那孩子的带领，没走多久言之就看到自家客厅突兀地出现在玻璃迷宫里，小男孩把言之领了过去，刚想伸手叫他抱，另一个满脸严肃的小孩子现身挡住了他的手。
“噗嗤，”言之蹲下身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小冰山脸，“你的眼睛...”
“我的玉佩小时候竟然长得这么可爱啊~”言之捏了捏小陆黎的脸。
俩小孩都不服输地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紧盯着对方。
“好了好了，”言之对着空气说，“我记起来了，我也快要醒了。”
他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果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天光大亮，身边没有人，只有依然随风摆动的窗帘告诉他昨晚好像真的有只鸟有封信，还有个男人先后光顾了他平平无奇的窄小房间。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