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辞忆》锦六叶

1、辞忆（一）

　　何尝心不存希翼，不过须臾，似飞蛾扑了火，刹那飘散的，仅剩灰烬。
　　醉梦里遗留肮脏于过去，空白逝去，梦中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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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花馥郁却又寡淡的气味萦绕这野桃林。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里，将要除夕日，早已是寒雪纷飞，飘了地面薄薄一层。
　　一身着血色红衣的仙人坐卧侧倚于婆娑婀娜的干枯桃树腰儿间。
　　细细瞧去，那微瞌的桃花眼里，那眼眸黯淡无神，好似失了魂魄那般。
　　仙人虽青丝凌乱落魄，可见得应是修仙得道之人，一副仙风道骨的清秀脱尘模样。
　　他苍白的唇念叨着些什么，细来听去，好似“笑华”。
　　笑华，应是意寓，笑看世间可笑繁华。
　　“灵丹……灵丹……”
　　他又呢喃着。
　　不知何处浅翔来只哀叫声为“悲意”的鸟。悲意一身略含桃粉淡雅的羽毛，羽尾微微长些，大概孩童一小臂那般。
　　此只悲意竟有了神识，连连鸣叫：
　　“惜时仙人惜时仙人……白衣白衣，红尘鲜血把其染。丹灵丹灵，红尘最爱把其碎。”
　　仙人眼珠迟钝转动，如同锈了去被废弃的机械。那眼眸里，是一丝丝的活气……
　　惜时？
　　惜时是何物？可是我的名字？
　　仙人眼皮重如铅，合了眼。
　　再抬起沉重如铅的眼皮时，他站在空荡的白色世界里。
　　无助的迷茫袭上仙人心头。
　　惜时仙人双眸里满是绝望，无声的绝望。这种情感对于惜时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毕竟这证明了他还有情感，并非提线木偶。
　　惜时仙人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了视线。
　　抹去眼里的水雾时，世界逐渐浮现出了色彩，是一幕和他的初识啊。
　　惜时？
　　十七岁的少年面神木愣，宛若傀儡，怎么都是没有活气的样子。
　　任是少年楚腰卫鬓绝世芳华，也掩不去他那灵魂里的空荡残缺。
　　少年前的仙人温润一笑：你的名字。
　　少年迟钝抬眸对上了那温柔，心里深处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悄悄萌芽。
　　黑白世界刹那有了色彩，一点点晕开了去。
　　笑华。
　　旁人如此唤那仙人。
　　少年思绪一直混乱，仿佛坠入混沌挣扎不出，直到放弃。
　　而把他一点点拯救出来的，即是笑华，是名为惜时的少年的师尊。
　　“这就是屠了封里镇的孩子？”
　　“嗯。”笑华一副温润微笑的模样回应询问的那人，不知对惜时的在意或者关心是真是假。
　　正是。
　　那人连叹口气：难怪这孩子如此呆木，想必被吓坏了。
　　只听笑华道：惜时天资极佳，虽是双手染血，但并不阻碍其的修行……
　　场景虚白化，声音渐远，世界又回归了死般的寂静。
　　惜时仙人眸里透出了五味杂陈的意味，双唇张张合合却依旧什么声响皆没有。
　　“原来不过是梦中辞忆。”惜时仙人眼神里即是不舍又含有樊笼复得自然的轻松。
　　下一幕隐隐呈现。
　　原来是惜时头次同笑华共寝一室。
　　惜时现在依然清晰记着，笑华仙人的寝室里，如此淡雅，梅花芬香四时常在，好似不受时间限制般。
　　那儿的梅香很奇特，乍嗅起很馥郁，似乎梅花满屋。倘若长时间呆在那儿，就会发现，气味好像很寡淡，淡到几乎感知不到，仿佛梅花远在千里。
　　惜时身着干净，同笑华仙人不同的是，惜时喜着略微淡雅彩色衣物。他不在执着于黑色与白色之间。
　　而笑华仙人总是一袭白衣，从未变过。惜时曾经疑惑过，后来听闻，原来笑华仙人的挚爱之人一生喜着白衣。
　　至后，惜时便再未身着过白衣或者淡雅彩衣。也直至后来，也是惜时灯油将近时，又换上了风华绝代的白衣。
　　一身白衣的惜时将身子搁在床榻上，可见得一副紧张的模样。
　　笑华仙人眼底的一抹悲凉任是明显也没有被纯如白纸的惜时捕捉。
　　一夜无话，没有人知道那夜惜时因为兴奋没有睡去。笑华仙人不知道。
　　也没有人知晓，笑华仙人彻夜未眠。惜时不知道。
　　白如羊脂玉的缺月散发的白光渲染了场景模糊了惜时仙人的视线。
　　“我不过只是他的替代者罢了。”
　　“悲意鸟，你可知，被当做替代品的悲哀？”
　　“你不知，你只不过一只会动的东西罢了。”
　　“我曾经以为自己遇到了救赎，想不到那是把我推向深渊的温柔。”
　　“我熬过来了，八年。”
　　“我累了，我真的好累。冷，好冷。”
　　骨白色的月重了影，悲意的脑袋也隐约不清了。
　　“我要解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