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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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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看向那个人的背影了。早纪左手撑着脑袋，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动着铅笔。那道修长挺阔的背影像猫儿一样微微弯曲，看了无数次的黑色蘑菇头今天也可爱到犯规……真好啊，运动系学霸什么的……她倏地停住指间动作，怔怔出神。
“今天荻野同学的表现异常突出啊，看起来你好像很期待回答这个问题呢~”刚毕业的数学老师面带笑意地看向早纪，眼睛却直直盯着她手中聒噪的铅笔。
早纪目光朦胧，全然不知当前状况。直到被后桌悄悄踢了下板凳，她才促红脸猛地站起，马尾辫随着鞠躬扬在了额前。
“对，对不起！”胸口不规律地突突跳动，早纪直起身的瞬间，迎面撞上了那道渴慕已久的目光。于是，脸颊腾的一下冒出嘶嘶热气，大脑在黑色蘑菇头探究的眼神下瞬间短路。
若林君好像看我了！……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哦。”见早纪愣着没有反应，数学老师无奈地摆摆手。
坐下后，早纪依旧红着脸看向窗外流云。不会被若林君发现了吧，千万不要被当成花痴女啊！她羞涩地握紧双手。藏蓝色的制服下，看不清那修长的背影。
这边，若林豪飞快转着笔，一个不小心，笔尖飞离手掌，咣当一声摔向地面。
“我说你们啊，就不能适当地停下笔来专心听老师讲课吗？”听到声响后，数学老师额角冒出大大的十字，手中书本被捏得瑟瑟发抖。
若林豪怔了怔，俯身捡笔的同时，不由看向身后那个望向窗外看不清神情的女孩。不敢深究荻野今天反常的举动，他怕推导出难以接受的结论，荻野有男朋友什么的……
2.
“今天的实验两人一组，分好组的同学派代表上来领一下试剂。”
早纪气喘吁吁地跑进教室后，只见全班同学都惊讶地盯着她看——不论上什么课都最积极的学霸班长竟然迟到？将目光藏进长长的刘海，她沉默地抱紧课本走向最后一排。直到看见角落里那个翘起腿的慵懒身影。
砰，泡泡破裂。舌头轻盈扫过唇间，接着，四目相对。
“哟，班长。”若林收回泡泡糖，被糖果粘住的声音低沉懒散。
“嗯……若林君请多指教~”早纪迟钝地拉过一旁的凳子，故作轻松地坐下。
得，这节课又听不进去了。隔着不到十厘米的距离，早纪和若林不约而同地别过脸，各自僵硬着身体暗暗吐槽。
实验进行得无比顺利，一向严谨的早纪认真地记录着反应，一边调试着器材的高度。
“再往上一点……”若林从身后越过早纪，握着她的双手挪动着笨重的器材。
不同的体温突然靠近，像是一望无际的绿野瞬间齐齐开放花朵，早纪眼前旋转着浮现出彩色的亮光。等若林意识到这个动作意味着什么后，他的心脏猛然漏掉一拍。
“啊，抱歉抱歉！”若林倏地抽回双手，尴尬地别过后头用手揉乱了蘑菇头。
太，太可爱了！若林害羞的模样和球场上自信的模样反差简直不要太萌！早纪将手抵在嘴角轻轻地笑着。
异样的粉色气泡流动，整间教室只有他们安静地坐着。若林以投手的敏感捕捉着早纪的状态。他瞥见早纪白皙的侧脸，修长的颈娴静而美好。再向下，少女饱满的风景若隐若现……他猛地咳嗽起来，然后在早纪关切的目光中镇静地岔开了话题。
“班长今天是不是不太舒服啊？数学课那会儿感觉你有些不在状态，不像平常的你呢。”
“诶？！不是若林君想的那样，你千万别误会！”早纪咬着嘴唇，紧张地连连摆手。
若林脸上写满了不解，“误会？”
“真的没有一直注视着若林君！我发誓！”早纪扬脸盯着若林的眼睛，补充似的竖起了小手。
“咳咳咳……哈？”若林险些从椅子上跌落，反应过来后，他的嘴角止不住上扬。什么嘛，原来她也在看着我啊……
早纪顿时哑然，尴尬在不停蔓延。若林清了清嗓子，扬起自信的微笑准备说些什么时，却看见早纪清澈的眼睛里流转着水晶般透亮的泪滴，努力不让眼泪溢出、微微颤抖双肩的样子……若林一时间竟有些呆住了，大脑来不及做出思考，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她湿漉漉的皮肤。
陌生的触感传来，早纪缓缓睁大了眼睛，泪珠也顺势滑落。她觉得有一股电流涌上全身，心脏好像都停止了跳动。粗粝的指间拂过脸颊，勾去了她的湿润。
下课铃不和谐地响起，早纪猛然回神，她避开若林的眼睛，草草揽过课本后离开。若林全程沉默，目送她走出教室。
3.
茫然走在喧闹的走廊，早纪的脑袋炸开烟花一样轰轰作响。逻辑和理智缠成一团乱麻，情绪支配了身体。她停在窗边，抬头看向浮动的流云。等等，她和若林从一年级到现在，说过的话掰着十个指头都能数完，可为什么他刚才会做那么奇怪的动作？自己刚才看起来是不是太狼狈了，所以若林他才会那样……
怀里的书本一下掉在地上，沉闷的声响吸引了周遭异样的目光。早纪微微张开嘴唇，茫然若失地注视着掉落的书本。蹲下想要捡起，手臂却在碰到书的那一刻僵住。完蛋了，要被若林君讨厌了！他一定觉得自己是个表里不一的人吧？看上去一副安静学霸的样子，结果却对自己说了像痴汉一样的话，如果我是他，一定也会觉得这样的人很虚伪吧……
“你没事吧，荻野同学？”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早纪扬起脸，看到了班主任荒木伊知郎关切的微笑。
“嗯，没事的荒木老师……您有什么事吗？下节课应该是田中老师的课吧？”
“嗯，没错。不过我是以棒球部监督的身份来的~麻烦荻野同学放学后和小豪来我办公室一趟吧~”荒木温柔地看着这个让他放心的班长。
“诶？？？！！！”早纪不敢置信地升高了八度声调。
“有什么问题吗？”荒木困惑地看向她。
“啊不，没问题……我知道了，荒木老师。”说罢，早纪微微鞠躬，沉默地走进了教室。
荒木盯着早纪单薄的背影，扬起嘴角扶了扶黑框眼镜。荻野这种学霸系的女孩竟然喜欢上了运动系的小豪，青春期真是不可思议啊~
4.
一年前。
“若林，今年你们打算第几轮打道回府啊？去年第二轮就Bye Bye 了吧~哈哈哈哈！”新生入学伊始，同班的男生便凑在一起聊了起来。
“切，只会学习的呆子没有资格评论！如果由那个人带领的话，王谷一定会……闭嘴看着我们拿下优胜吧。”若林不屑地吹起了一个绿色的泡泡，直到那人的讨厌的脸在偌大的泡泡后面消失。
“呵，口气可真不小，连操场都要和其他部合用的社团也想要优胜？做什么晴天大梦啊~”
“喂，小林。”一旁聆听的早纪猛地打断了小林刺耳的笑声，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嗯？荻野桑？你也觉得若林这家伙在胡说八道吧~”小林看见有可爱的女孩搭话，不由得越发张扬。
“第一，请叫我班长，因为我们还没有熟到能直呼其名。第二，小林君应该没有参加过任何社团吧？”
“额，是，不是！……”小林一脸不敢置信。
若林有些意外地看向早纪，这个前几天代表新生上台发言的班长。
“请安静地听我把话说完。我的判断是建立在小林君的体能测试成绩以及健康状况之上，并不是空口无凭。那么，作为一个整天只会学习的人，我想，不论是小林君还是我，都没有资格评判自己从未涉足的领域。更何况，荒木伊知郎监督是王谷重金聘请的人才，如果不重视棒球部，理事会又是出于什么目的聘请这位有着全新指导理念的监督呢？而小林君刚才的发言，简直就像否定理事会的决定一样，不禁让我以为你有什么更厉害的方案能帮助棒球部取胜呢。”
“对，对不起！班长……”小林被看似柔弱的班长怼得哑口无言。
若林在一旁静静观察着早纪，发现她不仅了解王谷的棒球部现状，更了解自己尊敬的荒木监督，于是，对她的好感度瞬间上升。其实，早纪当初只是为了了解未来的班主任才下了一番功夫研究，根本不曾想到这番话在少年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
“作为班长，我会尽到职责，用实力带领大家前进。而小林君，也请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早纪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若林君，以后我会为你们应援的，请务必在棒球部发光！”
“嗯……嗯！”若林怔怔地看着全身笼在阳光里的少女，点头答应。
不过，二人日后的轨迹并未因这次交集而产生过多的重叠。他们在萌芽的春天里，各自安静生长。
5.
早纪看向窗外橙红色的夕阳，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墙上的挂钟嘀嗒摇摆，同往常一样，教室里人群散去，只剩下她和若林。今天之前，她不出意外地会泛起粉红的心绪，只为能目送少年的背影而暗自窃喜。
眼看若林提起书包准备离开，早纪面无表情地叫住了他。若林讶然。他不懂，更不安。短短一天之内，她的模样好像又回到了二人初见时的陌生遥远。如果，是因为上午实验课的失礼的话……牙白，一个泡泡没撑住，软软地摊在了他的脸上。一时间，他的心下坠得厉害。
“荻野，上午的事情对不起，是我太莽撞了。”若林叹了口气。早纪仿佛间感受到了他的呼吸。
“不是这样的！如果，如果若林君以后不愿意和我说话也没有关系，你不用在意我……”早纪低头说道，神情肃然。长长的刘海投下一片阴影。
“你在说什么荻野？我怎么听不懂啊！”若林有些崩溃，他想自己是不是被学霸荻野的思维甩了几条街。
“请听好了，若林君。”早纪停住脚，目不转睛地盯视着比她高出一个头的少年。“上午的事情，是我给你带来了困扰。一个不熟悉的女生突然对自己说‘一直注视着你’什么的，想必很讨厌吧……我明白的，所以，抱歉！请若林君忘记上午的困扰吧！还请……请不要因此而厌恶我。”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袭上心头，说完最后一句话，早纪的声音几乎湮没在了空气。若林止步站在原地，心情复杂地看着走在前面的早纪。
“所以现在应该生气吗？但是一点都气不起来啊，反而有些开心……要是你真的再也不和我说话了，那才真的造成困扰了啊。”若林的嘴角微微扬起弧度，他用手拢出相机的形状，将那道略显孤单的背影括在记忆里。
6.
办公室里，荒木安静地翻看着文件，看到早纪和若林前后走进，他缓缓说道，“今天请荻野同学过来，是任性地希望荻野同学帮我一个忙。”说罢，他愧疚地扶了扶眼镜，旋即看向一旁的若林。
“我想，老师您指的应该是不久后的秋季大赛吧。您是希望我发挥好班长的作用，帮助若林君复习功课吗？”早纪站在前面，平静地说道。
“嘛……是这样。”荒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觉得有时学生太懂事了自己反而有种负罪感。
“请荒木老师另请同学吧，原，原谅我的任，任性……”早纪有些哽咽，不愿在长辈和他面前失态，于是她转身飞快离开了办公室。
荒木有些傻眼，这是什么情况？他看向若林，只见他蹙起眉头，嘴里念叨着“闯祸了啊”。荒木沉思，一会儿后他拍了拍若林的肩膀，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我会好好道歉的，请监督放心！”若林微微鞠躬后离开。
加油！荒木默默地笔出一个胜利的V。
7.
若林是在楼梯转角发现的早纪。马尾辫闷闷地垂着，少女环首埋进膝间。他在离她不愿的地方站定。
“在荻野早纪眼里，若林豪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早纪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一动不动。
“如果回答是‘自大’、‘自私’，那么，现在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的确能说出‘讨厌你’这种不负责任的话……但是！好像有些不对吧？！如果若林豪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么荻野早纪怎么会对他寄予‘请务必在棒球部发光’这样的希望啊！”，若林微微一笑，“呐，要相信自己的判断啊！”
“最重要的是——荻野早纪，我也在一直注视着你啊！”若林几乎用喊的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沉默，安静。
早纪倏地抄起书包转身跑下楼梯，黑色的发一同飞扬。若林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的手腕，旋即用力握紧。
“请荻野君你也听好了，我喜欢你啊……”说罢，他缓缓松开了被握得发红的手腕，不过这次早纪没有逃开。
“我现在已经丧失思考的能力了，脑袋一团乱麻……你说我错了，但是又要坚持自己的判断，然后又说喜欢我？……”
“嗨，嗨~现在要是还能像平常那么冷静那就太可怕了啊。现在就请安心地信任我吧，班长大人~”若林莞尔，牵起一度放开的小手，一边将少女按至怀中，大力揉着她的长发。
“哦！我会继续为你应援的……”早纪觉得脸颊变成了一把烧开的水壶，话语不经大脑脱口而出。
“知道了，周末来看比赛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