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哈]恋恋笔记本》柳时叁

8、第 8 章

　　（八）
　　第二天早上哈利如约而至，金灿灿的阳光懒洋洋的洒落，金发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坐在一旁的桌子上慢条斯理的开始吃早饭了。
　　“我来晚了？”
　　“人之常情，波特教授，”金发男人放下刀叉，优雅地用餐巾拭了一下唇，“这是周末，你本来就没有必要来给我讲故事，虽然我不胜感激——”
　　“我说了，你是我的研究对象，我来是应该的。”哈利皱着眉打断他。
　　“我又没有什么特殊的！我什么没有任何突出之处！我甚至——”，金发男人无力的张了一下双手，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已经空了的盘子，露出唾弃的神色，最后他轻声说，“如果你是什么废物回收协会派来研究废品的，那我确实很有研究价值。”
　　“德拉科！”哈利不赞同的叫着金发男人，但他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他，“你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就像…就和我给你讲的故事的主人公一样……”
　　金发男人发出一声嗤笑，“所以那不就是故事吗？神奇的力量？你是想指魔法还是指爱？”
　　“德拉科，”哈利的声音透露出无奈，他上前去搭住金发男人的肩膀去安抚他。金发男人闭上眼睛没有动，任凭哈利搂住他的肩膀。
　　“走吧，我继续给你讲故事。”

　　哈利照常和金发男人吃完午饭后把他回圣芒戈，和他互道完午安之后离开了病房。
　　在他正打算坐电梯回德拉科原先的办公室用飞路网回家的时候，突然听到后面有个声音叫住了他，“哈利，我想我们还得谈谈。”
　　“苏珊？”哈利有点困惑的回头，看见是自己的老友、德拉科的现任治疗师，倒也没有半分异议就跟她回办公室了。
　　“哈利你知道，有些话我不得不再对你说一遍。”苏珊·博恩斯非常严肃地盯着哈利看，“那件事发生后，我们找了所有魔法界里的病例，都没有相似的，而那个人也不记得自己用了什么魔咒，所有我们除了试图研究出来解咒之外只能保守治疗。”
　　“但是大约半年前我们有了一个新的推测，这跟麻瓜的一种病的病状表现有些类似，所以我们一直在观察他的反应，哈利我很抱歉没有一开始就告诉你，因为我们也不能确定。可是如果是这个病的话…德拉科可能马上就要进入下一阶段了。我们……我们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往这个病上面去想——”
　　“是什么？”哈利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颤抖。
　　“阿茨海默症。因为病发群体多属于七十岁以上的老年人，所以又称为老年痴呆。你知道…德拉科还算年轻，所以我们根本没往这方面考虑，直到有一个别的科的同事说他的麻瓜母亲患了这个病，病情有那么一点相似之处，我们才开始了解这个病。”
　　哈利默然地点了点头，德拉科才三十九，他才……
　　“这个病能治愈吗？”
　　“哈利，这就是我想说的了。当时的情况你也知道，德拉科是中了魔咒，但是这个病并不是巫师原本就有的病，所以我们一直以为是和一忘皆空相关的咒语，但是典籍里没有这个咒语的记载，所以我们更倾向于他用了原创的咒语或者是在使用咒语的时候失误发错了咒语。”
　　“但是傲罗后来彻查了证明这个人并不可能接触到能自创一条这样的咒语的人，”哈利冷冷地说，“不过他念错了咒语倒是给了我更痛苦的惩罚。”
　　苏珊强硬的把一杯热茶塞进哈利手里，好让他能平复下来继续完成对话。
　　“在此之前我们一直都只能用遗忘咒相关的办法尝试让他恢复过来，让你来给他讲故事，尝试唤醒他以前的记忆。但是后来我们发现不仅仅是记忆被遗忘了，他的魔力也同样被遗忘了。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巫师，他否认魔法界的存在，所以我们尽量避免他去巫师多的地方，我们给你们建议去麻瓜界散步，但是他对你在紧急情况下使用魔法也并没有表现出麻瓜应有的表现。”
　　哈利紧紧地攥着茶杯，茶水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瓷器灼伤了他的皮肤也毫不自知，他声音沙哑的开口，“我有的时候偷偷带他幻影显性，他有时候比较挑剔，所以我们吃完饭就很晚了，我有时候有课，使用麻瓜的交通工具来不及赶回霍格沃茨了。我…我就带他幻影显形，他对地点的感知能力很差…他只是觉得我们本来就在这个‘圣芒戈疗养院’附近。”
　　“这就是阿茨海默症的临床表现，麻瓜患者的表现是记忆力衰退，判断能力下降，虽然能做一些日常熟悉的事情，但是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而且情感较为淡漠，偶尔激怒，时常多疑，对时间和地点有点定向障碍。“
　　苏珊看着对面弯着身子，手捂在脸上，修长的手指无措的插进乱糟糟的黑发里的哈利。
　　哈利意识到了苏珊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强行稳住了自己的声音，用一种他自己都感到困惑的冷静声音说：“我没事，接着说吧。”
　　“但是德拉科毕竟是魔咒引起的，我们检查过他的身体发现他并没有退化，甚至他的魔力都没有减弱，”苏珊看见哈利抬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的魔力更像是被封存了，在某个他不知道的深处潜藏，就和他的记忆一样。”
　　“麻瓜的阿茨海默症是由于中枢神经衰退引起的，而病因则仍没有定论，比较广泛认同的说法是家族病史、躯体疾病和头部外伤。鉴于德拉科的情况和我们对这种麻瓜疾病的研究，我们更倾向于是他的病是由于当时那个魔咒和他倒下时受的头部外伤导致。”
　　“苏珊，”哈利打断女治疗师，“那阿次…默症，我是指这种麻瓜疾病，是怎么治愈的呢？”
　　“无法治愈，哈利。”女治疗师没法再直视老友的那双绿眼睛了，她低着头，声音里弥漫着苦涩的味道，就像手里捧着的浓的化不开的茶，“麻瓜的这种病，没有办法治愈，他们只能尝试缓解，最后，让上帝决定他们的命运。”
　　“这就是我今天想和你说的，他可能永远也不能恢复了。”
　　“Forever？”
　　“或许会洛哈特一样，在圣芒戈的病床上躺倒生命衰竭的前一秒，仅仅能记得的只有签名？”哈利回想起前不久参加的吉罗德·洛哈特的葬礼，曾经那个以闪瞎人的大白牙著称的二流骗子，他曾经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因为用罗恩的破魔杖施法却反弹到自身上，就只能傻笑着在圣芒戈躺去了他的后半生。
　　“哈利，”苏珊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哈利唤起，她干巴巴地说，“可能更糟，哈利，可能更糟。”
　　“这种病会恶化，德拉科已经患病四年了，所以如果按照麻瓜的病，他接下来可能还会丧失部分行为能力，他甚至会在穿衣、个人卫生以及保持个人仪表方面都需要他人帮助。”
　　哈利离开苏珊的办公室的时候仍处于一种恍惚的状态中，他不敢想。那个当年在霍格沃茨意气风发跟他成天作对的小少爷，在圣芒戈成天加班工作也将每一根头发丝也搭理的服服帖帖的马尔福，或许在不久的一天，就会彻底忘掉他们的一切，他甚至会忘记怎么说话，会忘记自己是谁，从此只穿着睡衣躺在病床上，金发荒废无人搭理，直到死亡。
　　当下午哈利应约踏上罗恩和赫敏家的台阶的时候，他仍然没有能缓过神来。
　　“嘿！哥们！”罗恩冲过来拉开门给了哈利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现在可要比在魔法部的时候还难见到了！你这半辈子可真的都是耗在那只白鼬身上了！”
　　赫敏扒开罗恩，也给了哈利一个拥抱，但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罗恩一个闭嘴的眼神后，拉着哈利进了客厅。
　　罗恩和赫敏在毕业三年后就结了婚搬了出来，他们搬到了伦敦和赫敏父母的房子挨得不远的麻瓜小区。整个房子整洁有条理，草坪在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用魔法打理的整齐漂亮，平平常常的麻瓜车库里其实还藏着一个小小的扫帚间，家中大大的书房里摆满了巫师和麻瓜的各类著作，客厅正中间挂着韦斯莱家的经典钟表，甚至连哈利也在上面。总之是很有格兰杰风格的房子，但韦斯莱家独有的温馨感和格兰芬多的欢快气氛无处不在。
　　哈利被赫敏摁到暗红色的扶手椅里坐下，这和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装修风格相似的客厅是赫敏和罗恩装修房子的时候心照不宣的默契。事实上，每次哈利来到韦斯莱家坐到这张扶手椅上，总是会有一种莫名的心安感，就和他在霍格沃茨的那些艰难时日里窝在壁炉前的那张扶手椅里一样的感觉。对此，他简直对赫敏和罗恩不胜感激，他最好的朋友们总是能恰到好处给予他合适的安慰。
　　周末午后灿烂的阳光从韦斯莱家向阳的大窗户里照射进来，将房间里晒的暖洋洋的，哈利还是感觉到了从蚀骨的冷意，他的手指紧紧的握起，指节处无措的泛出白色的光泽。
　　罗恩被赫敏打发去厨房泡茶，罗恩还扯着嗓子在厨房大声说这是赫敏去中国出差的时候中国巫师送的茶叶，而且因为人家还赠送了一整套茶具。出于对茶道的尊重，赫敏都不准他用魔法来泡茶，只能和麻瓜一样一步一步的动手泡茶。
　　直到罗恩用他们会的第一个咒语叫茶盘在空中飘到茶几上之后，哈利才露出了他进门后的第一个笑容。
　　“嘿，伙计们，我真是不知道要是没了你们我可怎么办。”哈利轻声说。
　　罗恩大力的拍着哈利的肩膀，然后走到旁边的长沙发上和赫敏并排坐到一起。
　　“说说吧，哈利，你来之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赫敏冷静又关切的看向哈利，什么事情也瞒不过现任的魔法部部长，更何况是他多年的老友，“你和我跟罗恩约好见面的时候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见哈利沉默不语，赫敏一针见血的点出哈利心中所想。
　　“跟马尔福有关吧？”
　　哈利默默的点了点头，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罗恩在旁边赞同地说，“那可是赫敏！所以哥们儿，你最好还是赶紧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
　　哈利颓丧的和他们讲完医院苏珊和他说过的话，他现在十分感谢罗恩为了他的感受，放弃了嘲笑一个马尔福的机会以及没有再说什么让他趁早离开德拉科那个烂摊子。
　　韦斯莱家陷入了一片寂静，没人能想得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不过哈利也感谢他们能再留给自己一点时间。哈利有点难过地想着，倘若是韦斯莱夫人知道了现在的情况，一定会大叫一声然后把自己紧紧地搂在怀里，然后他又有点悲哀地想到，自己根本没有力量去和纳西莎说这件事。
　　直到楼上传来一记响亮的爆破声，打破了这该死的宁静。
　　罗恩大叫一声，飞速从沙发上弹起来，急匆匆地上楼去了。没过一两分钟他就又回到客厅了，他的脸色涨的快和头发一样红了，他鼻尖上还沾了一块灰，“该死的！乔治上回带过来的那个新产品根本没有通过安全性测试！他怎么敢就拿个半成品告诉我这是下一季度我们要发售的新产品！”
　　他气呼呼的重重地坐回了赫敏身边，赫敏体贴的用手绢帮他擦掉了鼻子上的那块灰。
　　罗恩总是能让他们之间的气氛欢快起来，不知道这算不算韦斯莱家的特长之一。不过如果让罗恩和金妮听到，他们一定会大声跟他说：你忘了算珀西了！
　　“不过哈利，”罗恩收好了赫敏的手绢，他除了维持当年的幽默，在经营韦斯莱公司的过程中，自然是成熟了许多，虽然他把这大多归于赫敏的功劳，“你从来没有和我们说过，那只白…马尔福到底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呢。”
　　哈利知道，倘若他想要向老友们求助，那么势必是要把那件事解释清楚的。
　　“好吧…”哈利在四年后，第一次和他的朋友们详细的解释了德拉科住院的全部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