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番外三 - 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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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桌上氛围还算和谐，傅家大部分亲戚都到场了，一家老小一个个的给傅老爷子举杯说贺词，傅楠还特地给老爷子发了条消息，写了长长一段话，祝他生日快乐。
傅辰和冯泽坐在桌子另一边，离老爷子挺远，傅辰不愿意靠老爷子太近，近了两人都尴尬。傅辰对傅家和老爷子的一摊烂事其实依然耿耿于怀，可是一家人已经过成了这样，再糟也得过下去。维持表面的和平也不容易，他渐渐也不想做捅破和平的人。
席上大家对傅辰和冯泽其实也没什么异样，傅辰带冯泽来过几次，家里的亲戚也还算友好地跟冯泽聊天。冯泽这人不见外，待人也亲切，坦荡荡地跟人聊得挺开，还被一群小辈拉着问当警察都干什么……
傅辰的话依然很少，表情也有点僵硬。除了有几个亲戚特地凑过来问他近况之外，他几乎不会主动说话。
冯泽把一群小朋友应付完，好不容易菜也上了，大家都落座了开始吃饭，他回头才看见傅辰依然一脸僵硬地拿着水杯抬头喝水。
“别喝那么多水了，”冯泽从他手里把杯子接过来，又抬手替他把桌上转到面前的菜给他夹了两筷子：“一会儿吃不下了。”
傅辰抿着嘴皱着眉瞪了冯泽一眼，意思是“你管我”。
傅辰身边的陈宇看着两人，捂着嘴有点想笑，最后还是憋住了。
席面到一半，冯泽起身出去接电话，傅辰一个人在席上坐了一会儿，实在有点窘迫。他是真的太久没回家了，不习惯周边的氛围，此时火烧屁股得很。
他在包厢里坐了几分钟，还是站起身来对身边的陈宇说了句“我出去一趟”，便走到包厢门口拉门出去了。
他关上包厢门，在走廊里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离开热闹氛围回归安静，反而让他觉得安心多了。
傅辰觉着很别扭。
席面上的亲戚大部分他都还认识，只是自从他出柜被赶出家门之后，到现在也快有七八年没和这些人打过照面了。人的长相随着时间推移会变，同样的人，七八年之后再看，会觉得很陌生。
其他的东西……也是一个道理。
傅辰想着，慢慢往走廊尽头走，快到拐弯的时候，听见了冯泽的声音。
他在走廊拐角尽头停下脚步，没有再往前走。
拐角的不远处，冯泽正和另一个人交谈着，声音傅辰很熟悉，是一直跟自己很亲近的姑姑，听着像冯泽打电话回来正好和人碰见了，便聊上两句。
两人站在走廊那边说着话，姑姑那边问冯泽：“小冯，你是干警察的啊？多久了？”
冯泽笑着礼貌回答：“是，有五六年了。”
“那也挺久了，危不危险啊？”
“大部分时候还行，有时候跟大案子是会有点危险，”冯泽回答：“不过也没那么夸张。”
姑姑又问了几句工作的事，冯泽都一一好好回答了。
两人聊了一阵儿，傅辰站在走廊那边踌躇了好一会儿，刚准备走出拐角就听见姑姑那边有点犹豫的声音——
“你和傅辰……在一起多久了？”
姑姑吞吞吐吐地开口，好像问出的是个不该问的问题。冯泽相比之下反而很坦然：“有一年多快两年了。”
姑姑又问：“你也是……就是……同性恋？只喜欢男的？”
这三个字说出来的时候，拐角处的傅辰愣了一下，他抿着唇，手慢慢抓紧自己的衣服。
冯泽那边安静了一秒，还是笑着回答：“之前交过几个女朋友。傅辰是第一个。”
姑姑踌躇了一会儿，想起刚才席上冯泽给傅辰夹菜的样子，又问：“那是……他先要和你在一起的？”
冯泽依然笑着，回答：“不是，是我，我主动追的他。”
姑姑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傅辰的事整个傅家都知道，几年前刚知道的时候，大家心里都有点疙瘩。到了后面，这种感觉逐渐从别扭或者不舒服，慢慢变得复杂起来。
傅辰大学刚毕业就出了家门，没有家里的支持，自己从进医院实习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到现在。当初傅老爷子想让他吃苦头，也想让他妥协。可没成想傅辰没妥协，老爷子也不心软，折折腾腾地七八年就过去了。
大家心里依然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毕竟家里出了个同性恋，搁谁身上都很难完全不在意。可是再见到现在的傅辰，看起来和之前一样，可又不一样了许多，心里的滋味也渐渐复杂起来……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姑姑正要再开口说话，就见傅辰突然从拐角走出来。冯泽和姑姑看着他出现均是一愣，傅辰也没说什么，对着姑姑和冯泽点了点头，嘴里说着“我去抽根烟”，便从两人身边走过了。
冯泽看着傅辰走远，转头跟姑姑又说了句让她先回去，就急忙追着人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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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泽走到酒店露台的时候，傅辰正靠着栏杆，低头往下看。
冯泽走过去，问：“都听见了？”
傅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说听见还是没听见。
冯泽看他这样子，知道这人又开始跟自己较劲了。他想安慰两句，又不知道怎么下嘴，只能走到人身边打岔道：“你们家人都挺好的，挺热闹的。好几个还留了我微信，说以后常联系，有事能帮上忙。”
傅辰皱了眉，回头看着他半天，才又问：“都谁留了你微信？”
冯泽对傅辰那些亲戚都记得不太熟，只勉强说上了几个名。
傅辰看他眼神幽幽：“连我都没加他们微信。”
冯泽顿了一下，过了几秒才靠到傅辰身边，揽着他肩膀抬手捏了捏他下巴，笑道：“咱们谁有不都一样吗？
言下之意两人现在绑一块儿了，跟谁联系都一样。
傅辰扯掉他的手，不说话了。
冯泽也没要再贴上去，饭店的露台毕竟还是公共场合，虽然现在没什么人，但是随时都可能有人走动，在外面他还是有分寸的。
傅辰也不跟冯泽说话了，靠着栏杆看着楼下来往的人，静默了很久。
傅辰看着看着觉得挺心烦的。
冯泽自始至终都没做错什么。
他很坦诚，不坦诚的是傅辰自己。
冯泽确实是直男，可他都做到这个份儿上了，两人在一起也这么长时间了，他不明白自己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冯泽。
而站在冯泽的角度，他原本是直男，碰上自己才和“同性恋”这个词纠缠在一起。
他不知道冯泽是怎么想的，只是他突然觉得和自己在一起，对冯泽也挺不公平的。
他看着楼下的人群，又伸手要掏兜摸烟盒。冯泽早不让他抽烟了，他也戒了挺久的，只是每每要和傅家人打交道的时候，他总还是要买一盒备着。
他买了烟，却没带打火机。抽出一根叼嘴里后摸不到打火机，很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转头看着冯泽。
冯泽看着他掏出烟盒，叼着烟，又找不到打火机。
他叹了口气，从自己兜里掏出打火机，把烟给傅辰点上了。
点上烟后，傅辰深吸了一口，对冯泽哑着嗓子说了声“谢谢”。
冯泽站在他身边看着他，没应。
两人沉默了挺久的，傅辰吸了两口，又没再抽，烟夹在指尖，烧了一大截烟灰。
“冯泽。”他突然哑声喊了身边的冯泽一声。
“嗯？”
“你……”他好像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问出口了：“你是认真的？”
冯泽快被他气笑了：“都这么长时间了，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我这个？”
傅辰皱着眉头白了他一眼。
冯泽看着他，反问：“你觉得我不是？”
傅辰没回答，又抬手吸了口烟。
冯泽没忍住，管了一嘴：“少抽点。”
过了好一会儿，傅辰问他：
“我就是一直没想明白。”
“你到底看上我哪儿了？”
傅辰转头看着冯泽，平静的眼睛没有躲闪地望着冯泽。他问得很真诚，似乎真的无法理解。
冯泽怔了一秒，傅辰从来没有和他谈论过这方面的事，他一直以为傅辰是没上过心。
冯泽看了他一会儿，问：“想听实话？”
“嗯。”
冯泽转身也看着露台下面：“不知道。”
冯泽也不是唬傅辰玩。这个问题他也不是没想过，可是很多次想着想着渐渐觉得答案也没什么重要的。
他对傅辰上心，要缠着人，刚开始的时候他对自己解释成本能，后来渐渐地连解释都懒得想了。
冯泽不是个什么都要追根溯源的人，对傅辰他更觉得没必要，他更在意的是当下和以后。
他要傅辰，他想要两人一起，他就做了能做的努力。理由什么的，有那么重要吗。
如果问他到底看上傅辰什么，一定要个答案的话，大概是什么都看上了。
傅辰的死心眼，倔脾气，总爱皱着眉头冷着脸，可是又一次次地对自己心软妥协。在医院里穿着白大褂的傅辰，或者是在医院门口抵着他肩膀流泪的傅辰，又或者是在床上对他毫无保留的傅辰……这些傅辰在他眼里都是真的，都是他想要的。
他也许说不上原因，但他很确定，他要傅辰。
傅辰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对他的答案不太满意。
“傅辰。”
“到底看上你哪儿了，我不知道。”冯泽看着他，空前认真地对他说：
“但我知道，怎么样咱都不能放你走了。”
傅辰看着他的眼睛，愣了很久，最后还是低下头把烟掐了。
“说了跟没说一样。” 傅辰小声说了一句，过了几秒又骂他：
“肉麻。”
冯泽看着他掐了烟，低垂着头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又伸手把他揽住，凑在他耳边笑：“可你听明白了不是吗。”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的。”
傅辰又要拉开他的手，冯泽这次却不让他拉了，他一只手揽着傅辰的肩，另一只手抓住他要推拒的手，放在手心里捏了捏。傅辰挣了两下，挣不开，渐渐地也不要挣扎了。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傅辰又开口问冯泽：“你想好了，不后悔？”
“这话是我要问你才对，我才怕你后悔。”冯泽伸手把他脸扳过来，看着傅辰眼睛。
傅辰抿着唇，眉头轻轻皱着，没说话。
冯泽捏着人下巴亲了上去。
傅辰居然也没挣扎没推开，安静地和冯泽接了个不长不短的吻。
冯泽亲他亲得心都痒了，亲完原本揽着他肩的手也滑倒了腰上，捏了人一把，用气声笑着贴着傅辰耳朵说了句：“嘶——果然在外边儿还是不能乱来。”
“医生，你不知道我现在有多想把你扒光。”
傅辰终于忍不住似的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推了冯泽一下，骂道：“滚蛋。”
“不滚。”冯泽被他推开了一些，又重新凑上去，两人姿势亲密地搂在一起。
氛围太好了，冯泽脑子转得极快，赶紧趁热打铁又小心地开口问了一声：
“那下周去看戒指吧？”
傅辰沉默了几秒，没说话。
冯泽不给他酝酿拒绝说辞的时间，马上接着说：“你下周三休息是吧，我前几天和局里领导说了，我也周三调休。就周三吧，去店里把戒指看了。”
傅辰动了动嘴唇，要说话。
冯泽看他要张口，立马可怜兮兮地开口：“医生，别说不啊。都跟店里人约好了，我可不想放人鸽子。”
傅辰听他又先斩后奏，皱了眉，不说话了，手也要把冯泽搂着他的手拉开。
冯泽不肯放，紧紧搂着人不让人挣开，过了好久重新开口，小心翼翼地问了傅辰一句：“那去吗？”
傅辰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应了一声“嗯”。
冯泽看人答应了，心花怒放，捏着人下巴就凑上去又亲了一口，简直想一鼓作气地把傅辰见自家人的事也一并敲定了。
不过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不能逼太紧，把傅辰逼急了回头还得自己哄。
之后两人回席上的时候面色都无异样。傅辰还是和以往一样冷冷淡淡地不怎么和亲戚说话，冯泽则是得寸进尺地跟傅家人都打得更火热了，饭局结束的时候他快把席上人的微信都加遍了，连姑姑家才十几岁的小妹妹都加上了。
老爷子看着冯泽如鱼得水的样子，突然觉得本来挺开心的六十大寿也没那么开心了。
可又看了看一边的傅辰……
算了算了，爱怎么样怎么样吧。
……
隔周周四的时候，半个医院都知道了，冯队经过长期艰苦奋斗，终于让众人看到了傅医生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
依然，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完。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番外三 - 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