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Angel》一首歌的时间

31、第 31 章

　　签约仪式安排在希尔顿，现场布置成30年代旧上海模样，霓虹掠影歌舞升平。Jade只是在晚上瞄了眼娱乐新闻：她被一辆黄包车抬出来，身穿一件金丝银缕镶足的古董旗袍，刘海做成精致波浪卷。眼睛恐怕是肿着，用了极浓重的眼线，看来陌生得很。现场排场做得相当足，各路媒体基本全部到场，他们还特制了个镶K金的合同本给她签。一眼望过去就连话筒架都在闪金光。

　　Jade看一会儿便默默换了台。

　　仪式加酒会，闪光如白昼。结束已是深夜，Laure在车上努力回想对自己敬过酒的所有脸孔，却只得一片空白。

　　说是新公寓没来得及找，先到艺人宿舍对付几天。原先的公寓自然不可能再去住，她也别无选择。于是转到公司领了钥匙，一身旗袍实在闷得慌，刚想进更衣室换了，耳边却忽然一阵嘈杂。

　　那个老不死的刚才还想摸我！也不看看自己都半截埋进土里的人了！

　　算了姐，他可是得罪不起的……

　　一回头怔住，狭路相逢，Jane。

　　Jane穿一件鲜艳的玫瑰色超短连衣裙，大卷发披散着，厚重妆面已经有些晕开。身后两个女孩子也都年轻漂亮，Laure觉得似乎见过，可能是拍过些广告的新人之类。

　　我换衣服，你们先回去吧。Jane对她们说着，眼光却一刻不曾离开Laure。人走以后她也不言语，把两人一起关进里头，自顾自便刷拉拉地脱了裙子，面无表情地换了身便装。换完她瞟了眼Laure，忽然冷哼出声：不舍得换？三万五的古董旗袍，穿着特舒服是吧？

　　Laure没说话。

　　有什么好得意的。她笑得咄咄逼人：再红又能红几年？不红了最后还不是一样陪酒的命？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睁大眼睛看清楚吧！

　　惨白日光灯下Jane显得愈发憔悴，Laure忽然意识到自己此刻恐怕也一样。

　　去喝一杯吧。她平静地开口。

　　说化敌为友或许为时尚早，但两人居然能坐在一起喝酒，Laure觉得造化有时还是神奇的。

　　太尴尬的关系和境遇，所以一开始是闷酒，直到Jane开口。

　　没想到你和我一路货色，一样见钱眼开无情无义，不知道某人对二次背叛有何感想？哈哈哈哈哈！她笑得前仰后合，像遇到多有趣的事一样。

　　我和她根本没关系，谈不上背叛。Laure轻描淡写地低头啜一口酒。

　　骗鬼去吧你！Jane忽然把酒瓶一顿，大动静惹得她一阵心悸：她对你可是够意思了！当初我说要签回来她都不搭理，却非把你当块宝捧着！成天你在哪儿她就在哪儿，你们俩要没点事儿我随你怎么着！怎么？拿她当跳板踩着玩是吧？跳得不错啊小师妹，再接再厉！

　　Laure不动声色地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她，慢条斯理：你觉得你有资格说我吗？

　　Jane一怔，忽然一仰头咕嘟咕嘟连瓶灌下半瓶。酒吧包房的灯光明灭起伏，却在她眼底黯淡下去。

　　对，我是没有资格。她一抬眼已是满眶盈然：再没人会像她对我这么好了，可我就是不甘心非要出去闯，任她怎么留我都不理……自己犯贱谁拦得住？我……

　　她说得哽咽，妆糊成一团，狼狈不堪。

　　现在谁要能给我1000万解约我立马走！就算她公司要倒我也认了！这儿不倒又怎么？成天不是陪酒就是唱混场，还说让我做天后，天后个屁！

　　Laure默然地看着她发疯撒野，始终不发一语。

　　不说话是吧？来，我敬你一杯！Jane摇摇晃晃地举杯站起来，却突然兜头浇了她一脸，接着得意哄笑起来，几乎要跌到地上。

　　Laure抹一把脸上的水，糊开的眼线几乎让她睁不开眼，她拿起杯子飞快狠准地泼回去，对方瞬间变成落汤鸡。

　　一片静默无声，只有水滴在地上的[嘀嗒]。

　　Jane从喉□□发出一声受伤野兽般的呜咽，用尽全力向对方撞过去。Laure被撞到拱起身体仰倒在沙发上，对方湿漉漉的头埋在自己怀里，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逐渐弥漫开。

　　Laure放弃任何动作，抬眼望向天花板想这荒谬的一切，以及让这一切发生关联的人——她此刻在哪里，做什么，想什么。过去发生过什么，未来又会如何。

　　忽然疲倦到无法再作任何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