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基风险实例（2769）》令舌

1、1、心灵海潮

　　1、心灵海潮

　　停下来听听自己的心跳声吧。
　　你听见心跳的节律，没有手术刀插进胸骨板，也没有钢丝从手腕静脉进入血管。
　　但你还是觉得不舒服，你觉得肋骨疼得要命像有骨锯断开，你觉得每一根血管里都有钢丝，手术，嗯，你明白这是手术，所以要砍断肋骨，撬开胸板，不停地流血，被医疗器械分割，器械沾满了的血……治疗。
　　“麻醉加倍。”
　　你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心脏，鲜活地一收一缩，粉红色的。

　　沢田纲吉醒来了，像一觉睡到自然醒那样惬意，他伸个懒腰，再本能地摸摸胸口，心脏依然强健地跳动着，然后略微回忆起了昨晚的梦，揉揉自己的头发。
　　“啊，其实还挺难过。”沢田纲吉一边套毛衣，眼睛还眯着睁不开，“结果我都快想不起来了。”
　　他确实一点也不害怕，不过这场景真的出现在现实里大概会吓死他，比起他曾经做过的梦，被绑在手术台还算轻描淡写。这些都不算噩梦，只是普通的梦，只是让人困惑。
　　“我以为早就好了的……”沢田纲吉嘀咕，但做噩梦是治不好的吧？听说和心理有关系。
　　“蠢纲，还在床上磨磨蹭蹭的话，加跑十圈。”
　　“啊啊啊啊啊啊不要啊！”沢田纲吉一下垂死病中惊坐起。
　　所幸为了良好的出勤率里包恩总算放过他，让他五分钟内提着书包从家门口冲刺到教室，赶在上课铃前一个滑铲进校园，沢田纲吉丝毫不敢放松地一口气跑上楼，开门，“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再抬头一看，老师根本没在教室，同学们嬉戏打闹，满教室乱窜。
　　“沢田纲吉，你站在门口干什么？”英语老师在背后拍拍他的肩膀。
　　“他迟到了！”前排同学笑嘻嘻地说。
　　结果还是被罚站了，连带上狱寺隼人一个。当时田纲吉努力劝解才没有让他当场爆炸，英语老师都说了让他坐下，狱寺隼人却拿着书走出去了，看来他上课确实只是陪读，等等这样心理压力更大了啊，沢田纲吉叹气，太阳穴又开始痛了起来。
　　头晕。
　　“我要去上厕所。”
　　跑进厕所，沢田纲吉背抵着门喘气，闭上眼睛。
　　“你不舒服？”里包恩审视地问他。
　　“只是有点头疼。”沢田纲吉说，“我没事的。”却从裤袋里掏出一片安定，喉结滚动，直接干吞下，然后睁开眼睛。
　　“你准备得还挺充分。”
　　里包恩最后说了这一句话，就翻转水箱，进入墙面。
　　沢田纲吉确实只是在今天早上才带了药盒，他想了想说，“久病成医。”
　　沢田纲吉小学期间有几年的住院经历，症状是躁郁，不过在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就已经出院了，以彭格列方面来看并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不过到现在沢田纲吉都会吃安定，这不是什么好习惯，每次复诊他都会想方设法让医生给他开药，药理上不存在成瘾效果，让他想要吃药的是心理上的瘾。
　　下次让他戒掉好了。里包恩想。

　　我有时候，会做别人的梦。沢田纲吉想。我有时候，会听到别人的声音。
　　医生在病历本上写字，然后皱着眉头告诉他，“吃药不能彻底解决问题，你的病情可以治好。”
　　但是从一开始就是别人的想法，那么该怎么控制呢？
　　低语声在耳边环绕，断断续续地刺耳。恶心，太令人恶心了。
　　药片在胃酸中溶解，心率减慢，呼吸均匀，有点提不上劲，但是不像刚刚那样烦躁了，沢田纲吉再次深呼吸了几下，想象平静的并盛町，想象妈妈，想象一种平和的感情。
　　太恶心了！低语声带着愤怒和痛苦在耳边环绕。
　　幻听如退潮一般慢慢散去，他也不再感到仿佛心脏病发的抽搐，沢田纲吉低下头，小声说了一句。
　　“别生气了。”
　　如果他在自己的身边，沢田纲吉还可以陪他，还可以告诉他出去走走，或许他们早就成为了朋友。但他们并不相识，只是非常有缘的陌生人，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憎恨及愤怒的情绪像海潮一样拍打着自己，沢田纲吉猜想，也在被自己拍打着。
　　他站起来，下课铃声长响。

　　你闻过雨水的味道吗，闻到过阳光的甜味吗，还有平静的小城镇第一扇被推开的窗。
　　六道骸躺在地上，慢慢地睁开眼睛。
　　甜味烟消云散，而他的内心平静得能听见血滴在水泥地上的声音，是他的血滴在水泥地上，一滴又一滴，从血浸透的绷带里透出来，鲜红的。六道骸睁着眼睛躺在地上半天，然后歪了一下头看向犬。
　　“有绷带吗？”
　　他的同伙迷迷糊糊地动了下身子。
　　“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