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生》方宁熙

4、章之3

　　昏黄的灯光中，红烛高烧、红罗铺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丝丝的味道，透出□□的气息。
　　一杯酒放在我面前，色泽鲜红的浆液映衬青绿色的酒杯，发散诱惑的光芒。
　　一只手，探向我的肩。
　　女人轻笑着凑向我，吐气如兰：“你找我。”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玉箸。
　　她又笑，璀璨的金饰滑过我的发，勾出一绺青丝：“他让你麳的。”
　　我伸出右手食指，指腹抚过筷子那平滑的线条。
　　她的头探过来，胸几乎贴住我的脊背，那么近，使我几乎能够感到她的颤抖：“但，他为何不自己来。”不是问句，因为她已有自己的答案。
　　一滴泪，滑下我的颈项，侧肩的红罗衣，濡湿了。
　　女人重新坐回我的对坐，弹指间，恢复了旧貌。
　　她看向我，眼中多出了世故和老练，轻启朱唇，莺声软语携着淡香冲入我耳：“你还是加入我们吧，以妳的容貌三大名妓不在话下，到时只要妳肯，多少金银珠宝尽收囊中，何必为区区银两，甘为他卖命呢！”
　　我不语，直直看向她，惊觉她眼光流转，竟呈现出惊世摄魂之姿。收摄心神，手向前指，玉箸抵向她喉间。
　　眼光一滞，纤指紧紧握住箸身，肤色居然与箸色融为一体。女人的声音又远远传来：“他如此对我，报复一下又何尝不该？可惜终究，他是恼了。”她顿一顿，似乎竭力抑制肩头的抖动，“今晚，就遂了他愿，只是请妳转告他，奈何桥上，我不喝汤，我等他。”
　　我慢慢抽回手，将其平放于桌面。
　　“还有，刚刚我只是想知道，他的人，是不是只忠心于他——可笑，我竟是多虑了。”
　　我站起身，走到屏风后。
　　一声叹息，幽幽于口。
　　尔后，撕裂声传来，那被誉为绝艶的女人砰然倒落。她张着眼，脸部因剧痛而纠结，鲜血顺着喉上的玉箸蜿蜒而下，与裙裾一起交叠成红色的海洋。
　　我蹲下身，由声带震动而发出暗哑的声音：“如意，”我叫她的名，“忘了跟你说，我，叫如生。”
　　可惜她听不见我的声音，她的瞳孔已经散。
　　我摸摸怀中，掏出化尸粉，均匀洒在她伤口上。“滋滋”声后，尸体已不复见。小心包好“凶器”放入锦囊，我堂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