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岑桉（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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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有些凝滞，吧台里的调酒师注意到了两人间不太寻常的氛围，略带疑惑的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归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语气有点容易惹人误会。
他舒了口气，压了压心里不知为何而起的异样情绪开口喊岑桉的名字。
岑桉抬头看他，神情忐忑又有点紧张，像是做了错事被人发现的小孩子。
归陈心情奇异的好了一点。
“走吧小岑同学，”他说，“正好我也回家。”
岑桉轻轻“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小声道：“我去拿外套……”
“嗯，”归陈说，“那我去外面等你。”
岑桉点头，转身往员工更衣室走。
……
凌晨时分，街上行人明显少了很多，许多店铺都纷纷关了门，四下望去只有零星几家烧烤和火锅店还在营业，食物的香气在深冬腊月里直往人心坎里钻。
归陈心里依旧不是滋味，站在酒吧招牌旁边，有点想抽烟。
他摸了下口袋，没摸到，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现在的他应该是不抽烟的。
归陈深呼出一口气，有些懊恼。
从那天见到岑桉第一眼就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什么时候，在哪儿见过。
只是下意识的想接触，了解，亲近。
大概和被系统屏蔽的不可知的曾经有关。
即使失去了关于曾经的记忆，有了之前宋闻和他说的那些话在前，归陈此时真心实意的想明白他对岑桉到底一直秉持着什么样感情。
大概——
“归陈。”
归陈转头看去，岑桉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边，身上穿着那天他给他的外套，微扬起头，小半个侧脸淹没在黑暗之中。黑发短短的有点炸，在柔和的灯光下又莫名显出点柔软。
大概是喜欢吧，归陈想。
虽然大脑记不起来曾经，但情感和潜意识都还记得。
是喜欢。
因为喜欢，所以会在意小白眼狼和他撒谎，会心疼，在意他如今的经历和过往。
“归陈？”
岑桉见他没反应，又有点犹豫的叫了他一声。
归陈回神。
有些事情一旦想明白，之后的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
归陈冲他笑了笑。
“走吧，”他说，“太晚了，回去吧。”
喜欢是喜欢，只是喜欢。
他们都还有很多事情没来的及解决，岑桉前途未卜自顾不暇，他在这里的身份也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并不是真的十七八岁的少年，不会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头脑一热冲动的告白。
归陈喜欢岑桉，所以希望他能变得更好，更希望他能挣脱崩坏世界中的那些压抑和失意。
初冬寒夜，凌晨傍晚。
归陈和岑桉并肩走在四下无人的长街，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很长。
“归陈，”岑桉开口，“我不是故意想骗你的，就是……”
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在酒吧打工，你会不会觉得我不好，不学无术，主次不分。
“嗯？”归陈知道他无心说家里事，于是转移了话题，“上次也是因为来这边上班吗？”
“嗯，”岑桉开口，“我之前提前去应聘，给他们留了联系方式，然后那天他们给我打电话，说临时缺人手……”
“然后你就去帮忙了啊？”归陈逗他，“那小裙子是你自己的还是店里的？”
“店里统一发的，我那天打完石膏就回来换——”
“嗯？”归陈看他。
“换……换衣服了，”岑桉自知理亏，眼神闪烁着，有点不敢和他对视。
“对不起哦……”岑桉小声道歉，说完自己也觉得有点心虚，毕竟他身上太多矛盾点了。
“你别问了……”他低头盯着地面看，“我以后……以后我再主动告诉你行吗？”
他本以为归陈不会答应，没想到归陈几乎没怎么犹豫，就很痛快的点头“嗯”了一声。
不远处就是商业街的尽头，行人寥寥，旁边的饭馆灯火通明，泄出人们的欢声笑语，马路上车流稀少，隔很久才有几辆私家车打着探照灯驶过。
“这个点没公交，附近也没地铁站，只能等出租车了，”归陈道，“我回去方便，先陪你等会儿吧。”
岑桉看他一眼，又小声说了句谢谢。
“没事，”归陈道。
……
这个时间段的出租车一向很难打，但今天却出奇的顺利，有位出租车司机拉了最后一班客后赶着下班回家，正好要经过岑桉他们家附近，于是顺带捎他一程。
“岑桉，”岑桉上了车，关门之前归陈叫住他。
岑桉回头看他。
“回家早点睡，”归陈说，“小骗子。”
岑桉愣了愣，笑了。
“好了，”归陈在外面给他关了门，示意师傅可以走了。
岑桉把车窗拉下来，归陈在窗外看着他。
“晚安，”归陈冲他轻轻招手。
岑桉坐在车里往后看，直到再看不见归陈的身影才转过头来。
晚安，他心道，晚安。
……
临近期末，高三年级紧张的学习氛围愈发浓厚起来。归陈早上进班时岑桉已经到了，教室里也已经有很多人自觉拿出书，坐在座位上开始了早读。
许列注意到了他，从前面转过头来和他问了声早，然后又转了回去捧着本英语书叽里呱啦。
真是天上下红雨了，许列心想，自从归陈转学过来之后，岑桉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沉默又阴沉沉的，像是把自己隔在人群之外，现在变得鲜活了不少。
果然好心情是会传染的，他以前坐岑桉前面的时候天天都很低气压了，现在后面氛围一变，看个英语单词都可爱了不少呢。
“岑桉，”归陈不知道旁人心中所想，放了书包后小声和岑桉说话，“吃早饭了吗？”
岑桉点点头，然后就见归陈从书包里拿出来了个小饭盒。
看到岑桉疑惑的眼神，归陈有点尴尬的轻咳了一下，开口道：“家里长辈非要给带饭，我一个人吃不完，一起吃点吧？”
非要他带是真的非要他带。
昨天早上他随口给陈叔说了句下车买点吃的，不知道陈叔这么就告诉了归陈妈妈陈太太。
陈芳琴一直以来没什么爱好，早些年一心心系和爱人一起上班挣钱养家，这几年公司步上正轨，不用天天坐办公室了，一闲下来就开始研究做吃的，希望借此弥补早些年略微缺失的对于儿子的关心。
她做的早饭真的好吃，尤其广式早茶和餐包，归陈昨天早上就在家里解决了一顿早饭，买包子只是想到了岑桉所以一时兴起。
结果陈叔昨天回去给她说了之后，陈芳琴愣是觉得他现在在长身体，早上只吃一顿绝对吃不饱，今天早上直接多做了一份让他带到学校吃。
其实同学之间互相吃个早饭真挺平常的，只是……
昨天刚买完早饭，今天直接带便当。
怎么想都奇奇怪怪。
有点司马昭之心的意思。
岑桉大概感觉到他的尴尬，摸了摸鼻子小声答应了下来。
归陈叹了口气，认命的打开了饭盒。
奇怪就奇怪吧。
陈芳琴给归陈带的是炸春卷和叉烧，也不知道她怎么能起来的那么早准备好几样早饭的。
关键还很好吃。
饭盒一打开，食物的气息就逸散出来，有不少离得近的同学都转过身来看他们。
幸而三中早读没有老师带，全凭学生自觉，不然就凭他们这嚣张的样子，估计会被请到办公室喝茶。
岑桉把桌子上的书往面前挪了挪，微微弯腰，伸手拿了个叉烧开始吃。
归陈看了一眼，有样学样。
“诶……归陈，”许列悄悄的从前面转过来，“好香啊，你家人手艺真好。”
“谢谢，”归陈道。
许列欲言又止。
“……来一个？”归陈试探性的道。
“不了吧，这多不好意思啊……”许列一边说一边毫不客气的伸手拿了个春卷，尝了一口后惊为天人。
“太好吃了！”他竖起大拇指，因为顾忌着前面人还在上早读所以压低了声音。
“你还缺兄弟吗？儿子也行，能天天蹭饭的那种。”
许列还在感慨，没注意到一旁岑桉吃东西的动作慢慢顿住。
岑桉看了眼归陈，发觉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抿抿唇又低下了头。
原来归陈对谁都这么好吗。
……很正常吧，他想。
谁会像你一样呢，喜欢同性，喜欢乱想，得了一点好就扒着不想放。
本来人家也和你没什么关系，对你特殊才奇怪啊……
“怎么了？”归陈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关心道。
“没事，”岑桉摇摇头，“我吃饱了。”
最后剩下的春卷和叉烧大半都给了许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归陈总觉得岑桉大半个早读都神情恹恹，气压低低沉沉，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困了吗？”等许列拿着饭盒转回自己座位后，归陈凑到岑桉身边小声问他，“你昨天几点睡的啊？”
“一点多，”两人挨得有点紧，呼吸交织在一起，岑桉甚至能感受到旁边人身上的温度。
他心里想是有条小鹿在砰砰砰撞树，语气紧张又有点僵硬，“回去洗漱完就睡了，没骗你。”
“哦……”归陈抬头看了眼教室里的挂钟，“再睡会儿吧？一会儿上课我喊你。”
岑桉不说话，就直勾勾盯着他。
归陈突然有点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困，”他说，“你睡吧，早安。”
岑桉又安安静静看了他几秒钟，才趴到桌子上闭眼睡觉。
“早安，”他声音闷闷的。
其实也不是很困，就是心里有点发堵。
像是小孩子被抢了自己喜欢的玩具。
虽然他不是小孩子，归陈也不独属于他的。
可就是很抑郁，莫名其妙又没有道理。
但是……
这样就很好了。
岑桉放轻呼吸，感受着身边的人的存在。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喜欢同性的，岑桉心想。
归陈很好很好很好，所以放过他吧。
现在这样就很好了。
不然……会适得其反，会得不偿失。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岑桉（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