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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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
中岛敦耷拉着脑袋无力地往公寓走。
虽然公寓没有暖气，也没有别得公寓那么大，但要比他原本在孤儿院的环境强得多，床铺温暖，还能够随时洗浴，隔壁就住着自己尊敬的人，没有什么不满足得。
突然。
寂静的夜色里传来奇怪的声音。
沙沙——
左边的小巷，似乎有什么人踩碎了树叶，前些日子侦探社的大家刚刚一起打扫了院子里秋天的落叶，在巷中堆积成一座小山，树叶碎掉的声音在夜晚里格外明显。
有谁在那边……
“鬼、鬼？！”中岛敦忽的往后退了几步，金色的瞳孔变成竖瞳，白色的小短发几乎要炸成球。
——好不容易摆脱饿死的窘境原来是死前最后的晚餐？
在这种环境中总能想到一些灵异事件啊。
中岛敦来来回回踱了两步，巷子里淅淅索索的声音一直没有停止，他终于下定决心，压低脚步，整个人趴在墙上慢慢往巷口移动，悄悄朝里面看。
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唉——？”
街道上的灯光刚好可以照到巷子里，男孩陷在树叶堆里，瞪大眼睛看着墙上露出来的白色的头，稀奇的语气怎么也藏不住，“原来午夜真的会出现墙壁妖怪——”
“孩、孩子？”看到是个孩子，中岛敦立刻放下心来，长长得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担心起来。
“原来墙壁妖怪是白毛啊——”小孩努力扒拉开身前的树叶，新奇地打量着中岛敦。
“我可不是墙壁妖怪。”中岛敦无奈，蹲下身子双手托住小孩的腋下，把小孩从树叶堆里拔出来，“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墙壁妖怪的头发是被大狗狗啃过嘛——”小孩被中岛敦托着，伸手去够中岛敦的头发。
“……要听人说话啊。”
“墙壁妖怪应该说妖怪话啊怎么会说人话——”小孩儿接着拉长声音，丁点儿不搭理中岛敦。
“所以我不是墙壁妖怪！”
“墙壁妖怪竟然抱着我——会不会飞啊——”
“啊？飞？这个不会……还有！我不是墙壁妖怪！”
“嘛~嘛！”小孩儿顿时发出嘲讽的语气，“墙壁妖怪你好逊哦——”
“哈？”中岛敦无语，负气把小孩儿放在地上，扭头转身走出巷子，脚步踩在落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这么晚了，你要赶紧回家。”
哪能想到小小孩子立刻跑过来抱住中岛敦的腰，态度来了180°的旋转变化。
“欧、欧尼！”
“欧尼，爸爸妈妈，不要我了……”幼崽整个脸埋在他的身上，说着，小小的孩子就哽咽起来，带着丝丝的小奶音，冲着中岛敦哭唧唧地撒娇。
中岛敦有点儿复杂得注视着小孩儿黑色的头发，头顶有个可爱的发旋，还插着一朵白白的小花。
事实上，他也毫无办法，工资并不支持收|养|孩子，何况自己都是未成年，武装侦探社的工作太过危险也不能牵扯到幼崽身上，不过。
——称呼从墙壁妖怪到欧尼谁能hou得住啊。
“欧尼，”小小幼崽趁热打铁，睁大眼睛抬起脸看着中岛敦的眼睛，在街道灯光得照耀下终于能看清楚幼崽精致的脸颊，小巧圆润的下巴，眼睛像是琥珀清澈见底，卷翘的小短发有些凌乱，不过还是能看得清可爱之处……
中岛敦突然瞪大眼睛，这张脸、这张脸！和自己侦探社的某个前辈，也太像了点！简直是缩小版的前辈——
“欧尼？”幼崽歪歪头，看着愣住的中岛敦。
——前辈、在撒娇，这辈子值了。
“你刚刚说……你爸爸不要你了？”中岛敦立刻把侦探社的某前辈和小孩对上号，丝毫不考虑年轻的前辈为什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你父亲……名字叫什么？”
“……啊？”幼崽愣住了，“爸爸没有给我说过。”
“你母亲呢？”中岛敦诡异得停顿一下，接着问。
“妈妈生下我的时候，就被爸爸赶出家门……我好想妈妈。”幼崽又把脸埋在中岛敦怀里，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妈妈一直生着病，爸爸从来不管妈妈……爸爸又娶了后妈，天天打我，还把我赶出家门。”
——很好，太宰先生，实锤渣男。
——虽说太宰先生平时已经够不靠谱了。
“我……可以带你去找你的爸爸，他现在。不，你现在没有后妈。”中岛敦眸色暗了下来，一脸凝重地抱起幼崽，一步一步往公寓走去，眼睛紧紧盯着太宰治房间的窗户
——窗户是打开的。
——看来有人。
幼崽被中岛敦抱着，趴在他的肩上，刚好能看到他耳边的小辫子，忍不住伸手拽了拽：“白发欧尼，我的爸爸还认识我吗？”
中岛敦忍不住思考一下，大概太宰前辈会装模作样听不到自己讲话然后忽略幼崽，“……当然。”
“我叫中岛敦。”
“嗯嗯~敦敦。”幼崽乖巧的大幅度点头。
——欧尼这个称呼被你吃了嘛？
中岛敦抱着小孩踏进楼道，咳了两声，顶上的感应灯亮起温暖的光。
“咳咳？”幼崽学着中岛敦咳嗽两声，“难道这是墙壁妖怪的唤灯语吗？”
“要乖乖叫哥哥啊。”中岛敦无奈。
中岛敦把幼崽放在太宰门口的台阶上，敲响了他的门，稍得看了眼幼崽，还是一脸的无谓，丁点儿没有要见到自己的人渣父亲的奇怪情绪。
“太宰先生？”
屋里并没有人回应。
“太、宰、先生——”
“太宰先生！”
“太宰……”
啪——门开了，屋里没有开灯，黑乎乎的一片，偶尔还有冷风往门外吹。
幼崽歪头站在一边，看着中岛敦汗毛竖起、一脸痴呆傻模样，在冰冷的环境中开了口：“诶？这是爸爸的地方嘛——”
说着，幼崽直接钻过中岛敦的腋下往室内走。
进门就是一个房间，中间摆着一个茶桌和坐垫，右边是半开放式厨房，左边是浴室，再往前走就是榻榻米，室内不算多大，榻榻米两侧都放着大柜子，正前方是一个巨大的窗户，窗户被拉开，看来门口的冷风就是这么来的。
“是敦啊。”榻榻米左侧传来一声叹息，被半拉住的和室门遮着，看不到情况，声音在寂静下显得有气无力，“那么敦，在美好的夜晚打扰我清爽的死去，最好有一些要紧事。”
“太宰先生，我在……”
敦还没说完，幼崽噔噔噔几步跑了过去，‘啪——’得一声拉开了门，跟用绷带挂在房梁上的男人对视。
中岛敦眨眨眼，嘴巴张成了o型。
这样一看两个人更加相似，幼崽走到太宰身前，就像是大一号的太宰和小一号的太宰相互对视。
中岛敦不禁小声嘟囔：“果然是父子吧……就算不是父子也应该是兄弟？”
太宰治眨眨眼睛，显然这也在他的意料之外，随之拿出嬉笑的表情：“敦也学会在垃圾堆里见到孩子了吗？真是让人感动。”
没等中岛敦说话，幼崽立刻转头对着他哭唧唧要抱抱：“欧尼，果然我应该在垃圾堆里，我是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啊？”太宰治无语看着白发少年蹲下身子哄着哭唧唧的幼崽，“小鬼，你今年几岁。”
“我、我15岁了。”幼崽趴在中岛敦怀里，冲着太宰治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15岁，太宰先生22岁，难道太宰先生在7岁就有了孩子吗？
——不、这是不可能的。
——15岁的孩子真的这样小嘛？
——家里虐待？？？
太宰摊摊手：“所以敦的想象力真是丰富。”
“太抱歉了！太宰先生！”傻白甜中岛敦立刻向太宰治道歉，“那这个孩子……”还是和太宰先生很像啊。
这哪里是很像的，明明是相同样貌不同大小，虽然细节上有所差池，比如瞳孔的颜色，还有幼崽头顶的水仙花。
“这是什么？”太宰也像学着幼崽一样歪歪头，伸手去拽幼崽头顶的水仙花，然而一瞬，幼崽头顶的花却被分解成白色的光点。
——异能力？
“大叔！！！”幼崽立刻双手捂着头顶，“大叔竟然拽掉了我的本命！！”说着，就用力去拽太宰身上的绷带。
“大叔？”太宰治也伸手捏住幼崽脸上的婴儿肥，“小鬼叫什么名字。”
眼见两人互掐起来，中岛敦连忙把幼崽双手托起来分开幼稚的俩人，“那这个孩子说他的父亲抛弃了他，我才带他来找太宰先生。”
“明明是敦敦说带我找爸爸！”幼崽推开中岛敦的脸，然后摊开手笑嘻嘻，“谁知道是个魔王大叔！！”
中岛敦无奈，看来是他自己误会了，不过要不是幼崽的容貌和引导性的语句，也不会造成这种误会吧。
“打扰太宰先生了，太抱歉了。”中岛敦长叹一口气，向太宰治鞠了一躬，“明天我去帮他找父母吧。”
“不如把他丢在原来的地方，”太宰治伸出一根指头，在两人面前晃晃，“不是总有大人对小孩说‘如果走丢了就在原地等妈妈回来’什么的，嘿。”
“YADA！”幼崽立刻抱住中岛敦的腰。
“太宰先生不要吓唬小孩子啊。”中岛敦拉着幼崽的手，往门外走，“打扰太宰先生了，今晚就让他在我宿舍挤一挤。”
太宰治歪头打量幼崽头顶再次出现的水仙花，一把揪住了幼崽的衣领：“既然小孩子和我长得这么像，今晚就在我这儿吧。”
说完一把推开中岛敦，啪的一声关上门。
房间里再次陷入了黑暗，窗外的灯光斜斜照在榻榻米上。
太宰治提着幼崽走到窗户边上抬头看着月亮。
房间里久久都没人说话，幼崽扭头看着太宰治的侧脸，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好像谁先开口就输了一般。
终于，幼崽还是忍受不了紧张的气氛，小心翼翼地开口。
“尼桑，”幼崽伸手拽了拽太宰的风衣，“修治欧尼？”
太宰治转头，鸢色双眼下垂，面无表情盯着幼崽。
“嘛——”
“太宰。”太宰治开口，“太宰治。”
“修治欧、太宰欧尼，”幼崽整个人又在耷拉下来，原来自己的兄长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欧尼不认识我也是应该的，太宰欧尼离开的时候我也出生两年而已。”
事实上，太宰治，津岛修治才是那名不被父亲期待，父亲抛弃母亲后迎娶二妻的孩子。
津岛家始于青森，后成为津轻地区首屈一指的地主富豪之家。
津岛家有宗族分族的区别，宗族由一家之主和他的两名儿子领导，也就是津岛修治的祖父、父亲和叔叔。
太宰治是津岛宗族中第六个男孩，有两名亲兄弟，一个姐姐，其余的三个兄弟和一个姐姐都是叔父家的孩子。
津岛家宗族分族差异明显，待遇也十分不同，分族在成年之后就会给予一笔财产和帮助被发派出去，之后的分族死后的财产有百分之30要交还宗族。
分族尚且如此，宗族竞争更甚。太宰治离家出走之前，一名亲生兄长和堂兄都死在了家族斗争。
在下一辈本就不受重视的家族里，更有津岛修治这样前妻留下、不被宠爱的原幼子，他选择离家出走，各种反转最终到达横滨。
对于这个‘后妈’生的、受宠爱的、更加年幼的弟弟，要说少时津岛修治心里可能还有点不平衡，至于现在嘛……
太宰治的眼神不对焦望着夜晚的天空，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纤细的手指搭在窗檐上，姿态慵懒宛若黑猫。
幼崽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担忧，急切的想要说些什么。
“我四岁的时候外祖父外祖母和舅父遭车祸身亡，次年妈妈忧思去世，”幼崽空咽一口，“两个哥哥都……因为各种原因不幸去世，叔父家也去了一位堂兄堂姐。”
“那不是很好。”听到幼崽说话，太宰治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刚刚的情绪了，重新披上伪装。
太宰治与幼崽同父异母，仅剩的兄弟不回去争夺家产，对幼崽来说是件好事。
——幼崽还有两名堂兄。
太宰治的眼神一瞬间玩味而低沉。
幼崽又低声说道，“两名哥哥去世父亲受打击很大，要查欧尼当年的……”幼崽摆摆手，“我是偷跑出来的！想必……现在宗族已经在叔父那里了……”
太宰治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其他神色，幼崽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也终于松一口气：“欧尼，我从两年前离家出走开始、已经不再属于津岛了。”
“哦？”太宰治歪歪头，上下打量着胳膊腿都短短小小的幼崽，“小鬼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津、真治。”幼崽小心翼翼拉着太宰治的衣服。
“明天叫敦送你回去，”太宰治语气恢复了以往的玩世不恭，“横滨可不是小孩子嬉戏打闹的地方，我也养不起你这样的小鬼。”
津岛真治张着嘴巴有些不可置信，他以为的装作可怜巴巴的过往完、全、对太宰治没有作用。
“话说回来。”
“光是看着这个脑袋就很不爽啊。”
“魔王哥哥！”真治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希望又被可怜巴巴的掐灭，“这明明和你的脸一模一样！”
“哎？至少我可不会哭唧唧去找陌生人撒娇，这是智力问题，可不是容貌作用，原来小鬼的思想都这么单纯。”
津岛真治负气，鼓起脸颊瞪着太宰治，他已经在榻榻米上铺好自己的床铺。
房间暗了下来，津岛真治抱着腿靠着柜子，柜子木门的冷度透过薄薄的衣裳传了过来，黑暗中能看到太宰治的被子里鼓起一块，安静沉默。
真治垂下脸掩盖住眸中的神色，缩在房间的阴影里，头顶的水仙花不由得蔫儿了下来。
——修治欧尼讨厌自己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
——谁受得了重病的母亲被自己父亲抛弃，父亲直接二娶。刚刚他自己也是用这样的说辞取得了中岛敦的信任和同情。
一阵摩擦声传来。
“哎，”
有人叹了一口气。
太宰治半跪在榻榻米上，无神地盯着幼崽头上的白花。
“刚刚不是挺能说的吗？”
嗯？津岛真治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与自己相似的脸。
“我可没有让小鬼半夜冻着的习惯。”
——再苦难的过往，家乡在自己眼中也是温柔的存在。
太宰治把幼崽塞进被子里，自己随意坐在一边背靠墙壁。
幼崽在黑暗里看着那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忍不住拉拉太宰治的衣服角。
“一起……”
“嗯？睡觉还需要人陪，果然是小鬼。”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