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那些风花月夜的故事》海辰

10、第 10 章

　　那天晚饭时，林云来得比较晚，赶上了吃第二批。等她打好饭后找桌子时才发现，这些桌子竟一个比一个脏，剩菜剩饭弄得满桌狼藉，只有一个穿校服的人坐的那桌，看着还比较干净。林云便坐在那人面前，那人抬起头来，一张雕像般的脸跃入她眼中：竟然是他、柳一脉！
　　只见他依旧睁着那双看似懒散却又有股神气蕴于其中的眼睛，一咀一嚼吃饭的动作像是一台有规律的切割机般上下运动着。她向他笑了笑，他点了点头，算是回敬她。
　　林云拿起勺子，正准备大吃特吃，但是柳一脉那十分高雅的吃饭动作仿佛在警示着她，并且他那咀嚼极为有规律的动作也刺激着她的心：要在他面前保持文雅！——她心中的一个声音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什么嘛？她应该活出自我！——又一个声音想起来。对，管他呢！可是当林云把饭送进嘴中准备大嚼时，她和他的视线再次相碰，那一口送进嘴巴里的饭越嚼越慢起来，终究，她还是恢复了淑女吃饭的姿态。
　　他有什么力量，竟能让她根深蒂固的习惯得以改变呢？明明是他的气质和他的行为都给了她一种压抑，但在这种深深压抑之后，却意外变成了一种热切的向往。是的，她不得不承认，在她内心最深处，确实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连自己也说不清的向往。难道是被他那绅士般的气质所吸引了？不会吧！以往像这样有绅士风度的男孩林云她也见多了，可终究也没对哪一个有过特别的好感，而他竟是一个例外！她总觉得在他那绅士般的外表之下，蕴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这种神秘的感觉让她对他产生了极为浓厚的兴趣，就像是一层轻笼薄纱的璀璨珍宝，正因为隔着这层轻纱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才会更加迫切地把这层薄纱撩拨开来一探究竟。
　　他们俩人默默无语吃完了饭，林云就一个人回到宿舍中。宿舍里空空如也，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心里琢磨着为什么柳一脉从来不跟她聊天呢？仅仅是因为她是卢辉的女朋友？她觉得很无聊，还是找卢辉聊天更为实际一点，于是她便起身向男生宿舍走去。
　　推开卢辉宿舍的门，里面亮如白昼，小贼、胖子和卢辉竟然都不在，只有柳一脉一人坐在床上看书。林云鼓起勇气对他说：“在用功学习呢？”
　　柳一脉用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瞟了她一眼：“没事儿干，随便翻翻！”
　　“哦！”她走到窗口，问他：“卢辉呢？”
　　“他啊！不知道！”柳一脉的声音总是那么悠扬深远，不知怎的，她很想和他交谈一番。
　　“你家离这儿远吗？”半天，林云才想出这么个问题。
　　“不远，走着就能到。”他说。
　　“那你每周走回去了？”
　　“没有，但我将来一定会试的！”他说。
　　“嗯，具体有多远呢？”她问。
　　“一百多里吧！”他轻松地回答我。
　　“什么？”她差点儿晕了过去：“一百多里还叫不远啊？我家才三十里路，但我也得坐公交车回去！”
　　“一百多里算远吗？你也太娇气了！”他口气中有丝责备。
　　她撅起嘴，心里想：我爸爸还经常开车来接我呢！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句话：“我可是个女生啊！”
　　“但你是个不一般的女生！”他笑着看着她说，她本以为他是在嘲笑她，但他的笑容中并没有一丝嘲笑的成分。
　　于是林云也笑了，继续问他：“我怎么不一般呢？”
　　“不一般就是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喽！”柳一脉耸耸肩膀说：“很少有女生像你这样往男生宿舍跑的，我倒不是说这样有什么不好，毕竟你在和我们舍长谈恋爱嘛，只是，你学习不紧张嘛？怎么有这么多空余时间呢！”
　　“我们学习当然紧张了！高三嘛，你也是知道的！不过我们的课程已学完了，现在正在复习。”
　　“那你们怎么复习呢？”
　　“老师领着过基础，自己课下做练习呗！”
　　“课上复习什么内容呢？”
　　“就是高一、高二所学的东西再重新学一轮。”
　　“哦，那还挺麻烦的！”他皱了下眉。
　　“是啊！可麻烦的还不止这个呢！最烦的要数考试了，一周有两三次，真是烦死了！”一提起考试林云就来气儿，毕业班的老师仿佛像一台台印刷机，天天不断给她们发卷子。
　　“一周两三次？”他说：“那是够多的！”
　　“不过，你也别高兴，你也要必然经过这个阶段的！”她得意的说。
　　“是啊，我们每个人在特定的阶段，就应该做该做的事情！这是本分，也是责任。”他似笑非笑地望着她，难道他这半天拐弯抹角的，就是为了提醒她要好好学习？
　　“喂，你平时喜欢干什么？”林云打算换个话题，不聊学习。
　　“踢足球，打篮球，爬山……我爱运动！”
　　“嗯，不错，不错！”她点头笑着说：“我就猜你是一个运动狂人，不然那么热的天，你竟然还有兴致大中午的一个人在操场上打球。”
　　“你竟然还记得啊！”他惊讶地说。
　　林云心想，她当然不能说自从那天中午和他在宿舍楼下偶然遇到后，在整个夏天的中午，她就经常站在宿舍窗户边上偷偷看他在操场上打球了！这种怪异的行为连她自己都难以理解，有时候她看到他那稳健的身影，会在内心深处有一种想跑到篮球场旁边近距离看着他打球的冲动，并幻想着如果他成为她的男朋友，那会怎样呢？但这种念头往往刚一出现，就被她自我嘲讽似地否定了：可能吗？她和他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他那种绅士气派的男生只能和于敏那样淑女式的女生相配，而她这样的女孩，也只有和卢辉“臭味相投”了！
　　正在林云胡思乱想的时候，卢辉突然回到宿舍。他看着她和柳一脉，冷笑一声：“林大淑女，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呢！”
　　林云的脸一红，白了他一眼，他却满不在乎地走过来，拉着她的手坐在他床边：“马上元旦了，打算去哪里玩啊？”
　　“这……我还没有想好呢！”她有点不自在，仿佛生怕柳一脉看出来她和卢辉的这种特殊关系似的，但她俩的这种关系，他们宿舍谁不知道呢？
　　卢辉仿佛看穿了林云的那点小心思，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她忙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眼睛却无意中瞟到了卢辉枕头边上的一个信封。她拿起来一看，只见粉红色的信封上满是廉价香水的味道，上面还印着几朵庸俗娇艳的玫瑰花。她满腹狐疑地打开信封，一张相片却抢先探出了脑袋，相片上是一个笑颜如花的陌生女孩子。
　　“这是谁？”林云的口气中带着几丝气愤，一把将信摔倒地上，不用看那信的内容，想必也知道上面写着些什么东西了。
　　“别生气嘛！”他捡起地下的信，把露在外面的照片又塞进去：“这个呀，是我的前女友！现在老家高中读高三呢！”
　　“都已经分手了，还和你联系？还给你寄照片？”她双手抱在胸前，狠狠瞪了卢辉一眼。
　　“哎呀呀，这不是‘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分手了也不能成反目成仇呀！如果就因为分手成为仇人，那我的仇人不多了去了！”卢辉洋洋自得地说道，摆明了就是在炫耀自己的女友多。
　　林云本来十分生气，但转念一想，自己的前男友不也好几个嘛？看着他那个得意样，她那不服输的性格又被激了起来，随口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的前男朋友也不比你的前女友少！就在去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是还见过一个嘛？”
　　“哦，你说的是那只‘小白兔’呀！”卢辉轻蔑地说：“除了那只‘小白兔’，还有没有我见过的或者是没有见过的呢？”
　　“我……”林云正想说下去，却突然想起了柳一脉还在这房间里呢，刚才的谈话，他一定听到了！看着卢辉一脸坏笑的样子，她在心里想，这是不是他故意搞的阴谋呢？就是想故意破坏她在柳一脉眼中的形象。
　　卢辉看她不说了，便冷笑道：“那我来讲一讲我的那些前女友？”
　　于是，他开始眉飞色舞地对她谈起他的那些桃色往事，讲到开心处，他毫不顾忌地开怀大笑，而她却如坐针垫，浑身上下不自在。怎么搞的！？若是把柳一脉换成他们宿舍的任何一个人，小贼或者胖子，她都绝不会如此尴尬的！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呢？！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柳一脉终于起身下床了。这半个小时就像半个世纪那么漫长！林云长舒了一口气，竟发现自己满身是汗。她对卢辉皱了皱眉头：“你这人还真是厚脸皮呢，人家柳一脉一直在，你也一直说个不停的，你不怕他听见吗？”
　　“他？他才不会听哩！他是块儿木头！”卢辉轻快地点了一根烟，慢悠悠吐出几个烟圈，轻蔑地说：“他对我们俩的故事，可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