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韵映时

74、“爱”字

　　陈科的手触碰到陆久深的时候，陆久深突然听到了店里一直播着的音乐。
　　-你要我怎样要怎么样
　　-你突然来的短信就够我悲伤
　　下一秒陈科温热的指腹就触碰了过来，交叉缠绕着紧紧握住了陆久深的手。他的手比陆久深的略微打了一些，陆久深是属于手指细长。指甲边缘修剪的很整齐，圆圆的又显得不那么有棱角。

　　最后陈科还是要了那件T恤，他让店员给他拿了两套新的，一件是陆久深的一件是他的。
　　刚刚的触感还在，陆久深从来没有跟人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过，只觉得被牵过的那双手都是麻的不能动弹。
　　不过经过了刚刚的事情，陈科好像突然有了勇气能够跟陆久深有再进一步的感觉。在一起走的时候很明显有了更多的话语。

　　他们一路走出了商场然后慢慢的往回走，路上的人反倒比商场里的人还多一些，有跟他们一个方向的也有没有的，形形色色的人都川流在路上，陆久深始终看着前面表情很淡，但是他自己知道他并不喜欢人那么多的地方，尤其是感受到了路过的人的目光都让他觉得不自在。
　　因此陆久深也没留意到底走到了哪里。
　　直到陈科的声音再次响起，“你要吃个雪糕吗？”

　　这一带是一大个商业圈，一个商场隔着另外一个商场的距离并不远。陆久深停下脚步顺着陈科说的地方看过去才发现这里是他来过的一个商场，此时陈科指的就是一楼的哈根达斯雪糕专柜。
　　陆久深顿了顿，他没吃过但是他总不能没见过，知道这个牌子的雪糕并不便宜，下意识的摇了头。
　　还好陈科也没说些什么，看他摇头就没再坚持下去了，两个人继续沿着路边走着。这时候陆久深总算看见了，因为这个商场的不远处就是一家书店而旁边的一片小区就是曾经潘宇跟他说过的，李遇泽在一中读书的时候就是住在这里，而潘宇又跟李遇泽住的很近，这里也曾经是潘宇约他过来见面并且送给他一个草莓熊的地方。

　　那个草莓熊一直被陆久深保存的很好，他放在床上每天晚上都习惯了抱着它睡觉。其实陆久深在没有这只草莓熊的时候也会习惯的抱着些什么，比如像被子的边睡觉。而有了草莓熊以后陆久深几乎是天天都抱着它睡觉，草莓熊的体型很大，而且多肉背还很宽，每次陆久深一把抱住的时候都觉得好像有人在拥抱他一样。
　　而说实话他自己也很想要被人拥抱，唯一记得的只有很小的时候母亲抱过他，后来长大了以后都没有了。
　　陆久深渴望一个拥抱，每次他都抱着草莓熊，好像这就是李遇泽在抱着它，四面被环绕着的感觉很安全也很温暖，陆久深一直都知道自己缺乏安全感，而他也觉得李遇泽知道。

　　他们从地下面穿过马路走到对面，陈科在地下的一个美食街里给陆久深买了一杯西瓜汁和一个铂仔糕，不过陆久深在过马路的时候就吃完了。
　　过了个马路以后依然是这一片，不过陆久深抬头望向前面的一栋楼上面写着购书中心，这里是陆久深唯一熟悉的地方，他经常会来这里看书或者买几本自己喜欢的书。

　　“能进去吗？”陆久深第一次开口问。
　　陈科当然是答应的，他提着袋子跟着陆久深进去了，陆久深好像很熟悉里面每一层楼的书籍类型，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在旁边看了起来，而陈科则在旁边看着陆久深看书，他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知晓了陆久深喜欢的一样东西。
　　事实上他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陆久深，他不知道他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水果，喜欢吃什么，喜欢干什么。

　　他就静静看着陆久深的侧脸，他看书起来就跟他学习上一样的安静认真，平和的侧脸这时候才让人没觉得有多难靠近。
　　很多时候其实陈科都能听见别人对陆久深的评价，就是说他看起来很冷，就算是跟他说话的人也觉得他说话起来更冷，只会给你蹦几个字，就像是多说一个字都会让他窒息一样。
　　最后陆久深挑了两本书结了帐，他们的第一次约会就要结束了，因为陆久深说他要回家吃饭。

　　陆久深没让他送出地铁站，只是站在站里告别。他一向没什么话想说，特别是对于陆久深认为的来说不熟的人，他不认为就出去了半天就能把他归去很熟的人里面了。
　　反倒是陈科先开了口，“今天很高兴，你有时间陪我出来。”
　　“嗯。”陆久深应了一声没看他的眼睛。

　　“我会好好待你的，我爱你！”陈科说完不等陆久深的回答就转身走了，背影有些慌张和迅速，陆久深这才留意到今天陈科穿的挺好看，一身都是潮牌，脚上的一双aj显得很符合他这个年纪的张狂和对于这些的热爱。
　　陆久深这好像才回想起陈科好像有好多对这样的鞋子，只是他却在听到陈科说爱他的时候愣了愣。

　　其实说爱字哪有那么容易，那么容易的说出口。当初陆久深和李遇泽那么久好像也才说过一次，曾经的陆久深也以为有了那个爱字一切都可以变的不再怕起来，可是现在陆久深才突然有些明白，不是所有的爱都能够只用嘴巴说出来而已的。

　　直到陈科消失在扶梯上陆久深都是没能挪开一步，他的手里有一个纸袋子里面有两本他今天买的书还有一件陈科送给他的T恤。
　　许久他才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过去，他跟陈科住的地方只有一个站，陈科住在一中附近的一个小区里，而他却在隔壁的一个站的。

　　回去的路上陆久深一边走一边在嘴里叼着一根烟。别人嘴上叼着烟多多少少都有些丑态，因为要撅着嘴才能吸上一口他们认为解压的东西，而陆久深却是让人觉得有很多说不出口的事情，全部凝聚在了他的眉间。
　　外面的天已经隐隐有些黑了，陆久深的眼睛就隐在灯光照耀下的一片烟雾里，看不清里面的情绪，但却觉得那样的浓厚。

　　“又在吸烟？”宋屿祈的声音从旁边出来了，陆久深回头看了他一眼，他嘴里看不出任何的痕迹，但是手指间夹着那一根燃了一半的烟就能够看出来。
　　宋屿祈走近，看见在陆久深的脚边落了好几根烟头了。
　　“你都还没成年，就少吸点吧。”宋屿祈说，他最近就都发现了只要路过陆久深的阳台的时候看不见他，有百分之八十陆久深都跑到这里吸烟来了。

　　这个小楼道就从了他们聊天的基地变成了一边聊天一边吸烟的地方。
　　宋屿祈也只是说了一句，没有阻止陆久深，因为他知道陆久深有一个度，不会沦陷在里面。他站定也从兜里掏出一根跟着陆久深一起吸了起来。

　　一只烟完毕，陆久深确实没再吸了只是不说话，这段时间宋屿祈也发现了，陆久深的话好像又开始少了不少，那种感觉就好像他第一次见到陆久深的时候，从他眼中能够看出对一些东西的淡漠，但是接触久了才能发现这个冷漠高冷的外表下其实藏了一颗谁都不容易发现的火热又温柔的内心。
　　“想什么呢，小九？”宋屿祈开口。

　　“我今天听到了他跟我说我爱你这三个字，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陆久深说。
　　宋屿祈转头看了陆久深一眼在陆久深说他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就知道陆久深每一次说的他是谁，要是之前陆久深嘴里的他都是李遇泽的话，那么这一次的他就是陆久深之前说的那个男生。

　　“他才认识我多久啊，他知道我喜欢吃什么吗，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吗，知道我最喜欢的是谁吗？他就说爱，爱哪有那么容易说出口的？”陆久深说着笑了笑，有一些自嘲的样子。
　　宋屿祈也没吭声，他知道陆久深现在要的只是倾诉并不是聊天，认识了陆久深那么久，其实他自己也不太确定他到底喜欢吃些什么，喜欢什么颜色。
　　只是好像那个人的习惯和那个喜欢的东西总是能够在陆久深的嘴里听到，而从那之后宋屿祈就发现无论那个人喜欢些什么陆久深都会更加偏爱那个多一点。

　　“我从前也好像不知道，但是现在想起来，那就好像除了他以外，没有一个人能够给我带来那样强烈的感觉，就好像是突然之间我好像拥有了好多，可是就在就在他走了以后，我好像什么都没有了，而这种感觉应该就叫爱了吧。我在亲口告诉他我不喜欢他以后才发现我很爱他。”陆久深说。
　　他想起下午路过潘宇曾经跟他说过的李遇泽住的地方，他那时候才发现好像很多事情都是从潘宇的口中了解到的李遇泽。而一开始也是李遇泽先找到的他，即使到了分开的时候也是李遇泽先离开的。
　　而就在他离开了以后，陆久深才发现他再也没了对方的轨迹，他好像完全不知道也完全找不到这个人的存在，就像是对陆久深说着查无此人的感觉。
　　他再也找不到他了，就算想要找也好像无处下手，那个人果真断的干干净净，连一点后路都没给他留。

　　“曾经就有人对我说过，我们是错的时间对的人。当时我还没在意，可是现在想起这句话才觉得好像是真的，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对的人，这种感觉有多么的无可奈何，连我都被迫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陆久深自己说着，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我也想要忘掉，在开始的那几天，我很想忘记，一觉醒来就忘记算了。可是我发现不敢忘，因为那是我那么多年的人生以来最让我觉得快乐的时刻，我连那么一刻的时间都不敢忘。你说这忘不掉就忘不掉吧，即使痛苦，徒劳，只要我一个人记着就好了，对不对，对不对……”陆久深喃喃的说着。

　　不是不够爱，只是时间不对，如果让陆久深再做一次选择的话，陆久深其实还是觉得他只能够做出那样的选择。他一点都没有能力在那个时间点放弃掉属于自己的东西，这是他公平的竞争来的，但又好像不是公平的竟争来的。
　　鱼与熊掌，陆久深才发现好像在这个不可控制无可奈何的年纪，他是不可能兼得的。

　　陆久深说了很长的话以后就没了话语声音，宋屿祈也安静的等着，他知道陆久深现在心里还是很难过，难过他自己做出了那样背弃信义的选择，难过他把人伤害成了那样，自责是他最近心里背负的东西，很沉重，困住了陆久深。
　　只是过了很一会宋屿祈听见了身旁有很微弱的颤抖的声音，是源于陆久深的。
　　这一次宋屿祈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测了身把人捂在了怀里，他只觉得陆久深这样的难过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那头的声音在宋屿祈捂过来的时候顿了顿，只是过了一会儿宋屿祈终于听见了陆久深喊了他一声。
　　他说，“小祁哥，我只是很想他……也很对不起他。”
　　声音有些颤抖也有些哽咽，带着不容诉说的痛苦和揪心，宋屿祈抬手轻轻顺着陆久深的背，一下一下的安抚着他。

　　这也是后来的时候宋屿祈才知道，原来真的会有两个人，互相喜欢着彼此惦念互相忘不掉，却没有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