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肩》韵映时

53、甘甜

　　陆久深从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早在门外等他的潘宇，他在望向潘宇的那一刻就仿佛知道了潘宇想要对他说些什么。
　　今天又是12月21日，他的生日。

　　他走向潘宇，“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一中的厕所可不止这一个。
　　远处大家还在看着节目，人群聚在一起显得特别的热闹，而这里的一角则衬得十分安静，只有那一束阳光是存在着的。
　　“我刚刚来的时候就看见了，你跟陈科出来。”潘宇也没有特别的去强调陈科，只是提了一嘴，毕竟她来的时候确实看见两个人。
　　只是她看见陆久深那一副鲜少有表情的脸上居然有了很丰富的色彩，类似于一种僵硬里面又带了点疑惑和犹豫。
　　尤其是最后她还听到陆久深用特别奇怪的腔调说了一句谢谢，陈科的脸顿时就白了一下。

　　她知道陆久深不太擅长交往，这一点她在跟他相处的过程之中能够发现，她也在以前跟李遇泽放学的时候听他说过。
　　当时李遇泽说陆久深是一个真的他见过最慢热的人，他刚刚开始跟陆久深接触的时候都吃了好大一瘪。

　　“我就没见过陆久深这么慢热冷的人，一开始要跟他相熟起来简直是登天还难！”当时李遇泽走在一中出去的那个市场过道上，路上的纷扰有些掩盖住了他的声音。
　　“那现在呢？”潘宇接着问。
　　此时已经是深秋了，李遇泽早在班里被人公认的是跟陆久深关系最好的一个人，尤其是当时班里那个他跟陆久深的拥抱的照片曝光以后。

　　“现在觉得他哪儿都很好，他呀，就是真的只是慢热，熟起来真的是我见过比我话还多的。熟悉起来就会发现之前的努力都很值得，现在也只有我知道，他是有多么的特别，特别的吸引人。”李遇泽说。
　　“啧啧啧。”潘宇对他这种立场不坚定表示唾弃，也自然没听清那句掩在人声之中的话。
　　“我特别喜欢。”李遇泽说，唇角不经意的勾了勾。

　　他们两个一边沿着学校的校道走着一边聊着，就在刚刚潘宇还顺便去了一趟艺术楼后面的小卖部买了两瓶仙草爽，他们两个人一人一瓶在校道上嘬着。
　　“舞跳的不错。”又是让陆久深觉得熟悉的开场白。
　　“谢谢。”陆久深微微弯起了唇角假笑了一下，语气还是略微有些僵硬，他实在觉得这种没话找话的夸奖是一种没有必要的行为。

　　哪知潘宇就是笑了起来，她举着饮料歪过头来盯着陆久深，“你的反应真的绝了！”她说，语气里还带了一些好奇。
　　陆久深：“……”谢谢，你也很绝。

　　“好了，不逗你了，我是想说当初你跳的也很好，”她说完又好像突然看到了些什么顿了顿，“你别想太多哈，我就是跟你说你跳得好，上一次也跳得好，我还记得当初李遇泽一放学就在我耳边劈里啪啦一大堆听得我简直了。”
　　他？陆久深在听到李遇泽的名字的时候就惊了一下，他还记得去年下舞台的最后一眼他没能在人山人海里找到那个人的身影。
　　这也算是当初陆久深觉得的一大遗憾，他还以为李遇泽没有看到呢！

　　不过震惊在陆久深这里只是留在心里，他思考了一下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也够嚷嚷的。”
　　“陆久深！”立刻就传来了潘宇气急败坏的声音，她这个人果然不禁逗，还逗他呢！
　　只是突然间潘宇的目光停在了陆久深的身上。

　　陆久深感受到她的目光，他往她那边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只看见潘宇盯着他和他吸着仙草的吸管，在两者之间来回走动。
　　随即潘宇笑了笑，“听说咬吸管的人一般□□都很强。”
　　陆久深听完把吸管从嘴里放出来，果然原本圆圆的吸管头已经被陆久深咬的扁扁的还有一些牙印在上面。

　　他吸吸管的时候都有这样的习惯，只是他从未听说过这些。
　　“你这没有科学依据吧。”陆久深说。
　　“谁知道，反正我信了。”潘宇又说。
　　真是够随意的。

　　他们走着走着就又回到了操场上，此时艺术节已经结束，大部分的同学也已经把之间教室里的凳子搬回了自己的班级，只不过原本红色的跑到被大家搬凳子时候刮起的草弄得乱七八糟。
　　陆久深一直都知道一中踢足球的球场用的都是真草，每年大概暑假的时候都会围起来进行修复。之前他曾经看过一次，整个操场都用红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因为操场总是有很多穿着钉鞋踢球的人，因此在球门那一块秃得特别厉害，都只剩下沙和土了。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跟李遇泽聊天的时候就聊起他有一次放学踢球，刚刚好下完雨，那天他踢完球以后整件衣服的后背都是泥土，他回家的时候还给他爸爸骂了一顿。

　　这些都是他仅存着的记忆，是他那些一个人过来的日子里的残存的一点甜。
　　家里总是那个人，姥爷，兰姨，冯霖这些他并不喜欢的人。即使不喜欢他依然要每天面对着他们，跟他们在统一寸土地下呼吸好久，这都让陆久深觉得难受。
　　还有的是姥姥的病情，自从姥姥上一次病情恶化到如今进食只能依靠鼻管进食，他就觉得姥姥的身影一天不如一天，从前他还能经常看见回家的时候姥姥睁着圆溜溜的黑色眼睛看着他，现在大多数时候他望向姥姥的眼睛里的时候只觉得困顿和疲乏。
　　他再也找不到当初的那一股澄清明亮，只剩下浑浊。

　　这些都在他的生活里无法逃离，每一次都会让他觉得难受和窒息。
　　那些想留的留不住，不想要的也赶不走。
　　他就介于这些之间徘徊着，也只有那些曾经跟李遇泽的回忆能够支撑着他。或许在拿起一块橡皮的时候想起他第一次对他说的话是借块橡皮，或许在抬手的时候看见手腕间的那一抹黑色也会想起当初他送给自己的时候的神情，他的眉眼上的一道伤疤，他的眼睛……
　　很多很多。

　　“你在想什么？”潘宇的话让陆久深回神，不知不觉之中他们走到了教室后面的一片空地上。
　　应该说曾经是一片空地，但是现在却因为学校的建设，这里多了一个白色的大棚子可以遮太阳或者雨，下面还放了一小排的绿色植物。陆久深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他之前总觉得这个植物的叶子好假，每次经过它们的时候闲来无事他都忍不住摸一摸这是真还是假。

　　绿植的中间就是一些凳子和桌子，本来是又木头做成的一种刻有棋盘的桌子，可是被学生中午下午吃泡面弄的一桌子都是污渍。
　　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大家娱乐消遣的地方，陆久深甚至还见过一些不怕死的看样子应该是初中的学生用绿植遮挡就坐在那里玩手机，游戏里的音量还很大，生怕别人不知道。
　　当时陆久深只是看了一眼就被那一群初中生瞪了回去，一个不怕死的还说，“你看什么看！”

　　陆久深倒是不在意这些，应该说除了他自己他并不怎么在意，反正路都是自己选择的，没人会有什么怨言。
　　“你又在想什么？”潘宇的声音再次响起。
　　陆久深转头看她，“没什么。”

　　“当初李遇泽说你很容易发呆，我当时还不信，现在一看果然！”潘宇接着说。
　　“也没有很容易，上课不会，除非有人干扰我。”陆久深淡淡的回了一嘴。
　　潘宇：“……”

　　“所以，你找我来就只是为了说这个？”陆久深抬头看了一眼手腕的手表，跟着潘宇坐在了那些凳子上，手表的指针指向了五点。
　　“不是，我刚刚差点忘了说什么，看见你着手腕的绳子才想起来。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诉你。”潘宇说，手里的仙草爽已经给她吸得差不多了，她再吸一回空空的易拉罐里就发出了声音。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问一下，你当初为什么没有跟他说生日快乐。”潘宇问，这个他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这个问题不仅是李遇泽就连当初潘宇也是很想知道的事情。
　　她跟李遇泽因为同路回家的关系因此很熟，他们总是放学了一起回家，碰过好几次久而久之就一起回家了。在聊天的过程中他们又熟悉了起来，他们两个都不是那一种慢热的人，倒是很快就聊到了一块儿。

　　当时李遇泽的关系已经在班里算是不仅是陆久深的同桌还是跟陆久深关系最好的人，因此本来就很八卦的潘宇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八卦，疯狂在打听陆久深的事情。
　　起初她总觉得每一次李遇泽说起陆久深的事情都有多多少少的不自然，后来说开了以后才发现李遇泽好像有一点喜欢陆久深。
　　很少有这样两个同性之间的关系，一般都是朋友居多。只是听到这个潘宇也不觉得奇怪，她自己对于这些的接受度还是可以的，可能就是因为那个人不是她自己。

　　而李遇泽也是台湾人，一方面台湾本就对这方面的事情有一种纯天然的执着，很多次的游行也都在倡导这些的解放。
　　李遇泽当时说他早就知道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只是他还没遇到一个人。
　　哪知道这个人这么快就出现在他的生命中了。

　　陆久深听到潘宇这么问愣了愣，他想起去年李遇泽生日的时候他没有亲口跟他说，因为他怕。
　　往往很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连他的一个动作都会引起猜测，何况是陆久深这么一个本身心思就这么敏感的人。
　　所以当初他就把自己的想法寄托在了那个小小的漂流瓶里，希望李遇泽以后的日子都能够顺遂。

　　他把自己的一腔爱意都写了下来，唯独就是没告诉那个人。
　　陆久深盯着面前的桌子，“我不敢。”他选择说这样一个答案。

　　“居然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因为我很喜欢他。”陆久深打断了潘宇的话。
　　潘宇：“……”这下轮到潘宇说不出话了。

　　过了很久，陆久深都感觉到了斜过来的夕阳打在他的校服裤子上的时候他才听见潘宇说。
　　她说，“你当初要是告诉他该有多好啊，他当时就跟我说，如果你那天跟他说哪怕一句生日快乐，他都跟你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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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李遇泽：三分之一的出场都没有（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