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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加重 ...

  •   春节过后一切都回归了正轨,陆久深依旧每天都在家里学习,除了要去咖啡馆打工以外的时间都留给了学习,就连他的小说也很少看了。
      陆久深盼着的开学也即将要来,即使他也不是很想承认,但是他确实是很想看见他。
      他们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见面了。

      只是临近开学的这几天,陆久深经常能够在下午时分,大概是下午两三点的时候,那个时候姥爷刚刚睡醒要下楼去小区的花园里跟别的住户一起在下面下象棋。
      他就总是能够听到姥姥坐在客厅时候发出的一点点声音,这个声音很轻微很弱,只是仔细听陆久深还是能够感受到姥姥在无声的□□着,仿佛有什么痛苦的难以承受的东西。

      陆久深总是会停下笔搬张椅子坐在姥姥旁边,握着她蜷缩的手。他轻轻抚着姥姥的眉,姥姥的眉毛都皱了起来,想必是很痛苦的事情。
      只是陆久深不知道姥姥为什么痛苦,姥姥不能发出声音,只是咿咿呀呀的叫唤,听着一阵揪心。

      陆久深在一片没有开灯的黑暗中静静的握着姥姥的手,许久他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唱起了歌。
      他想让姥姥分散一下注意力。

      他唱歌也不算特别难听,就是不会发声导致气息不足,唱到一半容易唱不下去。
      陆久深轻轻的唱着,想着这样可能就能为姥姥分担些什么。

      只是令陆久深最不安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那天又是新学期开始前的报道,一切又回到了新的起点,只是这一次陆久深不用在去以为有一个新同桌而感到担心。
      他如愿的见到了一个多月没见的李遇泽,只是他不善于说话,只是在刚刚见到的时候点了个头表示打招呼。
      李遇泽也似乎没有什么想对他说的话,于是两个人从钟骋开始讲东西到他发注册表到最后交代明天的注意事项以及假期作业解散以后,他们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了。

      事实上,两个人见到彼此的时候都有一种欣然的雀跃,只是都没有说也没有如心里想的那样表现出来。
      可能这也是两个人都未曾知晓的,这短短的几个小时就是他们最后的一次同桌。

      陆久深回到家的时候家里静的很,这让他的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有一种不好的直觉开始蔓延在他的心底,一直延展开来。
      因为以往都会一直坐在家里客厅的姥姥此时并不在,只有空荡荡的一张黑色的椅子。

      啪嗒!
      陆久深的眼泪就这么直直掉了下来,他有些害怕。

      扔下书包过后,骤然响起的电话铃就这么穿破了安静的客厅,这是陆久深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恐惧,他的眼泪已经不受控制,纵然他已经抬手抹去了不少。
      他怕。
      他不想听到那些消息。

      陆久深眼眶红着盯着那个响着的电话,最终还是抬手接了起来。
      只是在接起的瞬间一滴眼泪又掉了下来,无声的。
      沉默的。

      “陆久深吗?”是姥爷的声音。
      陆久深抬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曾经在哪里看过一句话说,如果你想掉眼泪的话就抬头看看天空吧。
      只是现在他看到的只有黑压压的一片天花板,无论是哪个结果都会让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陆久深稍微缓了一会儿,喉头滚动。
      “嗯。”
      “你姥进医院了,现着需要住院观察,你给我带一些日用的东西过来吧。”姥爷的声音传来,仿佛是一场救赎,他不知道在他说出住院观察的时候陆久深的心才重重的回到了地面。

      这个消息对陆久深来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他坐在昏暗的客厅里缓了好一会儿才着手把该收拾的东西收拾个妥当,末了在临走前还不忘给班主任钟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这边的情况顺便跟他说自己请几天的假。
      早在上次的时候陆久深就已经记住了钟骋的电话号码就是以防有需要的时候,他自己本就是没有手机,因此若果消失不见那就是真的完全联系不到了。

      临出门前陆久深还在自己写作业的窗台上留了一张小纸条,他怕宋屿祈夜晚下班找不到他担心。
      他就像是一个很懂事的人一样,把所有要想到的事情都做了个遍。

      感到医院的时候舅舅冯显也在病房里了,这是一间还算比较好的病房,一共就两个人在这里住。
      姥姥不再是那个坐着会在回来的时候看着他的姥姥,现着姥姥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但还是能够看见眼睛下面重重的眼袋。

      在来的路上陆久深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所以他情绪也没有了像刚刚那样的浓重反而是沉默着把东西交给姥爷和舅舅,舅舅就把东西收拾好。
      过程中陆久深一直看着躺着睡着了的姥姥,姥姥确实和往日没有不同,不同的只有那一根透明但也不是很细的管子从姥姥的鼻孔里一直延伸进去,裸露在外的透明管子里还能看见隐隐看到一些干涸的血迹。
      陆久深不知道那根管子要延伸进去,姥姥要受多大的痛苦。

      “久深,你吃饭了吗?”舅舅冯显收拾好东西就问起了陆久深。
      陆久深回神,他看向舅舅冯显,点了点头。刚刚在他来的路上他确实买了一块面包吃完了。
      “那你还要吃点什么吗?”舅舅继续问。
      陆久深想了片刻还是摇了摇头。

      舅舅冯显还想说些什么,陆久深倒是开口了,“舅舅,你跟姥爷还没吃吧。”他留意到了姥爷有些疲惫发青的脸色还有舅舅的表情。
      他愣了一下,没想到陆久深会这样说。
      “你们去吃吧,这里我可以看着姥姥。”陆久深说。

      舅舅最后还是拗不过陆久深,带着姥爷出去吃点西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提醒陆久深,“有什么事情按床边的铃,找护士。”
      陆久深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知道舅舅对他也算是放心的。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陆久深看着姥姥睡着的容颜,他渐渐把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了姥姥的手还吊着针,但是在针的旁边还有好几个针口。
      他垂下眼帘,即使已经做过了心理建设他的眼睛还是酸涩了起来。

      从小到大除了近亲的父母,姥姥就是家里最疼他的人。
      姥爷一直有一种传统封建的思想,重男轻女,只是家里都是男孩子,这个时候姥爷就会更加喜欢跟他一个姓氏,也就是舅舅冯显的儿子冯霖。
      小时候有冯霖喜欢的玩具姥爷都会给他买,明明是冯霖欺负了陆久深,姥爷骂的人永远都是他。如果陆久深有什么事情做的姥爷不喜欢了姥爷还会不管不顾一个孩子的自尊把他骂的很厉害。

      陆久深一直都饱受着姥爷对冯霖的偏爱,就连家里的鸡腿都只有冯霖的份,但是陆久深也从未想过要跟冯霖去争些什么。
      只是他也是人,也想要有人疼爱。

      也就是那个时候的姥姥,那个时候姥姥还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她总是会在陆久深幼儿园放学的时候站在马路边等着陆久深,还会给他带一瓶子的水让陆久深喝完才去玩。
      姥姥还会自己在家里做手工活,她给陆久深做的一件小马甲陆久深现在还珍惜的收在了衣柜里。
      他以前不舍得穿,因此等他想穿的时候都发现穿不下了。

      姥姥就像是当时陆久深丧父过后重新看到的一盏很亮很亮的明灯,姥姥是他很珍惜也很爱的人。
      陆久深起身给姥姥掖了掖被子,又重新坐下。
      刚刚在家里的时候他知道自己有那么一瞬间是在恐惧,恐惧那些他爱的人离开他的身边,就像是他模糊印象中的父亲。
      他是真的很怕,有谁又从他身边离开。
      他觉得这是他不能承受的痛苦。

      “小伙子,你姥没事吧?”隔壁床的一个阿姨突然开了口,他们好像在这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时睡在病床上的应该是阿姨的丈夫。
      陆久深抬起眼看向对床,他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现在情况稳定下来了,还要住院观察一阵子。”

      那个阿姨看起来就很能说,一起个头就立刻说了起来,“确实,这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我们也无能为力。”
      陆久深一边聆听着一边也留心着姥姥的点滴和他的身体状况。
      阿姨是真的很能说,说着说着就扯到了陆久深的身上,“小伙子我看着你好年轻啊,你是初中生吗?”

      陆久深一愣,从很小的时候很多看他的人就猜不准他的年级,总是觉得他年纪很小。
      他摇摇头,“我高一了。”
      阿姨惊讶,“哇,那你真的看着好小,都不像是高中生。不过高中好啊,小伙子在哪个高中?”

      陆久深回答,“一中。”
      “一中?那也很厉害哎,我闺女也跟你一样大,去年想考一中可惜成绩不行,没考上呢!”那个阿姨说。
      陆久深笑笑没说话。
      “小伙子是真的厉害!”阿姨说的有些泛红的脸上有了一丝赞美。

      陆久深其实并不太习惯于应付这个年纪的长辈,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好在聊了一会儿阿姨也没打算吵着病人了,她安静下来玩她的手机。
      而陆久深也坐着静静等着姥姥的点滴打完。

      可能以前总是姥姥笑着在幼儿园门口等着他,而现着他长大了也想当一回那个守在姥姥身边等着她的人。
      希望姥姥能够等等他。

  • 作者有话要说:  李遇泽:请珍惜现在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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