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夜 恸哭的玛利亚(五) ...
-
红色大厅，依旧典雅辉煌，只是一抹挥之不去的压抑笼罩在上空，让人喘不过起来。
沫沫、神田、拉比、拉瓦尔，以及坐在轮椅上的罗布雷希特四世尽数到场。
拉瓦尔替罗布雷希特四世盖好毯子，起身最先询问，“请问，把我们叫来有什么事吗？祖父大人的身体还需要静养……”
闭上眼睛，拉比一言不发，淡得几乎隐去所有的存在感。
神田朝沫沫点点头，沫沫慢慢的讲起来，眼底只剩淡漠，和一丝……
倦怠。
“经过曾在罗布雷希特庄园工作过的老仆人证实，十二年前，曾有一名带着孩子的女性来庄园小住。自从那名女性离开后，庄园内某个展放圣母像的房间，就时常传出女子的呜咽。
——这就是‘恸哭的玛利亚’真正的由来。”
她停下来，看了一眼两人。
拉瓦尔脸色如常，不仔细看，很容易忽略他半掩在衣袖中的手在微微颤抖。
而罗布雷希特四世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一动不动，似是没有任何反应。
“其实，最初‘恸哭的玛利亚’，并不是指那副《灯下圣母》，而是指在摆放画的房间后，被囚禁于密室中的女子，也就是拉瓦尔先生的母亲吧？”
“您这是在侮辱我的名誉，沫沫小姐！”罗布雷希特四世重重的拍了下扶手，神色愤慨。
拉瓦尔立在一旁，脸色苍白，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是吗？人证物证俱在哦。开启那个密室的机关，是房间壁毯后从左往右数的第四块壁砖。”
“……！”片刻的吃惊过后，罗布雷希特四世旋即转换表情还欲辩解，“无论哪个贵族的庄园里，有密室的存在一点也不奇……”
“没错，那里的确囚禁过我的母亲。”拉瓦尔打断他，语调却出奇的平静，英俊的面容因极力忍住某些激烈的情感而略显扭曲。
“拉瓦尔！你想造反么？！咳咳咳……别忘了你……！”此时的罗布雷希特四世已经完完全全将所谓贵族的矜持和礼仪忘了个精光。
“不要再拿母亲威胁我！她已经死了！”有种豁出一切的疯狂，拉瓦尔大声吼道，“那副画又怎么样？你还想用它来控制我？！”
大厅里随即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清，只余急促的呼吸声。他的胸口剧烈起伏，而罗布雷希特四世也不再说话。
等他再次收敛情绪，神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幅画，多半是指《灯下圣母》。
望着壁炉中明灭跳跃的火焰，拉瓦尔缓缓道来。
“十几年前，我和母亲两个人一起生活，非常困窘。有个好心的绅士，看到母亲出卖的画，决定资助她完成心愿，到里尔大学去学习美术。那时候我们都十分感激他，简直像神明指引来拯救我们的大善人。完成学业后，我们去那位绅士的庄园拜访。他对我们很好，说母亲像他去世的女儿，邀请我们小住一段时间。事情至此，我们都觉得自己异常幸运。”
“直到我们提出要离开时，他将母亲囚禁起来，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女儿从身边消失。呵呵，什么绅士，根本就是个疯子。”
“失去自由的母亲，也失去了创作的灵感，终日郁郁寡欢，身体很快衰弱下来。那副《灯下圣母》，就是她最后未完成的作品。”
“更丧心病狂的是，在母亲死后，这个男人，居然将她的骨灰混在颜料里，完成了那副画。”
“你们以为，我是由于尊敬他才留在他身边的么？是因为我迫不得已！这个人，每次都用相同的方法，逼迫别人不准离开他！先是用父亲留给母亲唯一的纪念品逼母亲留在这里，再是拿母亲的遗物，她骨灰制成的那幅画逼我留在这里！”
不同于拉比和神田的震动，沫沫冷静的问，“所以，你知道我们的来意以后，为了在我们之前找到那幅画，给罗布雷希特四世下毒？”
“没错，是你们逼我提前了计划。”拉瓦尔的眼中透着怨毒，“与其被这个男人发现，不如让他卧床不起，甚至毒死他，让我有时间慢慢的找，也好替母亲报仇！”
“咳咳……既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我再藏着这幅画也没用了。”罗布雷希特四世得知始终对他恭敬有加的养孙想毒害自己，也没有太大反应。“画就在白色会客厅里普罗赛尔提娜雕像的后面。”
待取来画后，拉瓦尔动情的细细描摹层叠的颜料。
“……你们知道么？这幅画寄宿着母亲的精魂。它总是在特定的日子流泪，那些日子，是我的生日，她与父亲相遇的日子，等等、等等。所有对她特别的日期，都被记录在这幅《灯下圣母》中。”
手上的动作停下，他的语调骤然一变。
“……圣母？呵呵……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圣母、神明？！不然为什么无争的母亲会遭到这种事情！难道我们还不够虔诚吗？上帝什么的，通通都是骗人的！这个世界上，有的，只有恶魔！呵呵呵……”
“黎塞……”拉比不忍的看着望天大笑已近疯狂的拉瓦尔低声叹息，想上前拉住他。
这时，漆黑一片的窗外突然闪过耀眼的光芒，紧接着是类似玻璃碎裂的脆响。
狂风大作，红色大厅的门被猛地吹开，重重的砸在墙壁上。
黑暗中，传来有节奏的“噔噔”声，是女子高跟鞋的声音。
随后，一个金色长发的美貌女人出现在门口。
沫沫神色一凛，这感觉……
“是恶魔！……而且应该是LV3，拉比！快带拉瓦尔他们和圣洁到安全的地方去！”
听到沫沫的喊叫，拉比却站在原地不动。
“死兔子！你还发什么楞？！”
拉比依旧没有动，定定的看着那个女人，嘴唇张合几下，终于发出声音。
“西耶里夫人…………”
拉瓦尔更踉跄的走上前两步，神情激动，“……母……亲……”
那个女人脸上露出优雅而慈爱的笑容，对他伸出手。
“……好久不见，我亲爱的黎塞。”
神田拉住拉瓦尔，阻止他接近恶魔。
在拉瓦尔挣扎的时候，沫沫跑过去狠狠的踹了拉比一脚骂道：“白痴，现在不是应该发呆的时候，快点把他们带走！”
吃痛回神的拉比立即赶过去扯过拉瓦尔，把他带到罗布雷希特四世的轮椅边。
见他还在不停挣扎着要去恶魔那，拉比大声叫醒他：“黎塞！那不是西耶里夫人！你真正的母亲早就死了，那只是长着相同容貌的恶魔罢了！”
拉瓦尔，或者是黎塞，顿时瞳孔收缩，不再反抗。
“是的。我只是恶魔罢了。”金发女子不以为意，抚弄了下长长的头发，“这还得谢谢我的好儿子……若不是他，我怎么会有今天，能够有再次活动在这个世上的机会？”
拉比松开手，震惊的看向拉瓦尔，“……是你，将西耶里夫人变成了恶魔？……但是，没可能啊，你还好好的活着……恶魔不是都会把召唤它的人……”
拉瓦尔直直的望着前方，眼神空洞。
“没错，就是他做的。”女子笑得妖娆，“当初要杀他时，突然被该死的结界弹开了……”她慢慢审视着自己赤红色的指甲，瞬间，指甲边缘暴长成尖利的匕首。
“如今，我可要好好执行当初千年伯爵大人交代下来的任务了！”
话音未落，眨眼间，恶魔已冲到拉瓦尔他们面前。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夜 恸哭的玛利亚(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