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泪》小妃妃初雪

2、第 2 章

　　我不说话,只是拼命的咬着指甲。

　　他打掉我的手,板起面孔:"小猫,不许吃手!"又轻笑道:"我以后还是叫你小猫的好。"

　　后来我们都不说话了,只有渐渐要停的雨从房檐落下,滴湿了我洁白的鞋子。

　　他站起来,拍拍我的脑袋说:"给你。"他从背后拿出一个红色的盒子,他修长的手指衬着玛瑙般的红色,晶莹闪烁。

　　我伸手接过盒子,有雨丝飘在我的脸上,微微发烫。

　　他摇着扇子,转身离开。我打开盒子,是满满的红玫糕,甜甜的香气笼罩着我的脸庞。

　　我站起来,迟疑的喊了一声:"公子…哥哥。"

　　我承认,我的声音有些嘶哑,没有我那年纪该有的稚嫩清亮。

　　那白影顿了顿,扭回头来,笑的灿烂如雪白的梨花。

　　也许像海棠也说不定。

　　可是大家仍不喜欢我,因为我喜欢对着桌子说话,和池塘里面的小青蛙说话,和那株谁都以为她会死但却开的灿烂的海棠。

　　他们说我很怪。

　　可是只有他,欧阳克,我的公子哥哥,这样好的待我。

　　我见过他的眼神,在见到老主人时满眼浓浓化不开的暖意。可是老主人和他说不了几句话便要查他的功夫。而女主人却也一天到晚蒙着脸,冷漠的凝视整个世界。

　　我见过他哭,头埋在怀里,肩膀一耸一耸的。我坐在他旁边,递上一块红玫糕:"哥哥,不哭了,只要甜了就不哭了。"

　　他只是抬头朝着我笑,带着满脸泪痕,轻轻的拥住了我。

　　一晃七年。

　　如今的夜,依旧是那个雪一样的背影。

　　我咬住唇,奔过去抱住他的腰,"公子哥哥,你为什么不带我去大金呢?"

　　"那里太危险了,你还小。"他笑了笑,扶了我的肩,"小孩子是不是要早点睡呢?我从燕京回来,定给你带你们小孩喜爱的小泥人。"

　　说罢又拍拍我的头说:"你高多了,原来我还得弯腰呢。"

　　他总是拿我当小孩子,却忘了,今年我已一十六岁了。

　　他走那天,我没去送他。却在他走后偷偷找遍了每个角落。

　　真的走了啊。我独自坐在海棠面前,只有怀中的手帕上似有当年他为我擦脸时,手指的温度。

　　姬人姐姐们有时晚上会陪他一起就寝。

　　他却从来没有叫过我。

　　那些姐姐们早上出来时脸都红红的,甚至还带着嗔怪的微笑。

　　我有时坐在他门口不肯走时,他就会叹气,"你…终究还是太小,什么都不懂。"

　　你瞧,他总是说我小。

　　到了三月,白驼山开满了粉白色的杏花。

　　他回来,神秘兮兮的从背后拿出一个小娃娃塞给我:"送你的,小猫。"

　　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姑娘,眯着弯弯的眼睛,甜甜的笑。

　　可我很少笑,自从来了山庄,就再未哭过。

　　他总念着我是个小孩,喜欢这样的小东西。我捏紧了手中的娃娃,很想告诉他我其时只想要陪伴在他的身边,还有那株海棠。

　　他静静的站在杏树下,杏花落满山坡。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想要吓他一跳,却如踩在锦缎上一样软绵,舍不得迈开步。

　　他发现了我,伸手拂掉我发上的一片花瓣,吟道:"三月微花细雨,海棠含泪未眠。"

　　"细雨,这是我写的你。"

　　他很少这样叫我,让我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就是叫做小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