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梦诛心》心明神清

4、携手共进，风吹云动

　　沉香降落在万窟山脚下，迈着略微沉重的步履前行，薄唇轻抿。推开竹门原以为能看到那抹萦绕心尖的倩影，可留给他的，只剩下缠绵过后的余温。
　　站在床边，背过身后的手指轻轻捻着指腹，思绪回到真君神殿二郎神吃力的按着他肩膀的一幕：
　　“沉香，你已经有了强大的法力。如今，连舅舅都不是你的对手。”
　　“舅舅？”沉香不知为何，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新天条出世，表面看是为三界造福，可在全部整理实施出来之前，谁也无法预料，它会不会带来其它的危害。”二郎神并非无故说起，新天条是他着手处理，其中的玄机，他也并非完全参透。
　　“既然这样，那我们沥尽心血，牺牲自己最亲的人，得来这套天条，还有什么意义？”想起那抹消逝于华山之巅的身影，沉香未免有些心凉。
　　带着戾气的质问，让二郎神轻声叹息：“那套陈腐冰冷的天条，是需要鲜血来冲洗的，即便不是三妹，也会是别人。”二郎神的这段话，未免有些沉重。
　　沉香抬眸静静的看着面前的人，眼中的戾气未散。他何尝不明白，只是失去的是他的至亲，甚至差点连自己的挚爱……
　　“沉香。”
　　轻快喜悦的呼唤，拉回了沉香的思绪。转身看着奔向自己的女子，曾经那些生离死别好像就在昨天，又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沉香定下心神，在她还未靠近之前就张开双臂，迎她入怀。“沉香，你去哪了？我一醒来你人都不见了。”怀里传来的娇嗔抱怨，让沉香眼里的冰冷散去不少。
　　“怎么，想我了？”扯了扯唇角，故意打趣。
　　小玉哼了一声：“才没有。”伸手推开他转身离开。沉香脸色微变，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去哪？”有力的双臂从背后圈着她。
　　小玉转身搂住他的脖子，轻笑着：“哪也不去，就陪在你身边。”突如其来的情话，暖进了沉香心里。似春风拂过水面，激起了层层涟漪，让他眉眼舒展，眼神中浸满了笑意。
　　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小玉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中淡紫色的花束：“好看吗沉香？”
　　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走向石凳：“好看。”“那我把这些花，放在洞中好不好？”“好。”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笑着答应。
　　小玉开心得找出一个精致的花瓶，将采摘的花朵，小心翼翼的插入瓶中。沉香坐下倒了两杯茶，独自抿着茶水，眼神未曾离开过心爱的女子。
　　小玉从洞中喷洒的泉水中，接过一瓶水，紧接着倒入花瓶之中，闭着眼睛凑近花束，闻着这沁人心脾的花香。
　　瞧见小玉这可爱的模样，沉香眼中满是深深的眷恋。他想留下这美好的一幕，更想……留下她。
　　“小玉，过来。”
　　见沉香冲她招了招手，小玉笑着将花瓶递到他手中。
　　“沉香，这花好香啊，你闻闻看。”不仅香，而且还有一股子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
　　沉香接过来，将手中的花瓶放在石桌上，伸手将她揽在怀里：“小玉。”
　　“怎么了？”小玉坐在他身上，圈住他的脖颈。
　　沉香静静的凝视着面前的人，静默片刻，轻声一笑：“我们成亲吧。”小玉娇美的容颜绽放出明丽的笑脸，眼波流转，星星点点的温热浸湿了眼眶。
　　“小玉？”沉香轻声唤了一声，示意她给自己答复。
　　忍下眼里的酸涩感，低头弯了弯嫣红的唇瓣：“谁说要和你成亲了？”柔声哽咽的反问，惹得沉香也红了眼眶。
　　这一路走来，风雨无常，生离死别。有多少次他们曾背道而驰，刀剑相向？
　　沉香红着眼睛轻笑：“你不和我成亲，和谁成亲啊？”回应他的是晶莹温热的泪滴，一颗一颗洒落手背，滚烫灼热，仿佛滴进了沉香心里。
　　心痛的将她靠在自己的胸膛：“小玉，嫁给我吧。
　　从今而后，
　　携手共进，
　　永不分离。”
　　一字一句的承诺，似滚烫的熔岩静静流淌，暖意融融。
　　小玉泪眼朦胧，努力使自己的视线清晰，好看清面前人的神情。
　　压下心头的酸涩感，眼神含泪：“你若再食言，我便……”沉香不语，聆听她说下去。
　　“我便永世相忘，永不再见。”
　　柔声细语的嗓音，斩断了彼此的后路，让沉香听出了真真切切的决绝。
　　沉重的眼眶，似要承受不住千斤重的泪滴，沉香薄唇轻启：“好。”
　　两张含泪的笑颜沉默凝视，勾出缕缕情丝，酝酿出温情满山。
　　…………………………
　　风吹云动燕低飞，洁白翻滚的云层，渐渐染上了墨色。浓厚的黑云聚集天空，阴沉沉的似要朝着地面坠下一般。风起云涌，地面的尘土飞扬，潮热的空气愈加沉闷。
　　周围慌乱的脚步声，嘈杂的话语声不绝于耳。
　　“要下雨了！快把衣服收起来。”晾晒的衣物被快速的收进屋内。
　　“娘，我去给地里给爹送伞。”正在窗前读书的学童，拿起门后的雨伞斗笠，在阴沉的天气中疾步奔跑。
　　“下吧下吧，明天又是一个好日子。”探了探头，早早的关上房门，迎接大雨的来临。
　　似乎因天气突变，乱了人心，扰了本应平静的……一切。
　　直到雷声轰响，豆大的雨点杂落地面，瓦房，伴随着电闪雷鸣，倾泻而下，大地才终归于该有的宁静。
　　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窗前流淌，地面蒸腾出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教人看不清远方的路。
　　雨滴被风吹动，偏了方向，丝丝凉意拂过沧桑哀愁的脸庞，脸上滴落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悲伤的泪水。
　　一身青衫立在窗前，孤独哀伤的身影，连雨水都变得哀愁。
　　不知何时身上多了一件外袍，眼神微转，凄凉的目光有了些许欣慰之色。
　　“爹，变天了。”
　　“是啊，变天了。”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关上了竹窗。
　　属于雨天的声响，被隔绝窗外。
　　“正是换季的时候，您要多注意身体。”倒了杯温热的茶水，递到父亲手边。
　　吹动茶杯，低头轻抿了一口茶，看向面前的男子。
　　“爹，我想和小玉成亲。”
　　“成亲？”此次来意，让他有些讶异，但又会心一笑。“应该的，是应该成亲了。”
　　喜悦的笑脸，让沉香觉得父亲真的老了，两鬓染上了星星白点，心里一阵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