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衣年少，芝兰秀发》中庸道

3、 第二回

　　苏悠然在山脚下下了车，和石天外，紫莞，唐笑一起上了山。但见夏山苍翠如滴，树影筛风，浓隐蔽日。耳听丛林蝉声，远远相续，但觉心中杂念烟消云散，心情甚是舒畅。
　　刚走到半山腰，听到有人大声呼唤“夫人，夫人，你醒醒。”唐笑本来就蹦蹦跳跳走在前面，此时听到有人呼救，不待苏悠然喊他，早就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去，待苏悠然想喊他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前面喊苏悠然了，“姐姐，这里有位夫人晕倒了。”
　　苏悠然慢慢悠悠踱过去，她生性本就疲懒，况且对自己的医术也全无自信，就不想趟这浑水，当下装模作样道“是啊，这位夫人好像晕倒了，这可如何是好？”边说边给唐笑递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可怜苏悠然眼睛眨得抽了筋，只换回了唐笑一句“姐姐，你不是大夫吗，快帮帮这位夫人。”
　　苏悠然只好走到晕倒的妇人身旁，那妇人被人扶着半倚在一块石头上，扶着她的是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应该是她的下人，身边还有一个男子，看起来也应该是名随从。苏悠然见这两人都看着她，不觉更加紧张，她虽时常在医馆跟着二师兄和三师兄给人看病，但毕竟那两个人在一旁看着她，如果诊得不对也有人更正，而此时那两个人都不在，只剩下她这个半调子。她犹犹豫豫的走过去，想了想方道“我略通一些医术，可用我帮忙？”
　　那妇人犹豫着没说话，那男子道“不用，你走开。”他俯下身去半蹲在那昏倒的妇人前道“你扶妇人到我背上，我背夫人下山。”
　　苏悠然一听十分欢喜忙道“如此甚好。师兄，你帮忙扶着这位夫人。”
　　石天外却道“这位夫人看来是突然昏倒，这样贸然移动只怕不妥吧？”
　　那妇人道“这位小哥说的有理，还请这位姑娘帮忙。”
　　苏悠然还没说话，那男子道“你怎知她们是好人歹人，怎能让她胡乱医治夫人。”
　　那妇人道“你不要管，若有什么后果我一人承担。”她转过来对苏悠然道“有劳姑娘了。”
　　苏悠然见那妇人如此信任自己，只觉骑虎难下，心中十分沮丧，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委屈道“我一定尽力。”她细看那昏倒的妇人，又诊了会儿脉，想了想道“夫人早上想是多吃了些瓜果吧？”
　　那妇人道“正是。”
　　苏悠然扭头对石天外道“师兄，麻烦把我车里的药袋儿上拿来。”又转过头道“不必担心，只是中暑。夫人生在富贵人家，天禀原弱些，恐有内寒，如今又加些瓜果，增其寒凉，内寒之极，外热反易于深入。”她正解说，石天外已回来了，苏悠然接过药袋儿拿出粒药丸道“这个给夫人服下去，一会儿就好。”
　　妇人接过药丸，略有些犹豫。苏悠然见了，明白她的意思，笑道“不如这样，我就在这里等夫人醒来。若真有什么不好，你也可以拉我去见官。”
　　妇人听了，有些不好意思道“姑娘说哪里话。”当下不再迟疑，喂晕倒的夫人吃了药。苏悠然见她吃了药，当真坐下来道“我也有些累了，在这里休息一下也是好的。”石天外和紫莞也走过来坐在她旁边。唐笑见她们都坐在那里也走过来。紫莞拿出点心道“唐笑，饿了吧，吃点儿点心。”
　　唐笑道“谢谢紫莞姐姐。”紫莞给石天外也拿了点心。石天外也伸手接了转过头问苏悠然吃不吃，苏悠然摇摇头正要说话，却听妇人一声欢呼“夫人，你醒了？”
　　苏悠然此时一颗心方落了地，心中也有几分欣喜，面上却不动声色。
　　妇人道“夫人，觉得怎么样？”
　　那夫人缓缓道“头还是有些晕。”
　　妇人道“这位姑娘救了您。”
　　夫人听说了，转头看到一旁的苏悠然，微笑道“谢谢这位姑娘了。”
　　苏悠然笑道“”夫人不必客气。夫人身体只怕有些虚弱，回去还需好好调养。”
　　夫人道“正是。这个镯子就当我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她说着，从手上褪下一个镯子。苏悠然在府里待久了，多少有些眼力，那镯子是纯金打造的，上面还镶了四颗大小均匀，颜色纯正的珠子，价值应该不菲。
　　苏悠然笑道“不过举手之劳，夫人何必如此客气。”
　　夫人道“于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我却是救命之恩。姑娘不要推辞了。”
　　苏悠然道“学医即是为了救人。并不是为了他人感恩图报。若每个人都像夫人这样，悠然以后再不敢随便救人了。”
　　夫人见她执意不收，想了想道“既如此，我也不勉强姑娘。”
　　苏悠然见她这样说，笑道“正是。夫人还是早些下山吧。今日天气虽好，但夫人身体虚弱，回去后还请找个大夫，好好调养。”
　　夫人道“好。那多谢姑娘了。”说完，她旁边的妇人扶着她慢慢往山下走去。她身边的男随从走过苏悠然身边低声道“多谢这位姑娘了。”
　　苏悠然笑道“不谢不谢。”

　　四人到了山上，很快就找到了师父。楚玉书看到苏悠然道“我就知道你一定跑上来。”苏悠然笑道“还是师父最了解我。”她见旁边没人，小声道“今天吃什么？”
　　楚玉书哭笑不得道“你这丫头。”
　　一时苏悠然见了了尘师太，师太道“悠然，多谢前几日的衣服。”
　　苏悠然听了，连忙双手合十道“大师客气了。这是悠然的福气。”
　　楚玉书也道“正是，这本是她的福气，师太谢她做什么。”她虽如此说，但面上笑意盈盈，显然是对苏悠然的应对十分满意。
　　了尘师太笑道“悠然今天吃了斋饭再走吧。”
　　苏悠然笑道“正是呢，不吃了斋饭我可是不走的。”她们闲话了几句，苏悠然就要领唐笑去四处逛逛。唐笑突然道“姐姐刚刚还救了个人呢。”苏悠然早就想把这事告诉她师父，但又觉得在众人面前难免有吹嘘的嫌疑。此时见唐笑说了出来，虽努力压制心中的欢喜，但也不由得面露微笑。
　　楚玉书听了道“悠然，怎么回事？”
　　苏悠然心中欢喜，回答的却颇为淡定，低声道“上山时有位夫人晕倒了，当时又没有别的医生，我便略施援手。”
　　楚玉书道“什么症状？”
　　苏悠然道“阴虚之人，暑气乘其虚而入。”
　　楚玉书又道“用了什么药？”
　　苏悠然道“没办法现抓药，所以用了茯香丸。”
　　楚玉书点头道“这些日子有些长进。”
　　苏悠然道“师父教诲的好。”
　　楚玉书道“只怕是你三师兄督促的好。”
　　苏悠然道“三师兄总欺负我，师父给我作主。”
　　楚玉书道“若没他严格的教导，你也不会有这样快的长进。严师出高徒，我平日太过懒散，多亏了有他督促。”
　　苏悠然怕再说下去，这位懒散的师父也变成严师急忙转移话题，讨论了几句晚上的斋饭，就带着唐笑匆匆溜走了。楚玉书看着苏悠然的背影微微摇头。她这个徒弟性格与她十分相似，颇为懒散，心地却好，只是不知为什么有许多异于常人的想法。但她本人在世人眼中也算是个异类，所以有这样的徒弟也算是正常吧。
　　苏悠然不敢在外边待到太晚，吃过饭就匆匆回家了。在路上没忘了去郑红药的小屋中给李樵要了壶“十里红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