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鱼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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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韵招来一颗海星，她点了点星星的触角，顿时整个海星都闪闪发光，在她们面前的小殿里醒目得异常，她身下的海葵丛感受到了光的照耀，变得招摇飘拂。
小海星摇摇摆摆地直起身子，亲热地蹭了下秦韵的手指头后，就带着光缓慢地飘起来在前方带路了。一路上海星小小的身躯闪烁着微光，在深邃辽阔的海洋指引着她们前行，所幸光并不明显，没有引起其他鱼群，尤其是好战凶猛的族群的注意力。
海底是没有光的，也是水压极重的地带。人鱼是深海的物种，天生就有抗水压的能力，也能夜视，在大海中行路游刃有余。但对于秦韵这一普通陆地人种而言，即使有能水中呼吸的身体，深海也不是很好的活动场地。
海雪理解这点，渐渐放慢了自己游的速度，陪在她身边，时不时甩个鱼尾吓退附近好奇的鱼。
在一段长途跋涉后，她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海星也停止了它诡异的发光状态，吭吭哧地爬到另一边去玩耍了。一路上虽然海雪对秦韵的那个朋友好奇得很，但都没有出声发问，只等着在来到后认真看上一眼。
到浅海时，海雪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全身鳞片的变化，手上本身细小的鳞片变得更加小了，也开始变得有些透明，她很惊奇地感受着这样的变化，似乎身上所有鳞片都在舒张，鱼尾上密密麻麻却又漂亮秀美的鳞片在身上的鲛纱下变得更加秀美精致。
还没等她把这一变化的感受分享给身边的朋友，突然四周鱼群惊呼一声，许多先前还在闲闲地漫游的鱼们一哄而散，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们之上，秦韵早有预感，抬头往上面看去。好奇之下，海雪顺着秦韵的视野去看。
只见那庞大的身体在缓慢地向她们那移动，这不知是什么的东西大到她几乎看不到全面，只有前后面的那被庞大身躯衬得异常小却在娇小的她们面前不容忽视的前后两鳍，方能让她知道这是一只她不曾知晓的鱼。它开始缓缓下移，海雪才看到那一双几乎被衬得小但是同样巨大的眼睛。它正在定定地看着她们，准确说是看着她身边的秦韵。
同为鱼，她很快明白，面前的大鱼没有恶意。
秦韵伸手，在它靠近时覆上面前那片厚实的皮，对身边的海雪说：“这就是我和你提到的浅海的朋友了。我们人类管它叫做鲸鱼，是目前我看到过的最大型的海中生物了。”
“它是有灵智的吗？”海雪看那鲸鱼乖巧地被秦韵抚摸，好奇地问道。
“有。”秦韵说道，“但不是所有鲸鱼都有灵智，她是例外的。在有一次外出的时候我偶然救了它，就发现到她拥有人的智慧。鲸鱼开智不易，本来想带它回到深海的，但是它好像不习惯深海的环境。”
“没想到海面上也会有那么大的鱼，如果体型和人鱼一样，就可以和我们一起玩了。”
在海雪感叹的时候，突然又一阵骚乱从鲸鱼后边传来，而且鱼群的惊慌度看起来比先前还高。原先还乖巧待在原地看她们的鲸鱼感应到了什么，也开始变得骚动不安起来。
海雪在深海族群里安逸惯了，但人鱼的狩猎逃生的基本能力却没有丢，她能清楚地感知到有一大群凶悍的大家伙正赶来这边，也很清楚那些赶过来的不善者不是自己能应付得了的。她的游动速度能很快甩开它们，但是秦韵不能。她着急地直扯秦韵的袖子，“阿韵，有东西来了。”
“不好，是虎鲸群来了。蓝鲸体型巨大，一般而言它们是不会来攻击蓝鲸的，但幼年鲸鱼却是它们的捕食对象。小鲸鱼在这里逗留太久了，它们已经感应到了这是一头幼年鲸鱼的气息，确认了我们的位置，是直接冲过来狩猎的。”秦韵皱着眉头说道。
鲸鱼越来越不安，它没有坐以待毙，它冲秦韵她们张开了大口。海雪第一次直面如此庞大的鱼的口，惊吓住了。
秦韵很快明白了鲸鱼的意思，对海雪说道：“快，钻进它的嘴里，我们可以藏进鲸鱼的肚子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秦韵就拉她进了鱼嘴。鲸鱼庞大的口一闭，转身向海的深处游去。
伴着海流，经过一连串头晕目眩的滑梯之后，海雪和秦韵终于到达了庞大的鲸鱼的鱼肚子里。内部满是水和一些乱跳的鱼，海雪好奇地左看右看，这种进入别的鱼肚子避难的经历她还是第一次。
秦韵拿出一颗夜明珠照亮前方，拉起海雪的手往前面走去，寻找平稳的、空旷的地方。
一路上，海雪充满好奇心地不停地问东问西。
“它不会消化我们吗？它在外面，会不会很危险，？它的肚子好像一个巨大的洞穴啊，里面全部都是它储存的食物吗？”
秦韵一边在前面走一边耐心地回答，“她不会消化我们的，既然会让我们进来，就不会伤害我们。她是蓝鲸，是不会轻易被这些比她体型小那么多的生物捕食的。肚子里的东西多半都是食物，有那么多食物它才可以长久不用觅食。她身体那么庞大，动一下都要消耗很多体力。”
“也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我们只能等等看了。是我太大意了，先前呼唤它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一直待在不安全的地带里，是很容易被那些狩猎鲸发现的。”秦韵想到这里，就很愧疚。
海雪看到她难过的模样，用鱼尾在水里甩了又甩，勾出一连串的水花，水滴在水面上有规律地跳动着，这些是平常姐妹们爱玩的花样。她试图用这方式安慰她。
秦韵摸了摸她的头，不语。
鲸鱼有着很厚的皮下脂肪，她们住在鱼肚子里没有太多颠簸在路上的不适感，却也很难感知外面的情况。一路上最难熬的就是一次怪异的震动，外头的鲸鱼在咆哮、在摇晃，身处鱼肚的她们也被晃得异常难受，甩过去又晃过来的。秦韵搞不清状况，只能抱紧了海雪，防止她被晃到别处。
晃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外头的动静就消失了。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人鱼身体强健，海雪这未成年的幼鱼也消受不起这么剧烈的晃动。
“阿韵，我头好晕。”海雪说着，靠在秦韵身上睡过去了。
秦韵也早就脸色苍白，她看了一眼海雪恬静的睡颜。人鱼是不能长久待在无水的环境下，幸好鲸鱼的肚子里有着大量的水，否则海雪就不止是昏睡过去，还会面临着极大的生命危险。饶是这样，海雪也只有半截身体能在水中，少水的情况下鱼身变得很容易疲惫。
不知道小鲸鱼发生什么事了。还是等出去再问一下吧。秦韵把深深的担忧压在心里头，等待着鲸鱼的消息。
又过了一段时间，忽然，海雪尖尖的耳朵动了动，她很快苏醒过来，敏锐的听力让她无法再继续入睡。她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和先前不一样的动静。水开始澎湃，又有大量的小型鱼虾冲进来，秦韵也感觉到了，她了然。
而后她轻轻地在海雪耳边说道：“我们该走了。”
她们逆着水流向鲸鱼的口那游去，由于只靠鲸鱼自身无法把她们带出去，最后还是动用了秦韵些许的魂力从鲸鱼张开的大口这出去。重返海中，她们眼前豁然开朗。再也不是黑暗阴森潮湿的鱼肚子，而是一大片熟悉的珊瑚和鱼群，还有很多在花枝招展的在深海中绝迹的藻类，数量多到成为海中一片鲜艳的独特风景。
海雪睁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一整片的海藻和那些从没看过的鱼群，从没想过海上还会有那么美的植物，原来浅海和深海是有很多不同的啊，浅海的物种比起深海丰富太多了。
还有些许微光透进海底，她不由地伸手去抓住它，这……就是光吗？
打断海雪的思考的，是秦韵的一声惊呼。
她赶过去，凭着极好的视力很快就发现鲸鱼巨大的身躯后背上有一整块的血伤，鱼尾上都有些坑坑洼洼的留着血的伤口了。
“小鲸鱼这是怎么了。”海雪问道。
“鲸鱼告诉我这是在逃脱过程中受到的伤，也就是在先前鱼身晃动的时候。那是虎鲸群赶上的时间段，在当时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虎鲸群中突围，但与虎鲸争斗时不慎被几只虎鲸咬伤。”
“我们必须尽快找一个地方给她疗伤。”小人鱼着急地说。
“浅海游到深海的时间太长了，更何况还是带着那么大的鱼在游。如果只是雪儿游回去可以很快，但是这没有用，向师傅或者任何一个人鱼求助都需要时间。时间一久，伤口就会烂了的。” 秦韵震惊、懊恼之后，恢复冷静地说道。
说完之后，秦韵就发现鱼是向海的深处游的，这个地方再游几会就能到达浅海与深海的交接处。鲸鱼在受到威胁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先送她们回家吗？也难怪伤口会那么重，越往深处走，水压就会变大，伤的口只会越来越大。
真是个傻孩子呢。秦韵心中叹息，所以完全无法放心她待在外界啊。
“如果我们可以帮她变成人鱼就好了，或者变成像阿韵你那样可以在深海游。”海雪灵机一动，“女巫不是会有很多神奇的什么魔法啊或者药水什么的？阿韵你知道有这种法子吗？”
“我当她的学徒还不到百年，还有很多不太清楚、有很多我还不会。”秦韵沉思，“倒是有变幻的魔药，但是我没带在身上，也不能一时半会做出来。它的材料太复杂了，应该说没有多少魔药的材料不复杂。把它变小应该还可以做到。”
“可以，最好小到我可以揣在怀里。”
在她们讨论的时候，小鲸鱼似乎游得太累了，也可能是伤得太重了，眼睛半闭不闭的，陷入半昏迷状态。即使是这样，它也时刻警惕着周边的情况，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它庞大的身体一动不动的，在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下，即使深受重伤，威慑力也不容得过往鱼群忽视。
在施法之后，小鲸鱼变得如拇指头那么小，怕它不适应深海压力，秦韵还加了一层抗压保护膜。在鲸鱼昏睡之时，她们已经来到了女巫的最靠近浅海的一处魔药储存仓，简单地治疗了一下鱼尾的伤痕，后背的伤由于面积过大，分散过多只能等变幻之后再治疗。
“不经过女巫同意就使用这些药，可以吗？”海雪有点担忧地说。
“如果是师父的魔药必须经过同意就使用，那些药有附加诅咒的巫术。但是现在去找师父来不及了，我练手的魔药倒是可以随意使用，但是我的魔药中并没有可以让鲸鱼长久变幻的功能，还是定向的更没有了。”虽然现在变成人鱼是权宜之策，但是秦韵更希望有能让小鲸鱼能长久自由变化成人或人鱼的方式。
“不能长久变成人鱼，只能变成阿韵你这样的特殊的人。人鱼族的人鱼数量是一定的，如果凭空出现新的一条人鱼，父王会有所怀察觉。”海雪说，“他不会轻易允许这种违背人鱼规律的事发生。”
秦韵点头明白，然后拉开一层被封闭的抽屉，里面的紫色药水满满当当的。她从中取出一瓶，打开瓶塞，利落地割开自己右手的食指，挤出自己的一滴血滴进药瓶，再一施法止住了手上的血，便把紫红色的药水喂给虚弱的小鲸鱼。
小鲸鱼喝后，整个身体在不断地膨胀、抽搐，在紫红色的光芒之下变成了和秦韵同等大小的人儿。因为是用了秦韵的血制成的药，她的容貌与秦韵相似，不同的是她蓝发蓝眼，而秦韵黑发黑眼。她紧闭双眼，后背上满是血，双腿在早先的治疗之下大致恢复完全。
在秦韵的库存中没有多少治疗的药，海雪和秦韵只能忙手忙脚地用绑带给她止血，并将她安置在殿内一处石床养伤休息。
“她真的长得和秦韵一模一样呢。”海雪惊奇于女巫魔法的神通广大，她已经习惯了女巫法术创造的奇迹，甚至告诉她鲸鱼原本是雄性现在因为魔药才变成雌性她都不会怀疑。
事实上不是所有女巫都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人鱼认识的女巫能将自身的巫术与一身异域的魔法相融。巫术和魔法不同的是，巫术力量只能由一身女巫血脉才可以继承，施展巫术还必须通过一些媒介在特定条件下才可以，而魔法药水只需要一些古怪的材料就可以制成并且保存很久，至于一些普通的魔法只要耗费一些魂力和精血就可以用，而其他大多数女巫或者魔女都不能做到这样的精简和混合。
“是的，它不能凭空产生一种容貌，使用了谁的血就会变成那人的容貌，变幻成那人的身体，没有差别。但是这药只可以变幻体型和样貌，不能改变性别。如果它是雄性，最多变成和我像双胞胎一样的男子。”秦韵很遗憾地告诉她，药水限制很多，功能也不可能那么全。越多作用的药水，材料就越难得。
“既然她都变成人形了，也不好一直叫她鲸鱼，总要有个称呼吧。它不是普通的鲸鱼，作为一个独特的智慧生命也应该有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名字，你觉得怎么样？”海雪突然提到名字的事，名字是一个人独特的称呼，姐妹们都说人类对名字尤其重视，它代表了一个新的真正的生命的诞生，意味着她将有一个印刻着她名字的旅程。
“好，但是名字还是她自己取吧，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我们可以先给她一个独属于朋友间的称呼。”
“她没有鳞，没有鱼的腮，又和我一样是哺乳动物。但她形状是一条鱼，还拥有独特的智慧。”海雪乱讲一通奇怪的道理，最后认真地说，“那么我们就叫她鱼慧吧！”
“鱼慧吗？我很喜欢，愿她永远聪慧地活下去。”
此时，躺在石床上的人儿，好像无声地呼应这个称呼，做着一个甜美的梦。梦中她不再是孤零零地待在浅海中看着族群远去，而是听着秦韵讲述那些古老的故事，欢快地与新认识的朋友玩耍。在梦中，她学会了欢笑。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鱼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