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费男友》柠北

29、话费男友

　　曲璇听到陆时北的话，看向街边。
　　她越来越忐忑，不由自主地抓紧了伞柄。

　　这场雨比想象中大得多，她今天可能没法顺利回家了。

　　眼下还是吃饭更重要，在场馆待了一天，她肚子饿得不行。
　　暂且把担忧放下，她问陆时北：“我去参加你们的庆功宴，会不会很奇怪？”

　　“没事儿。”陆时北说，“刘思泠也在，不全是参赛的同学。”
　　“不一样啊。”她很小声地说，接近自言自语。

　　拜托，刘思泠的男友也参赛了，参赛队员带家属很常见。
　　她去，还是陆时北带去，算什么？

　　不过饭桌上的气氛比曲璇预想的好一些。
　　教练和其他人都围着陆时北讲话，没人关心她，她只需要闷头吃饭就行。

　　曲璇不知道，早在吃饭前，陆时北就在小群里给其他人解释过，她因为下雨没打到车，吃完饭再回家。

　　她吃得快，找服务员要了瓶果汁喝。
　　边喝边听着他们聊天，她感觉蛮惬意的。

　　不过，想着要早点儿回去，她又开始打车。
　　曲璇特意点进天气软件看了眼。

　　看到大风预警时，她两眼一黑，感觉喘不上气。
　　怎么就开始刮风了？这对吗？

　　打车软件果然没有车辆回应，开屏还有行醒目的字提示：极端天气，运力不紧张，请您耐心等候。
　　她赶紧给妈妈发消息。

　　［妈妈，我今天得在外面住一晚了。我实在是打不到车……］
　　［我刚好在夏夏家的酒店里吃饭，不用担心我］

　　［行，注意安全。］
　　［给晴夏打个招呼，让她帮忙开间房。你爸刚刚打了电话，他也回不来。］

　　台风天气拖住的果然不止她。
　　刚冒出这个想法，曲璇就被窗外刮走的东西吓了一跳。

　　她放下饮料，来到窗边探头观察。
　　没来得及撤走的路牌被吹得七零八落，行道树的树枝也被吹折！

　　满地都是风的恶作剧。
　　雨也来掺合，搅浑路况。

　　陆时北听到动静，问道：“曲璇，怎么了？”
　　“刮了很大的风。”她说，“我看到路牌和树枝都被吹走。雨也没停。”

　　“天气这么差，你今天别回家了吧。”陆时北站到她身旁询问，“我让前台给你开间房？你要是害怕，可以和我们住同一层。”

　　“你隔壁房间空着吗？”
　　“好像没人。”

　　“那我想住你隔壁。”曲璇深深叹气，“我害怕。”
　　她害怕特别大的风。

　　在高中的时候，她曾目睹人被吹走，也曾见过建筑物的窗户被风吹碎。
　　这给她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今天情况特殊，回不去家，得在外面住，她希望多点安全感。
　　在这里，陆时北是唯一能够让她心安的人。

　　陆时北应下：“好。”
　　他答应之后，便领着曲璇去前台办理入住。

　　接二连三的意外让曲璇疲惫不堪。
　　她没想到出来一趟，居然遇到这么大的变故。

　　也怪她前几天忘记关注天气状况。
　　她发誓，绝对不要让这种情况出现第二次！

　　陆时北帮她接过前台递过来的房卡，担忧地问：“你还好吗？”
　　“嗯？”曲璇抬头，“怎么……”

　　“你的房卡。”陆时北把卡递给她，顺便帮她收好身份证。
　　“谢谢。”

　　陆时北发消息给教练说了声不回去。
　　他摁了上行电梯，说：“你……晚上要是害怕，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去找刘思泠。她的房间也在附近。”

　　“嗯，好。我会找你的。”
　　曲璇从不逞强，撑不下去会求助。

　　顺利进到房间，她第一时间把所有灯光打开，将窗帘拉上。
　　而后，曲璇赶紧给妈妈打了个视频电话。

　　发消息太仓促，很多细节都来不及说。
　　她和爸爸都没法回家，得给妈妈讲清楚情况，免得妈妈担心。

　　在妈妈面前，她假装没事人。
　　聊完天气，曲璇特别开朗地给妈妈介绍房间。

　　“妈妈你看，这房不错吧？不用担心我，我们学校的同学和我住同一层。”
　　“房间看着不错，是晴夏给你订的吗？”

　　曲璇安静了会儿。
　　或许是天气带来的影响，她很冲动地决定跟妈妈坦白。

　　“不是。妈妈，其实是晴夏的哥哥来琴鹭岛比赛，我出门是为了看他比赛。房间也是他帮我订的。”

　　“囡仔，你喜欢晴夏的哥哥？”
　　“对。”她承认了，“但是人家瞧不上我。我追了他一段时间，他一直拒绝我。”

　　“你追他？囡仔，听妈妈的。追不到就换人，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对了，他是晴夏的那个双胞胎哥哥吗？”
　　“对，他是陆时北。”

　　“哦对，好像是这个名，挺耳熟的。”
　　“妈妈，你可别找晴夏打探。”曲璇赶紧交待，“我还没敢跟她讲。”

　　“好。既然是晴夏的哥哥，人品应该还不错，你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喊人家帮帮忙。别不好意思，你和晴夏关系好，他看在晴夏的面子上也会照顾你的。”

　　曲璇附和着妈妈的叮嘱。
　　她的思绪早已飘到九霄云外。

　　妈妈的话点醒了她。
　　陆时北容忍她、关照她，除了他这个人不错之外，可能真的是顾及她和闺蜜的关系。

　　她没想告诉闺蜜，但或多或少借助了和闺蜜的关系才能跟陆时北更进一步。
　　这与她最初的想法相悖。

　　她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受到其他人干扰。
　　可能，她和陆时北的确是有缘无分。

　　她悲观地想，也许一开始说要追他就错了。

　　心里想着这事，曲璇干什么都不踏实。
　　她在床上滚来滚去，到了平常睡觉的点也睡不着。

　　不停歇的雨夹杂着响彻云霄的雷声，混合着呼啸的风声，全方位立体环绕为她演奏。
　　曲璇害怕得不行。

　　她缩在被窝里，拨通了陆时北的电话。
　　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真的受不了。

　　陆时北接得很快，“曲璇，怎么了？”
　　“刮风打雷又下雨，我太怕了。你能和我聊会儿天吗？就在电话里聊。”

　　“好，你想聊什么？”
　　曲璇翻过身，背对着窗户，“聊聊你不出国读书的理由吧，拜托拜托。”

　　对面沉默好一阵，才说：“我回答之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出国吗？”
　　“啊？我？”她眨眨眼，“可是我先问的你。”

　　“我知道，但是这个理由和我家人有关。我需要你先和我交换。”

　　曲璇觉得，他的理由可能比自己的更隐私，她愿意先说。
　　“好吧。我不出国当然是因为，问过妈祖。”

　　“妈祖？你去掷圣杯，但是妈祖没同意你出国？”
　　“没错，不过我会去国外读研。妈祖同意了这个。”

　　曲璇讲完后，等着他的答案。
　　迟迟等不来他的声音，她在电话里问道：“你不出国的理由，能讲给我听吗？”

　　“能。”陆时北像是才找回魂，“因为晴夏不出国，所以我也不会出。”

　　和晴夏有关？曲璇实在看不懂。
　　她从闺蜜那了解过他们的家庭，但和陆时北接触后，她发现闺蜜和家人的关系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

　　“你可以展开讲讲吗？”
　　“具体的情况，你可以去问晴夏。我不会给外人说。”

　　撇去多余的话，曲璇只抓重点——
　　哦，她在他这是外人。

　　她识趣地略过这个话题，聊起了别的。
　　问陆时北为什么学信竞，问他为什么拼命参加比赛，问他除了计算机，还有什么爱好。

　　有些问题无关紧要，陆时北回答了。
　　但更多的他都缄口不言。

　　聊着聊着，曲璇困倦的眼皮合上。
　　陆时北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像是海浪的白噪音催她入眠。

　　她进入梦乡，垂落在床上的手机没了声响，屏幕仍然显示着通话界面。

　　陆时北没有挂断电话。
　　通话时长一秒一秒地增加。

　　一夜好眠。

　　次日早晨，曲璇被闹钟唤醒。
　　她迷糊地抓起手机，看到电量不足，赶忙联系前台，要了个充电器。

　　充上电后解锁手机，界面停留在她和陆时北的聊天页。
　　她看到过长的通话时长，有些不敢置信。

　　十个小时十八分三秒？
　　等等，秒数还在增加？
　　那岂不是她和陆时北一整晚都没挂电话？

　　她赶紧把电话挂了，给陆时北留言。
　　［抱歉抱歉，昨晚睡着了，忘记挂电话了］

　　她没挂电话是因为睡着了，但陆时北呢？
　　她不敢细究。

　　曲璇拉开窗帘，关注着天气。
　　很遗憾，天仍旧阴着，酒店不远处的道路被淹没，远远看去已成了一片汪洋。

　　新闻播报着异常的强降雨天气，提醒市民尽量不要外出。
　　她很绝望，看样子还得在酒店住一晚。

　　更重要的是，曲璇意识到，她没带换洗衣服。
　　酒店附近的道路也被淹了，她甚至不能出门去买新的。

　　问了一圈，曲璇发现酒店提供一次性睡裙与内裤。
　　至少不用那么崩溃。

　　然而，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得知了另一个噩耗。
　　琴鹭岛如今内涝严重，酒店订购的食材运不进来，现存的菜可能不够吃。

　　她浑浑噩噩回到房间，深刻怀疑自己被什么坏东西缠上了。
　　这阵子发生的怎么都是坏事啊？

　　为了不让妈妈担心，她给妈妈报了平安。
　　她顺便问候了下爸爸。

　　不聊不知道，她以为爸爸也是被困在市区，没想到是去了其他城市谈业务。
　　一家三口，只有妈妈在家。

　　这天晚上，曲璇依旧睡不着。
　　她继续给陆时北打电话。

　　“又麻烦你了。今晚我说，你听着就好。”
　　她抓紧手机，“我有点担心我妈妈，我上午给她发了消息，但是她一直没回我。后来给她打电话，也没接。”

　　陆时北安慰她，“阿姨或许是在忙。”
　　“我知道，但我还是很担心。”曲璇说，“因为我爸爸也没在家，只有我妈妈联系不上……”

　　讲着讲着，她的眼皮打架，慢慢睡过去。
　　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陆时北依旧没挂电话。

　　第三天早晨，挂断和陆时北的通话后，曲璇接连给妈妈打了五个电话。
　　没接、没接、还是没接。

　　听着一阵又一阵的忙音，曲璇慌得不行。
　　她开始寻找其他途径。

　　她皱眉翻看着本地官方账号里播报的昨天的新闻。
　　好像没看见关于她家附近的报道啊？

　　她坚持不懈地在各个官方账号里寻找蛛丝马迹。
　　终于，她在一篇图文报道里看见了自家小区附近道路的名字！

　　这篇文章的配图是警察划着皮划艇解救群众。
　　看着图片背景是她熟悉的街道，曲璇脑子“嗡”地一声炸开，完全冷静不下来。

　　她极速地洗漱完，换回自己的裙子，准备回家。

　　无论加到多少钱，她今天势必要打车回去！
　　她很担心妈妈失联，是因为家附近的电路全被破坏。

　　图片里的水，让她联想到水漫进屋里，妈妈没有得到及时的救援……
　　总之，只有亲眼看到妈妈安全，她才放心。

　　残存的理智还在，她给陆时北发了条消息，以免他联系不上她。
　　［我家小区可能被淹了，我妈妈失联，我得回去看看。］

　　她发完消息，一股脑把所有东西装到包里，便准备出门。
　　哪想，陆时北直接在电梯间等着她。

　　“你，你站在这干什么？”她被吓了一跳。
　　陆时北说：“我吃完饭，刚好看见你的消息。你这样，准备怎么回去？”

　　“当然是打车啊。”
　　不打车也没办法，公共交通都停运了。

　　陆时北皱着眉头问：“能有司机接单？”
　　“不管，我今天怎样都要回去的。”

　　“那我先陪你下去打车。如果打不到车，你准备怎么办？”
　　曲璇被逼急了，眼泪在眼眶打转，“我不知道，我就是想先下去。”

　　见状，陆时北不再问她。

　　到了一楼大厅，曲璇盯着手机不眨眼。
　　一旁的陆时北也在帮忙打着车。

　　可是，没有任何接单的迹象。

　　她将尚存的理智抛之脑后，抽了桌上的抽纸垫在手心，再捂住眼睛小声啜泣。
　　她太没用了，无法确认妈妈的安全，也不能打到车回家找人。

　　曲璇受不了了，她本来就讨厌、害怕台风天，种种负面情绪交织下来，眼泪逐渐变成汪洋。

　　她哭了会儿，拿纸擦干了眼泪，但鼻子红着、眼睛肿着，狼狈不堪。
　　原本坐在旁边的陆时北已经不知去向。

　　她撇撇嘴，准备给爸爸打电话。
　　爸爸还不知道，如果爸爸知道了，肯定会给她出好主意！

　　她尚未解锁手机，便听到天籁之音。
　　“曲璇，我租了一辆车。我送你回家。”

　　是陆时北。
　　他气喘吁吁地跑来，手心向上摊开，向她展示着一把车钥匙。

　　曲璇来不及擦眼角残存的泪水，傻傻地抬头。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出现在她眼前的少年。
　　身形挺拔的他破开重重风雨来到她身旁，自带光芒、灿若神明。

　　这一刻的陆时北于她而言，不止是心上人，更是救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