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凡人就要和神仙恋爱》桃裕天官

5、第五章

　　楼亭打了个盹，睡眼惺忪的地问，“你有刀么？”
　　“没刀。”手上还是挣个不停。
　　楼亭有些好笑“等你挣脱了，千万要记得姐妹'苟富贵，勿相忘'啊”
　　浮兰望了一眼此人一副懒散模样，见此人丝毫没有自己动手逃出生天的意思，也蔫儿了下去。
　　楼亭闭着眼，“姐妹这里没有自救的法子，不过，同归于尽倒是可以。”
　　楼亭用下巴指了指那盏灯笼，“你说，我们要是把这东西……”
　　浮兰：“我知道了，你是想用这灯笼里的火来烧断我们的绳子对不对？”
　　楼亭：“……”
　　你可以试试。
　　“可是，这做起来还挺难的。”
　　楼亭：“……还是赶紧睡吧。”
　　月上中天，男子负手静立在檐上，这个位置恰好可以透过小窗看到柴房里的景象，两个姑娘相互靠在一起，柴房里环境不大好，她们睡得并不安适。
　　夜风将他素白的衣摆高高吹起，他的身影在清冷的月下显得凉薄而寂寥。
　　就好像他孤身一人在人间行走的这些年，他冷对世事，隔岸观火，偶尔也会出手替人解围，却始终不与任何人发生过多的交集。他常年戴着一顶帷帽，就是害怕让人记住自己的样子。
　　除却那位女子。
　　从她死去以后，他在人间辗转了整整六百年有余，而今终于寻到那人的转世。
　　他长久地望着屋里那女子的睡颜。轮回转世，今生的她性情与原来已经大不相同，终究是欢愉更多了几分。
　　而他亦有变化。
　　如今的他还是孑然一身，却再也不能无拘无束，不管不顾地行走于天地间了。
　　这是他为了那个女子与世道争的代价。
　　六百年的风霜雨雪。
　　不过六百年。却仿佛比他以往走过的那些时日加在一起还要漫长。漫长到他不止一次怀疑过，自己当初是否错了。
　　而只要那一步被证明是错的，他就的的确确，是永远失去她了。
　　所幸也只是六百年。
　　他想，无论他们将来的命数如何，至少如今他们这样靠近，至少尚有明日可追。
　　想到此，他抬袖对那人施了个安神决。
　　愿这一夜安睡，明日无忧。

　　这日清晨，傅家姑娘醒得格外早，此刻正坐在庭院里用茶。
　　“你是说，楼亭昨日早上离开洞天阁，直至夜里也没回去？”
　　“回小姐，正是如此。”
　　傅舒云面色本不太好，此刻听了这话，神色更显沉静了些。
　　其实这几日都是这样，自从那日她无声无息地将消息送到洞天阁，她便开始提心吊胆。这几日总是茶饭不思，夜里睡也睡不好。
　　可这应该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才对。
　　她不过是让那些人以为，前几日无意见到他们密会的人不是她而是楼亭。若不是楼亭自己愿意管这件事，若不是她自己行事不力……
　　本就是如此。
　　那么现下怎么办呢。是完全不管不顾，当作自己从未知情，还是。
　　如果现在帮楼亭一把，算不算抵了自己这桩过错？
　　她在犹豫。
　　“碧落。”她问身旁的人。
　　被唤作碧落的丫头上前，“碧落在。”
　　“你说，如果哥哥还在，他会怎么看？”
　　碧落道：“倘若家主还在，此事既然已经做了，想来应当会劝姑娘及时挽救。”
　　“是么？”傅舒云像是在回忆，声音小了些，“可他过去就与那楼亭交好”
　　“是啊。家主过去待那楼姑娘的确很好，对待她就像……”碧落说到此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便噤声了。
　　“就像对待我，他的亲小妹一样是么？”
　　碧落没再说话，傅舒云也没在意，继续说道“可我自小就与那楼亭合不来，她生得貌美，城里不少男子都对她心生爱慕，还有人传她未来是这桐城之主，可我看，她除了那一张脸一无是处。她明明不善书画，可风华小筑次次开宴，她次次都来，你说她是何居心？”
　　“我就是不喜欢她那幅看起来没心没肺的样子，我也不想哥哥与她走近。”
　　“可是眼下，家主已经离开桐城了。”碧落道。
　　“那又怎样？哥哥迟早有回来的一日。”
　　傅舒云目光定定，“今日我们尚且不管那楼亭，若过了今日，她还没回洞天阁，我们再去找她。”
　　碧落答是。

　　楼亭这一夜睡得出奇安稳。似乎比在自己家里睡得还好。
　　难道是睡柴房比睡正儿八经的卧榻更香？还是说是身上捆着麻绳
　　有助安眠？
　　回去得好好研究。
　　她用身体推了推浮兰，“醒醒。”
　　浮兰躺在干草上，将脑袋偏了个方向，没搭理她。
　　屋外起了脚步声，门被人打开，换了另外两名男子过来。
　　他们走进屋里给俩人松绑，双手被缚了一夜，很有些酸痛，楼亭立时站了起来松了松筋骨。
　　而浮兰尚还在睡梦中，双手刚被解放，便迫不及待地抱上了其中一人的大腿。
　　弄得那人很是尴尬。
　　楼亭见状，立刻将人拖到一边，道“兄台见笑了，我这姐妹，为人有些憨。”
　　说完这句，她又问道，“二位兄台为何放了我们？”
　　那人答道，“二位姑娘莫怪，我们本也无心要伤二位姑娘，大人说了，昨夜之事是我们诚意不足，他日必登门致歉。”
　　那些人要将她们送至大门前时，楼亭问道，“这风华小筑平日并不曾对外开放，想来昨夜也未曾有人见我二人从正门进来，我们就这样出去……”她说完又发现，这两个人身上并非风华小筑下人的衣裳，而是另一种，形制更为正式的穿着。
　　可惜楼亭没离开过桐城，并不能通过这种衣装辨认他们的身份。
　　“二位姑娘无需担心。我们既这样做，也是为了显现我们的诚意，二位姑娘今日是客，哪里有不走正门出入的道理？”
　　他这样说着便步出了大门，走到街上又多送了几步，才道，“二位姑娘，我们就不远送了。”
　　浮兰大约是睡醒了，说“你们怎么知道我们走这边？”
　　楼亭将手搭在她肩上，“姑奶奶啊。”
　　然后对着那两人笑道，“有劳二位，我在洞天阁，哦不，寒舍，我在寒舍恭候各位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