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爱已成晚事》麦亨

56、美子

　　在那间咖啡屋里，麦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还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美子了，她不是没找过美子，在美子不辞而别后，麦真曾翻遍了这个城市所有美子可能去的地方，她想跟她道歉，甚至还想请她原谅，可却没有得到她一点消息，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也许离开了这个城市，麦真最后绝望的想，而现在呢？
　　美子正活生生的坐在她面前，麦真不敢相信，她用力的闭了下眼睛，又睁开，就是美子，不是梦，她在这里还这么显眼，因为整个咖啡厅就她一个人。
　　麦真不知道怎么了，下意识的转身要走，也许是因为自己现在的模样。
　　但随着一声清脆的“麦真”。
　　麦真站住了。
　　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头两分钟谁也没说话，最后美子打破了沉默，她的眼泪在流，准确的说是在洒，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完了！完了！”
　　“对不起。”麦真喃喃的说……
　　她望着美子，觉得美子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还是长发飘飘，还是喜欢穿白色的连衣裙，还是不愿意化装，还是拎着自己曾给她买的那个上面缝满了扣子的布包，还是那么瘦，还是白白的脖子，还是只扎了一个耳朵眼，还是喜欢带表，还是不喜欢带首饰，还是一个小女生，还是那个一年多以前的外表纯洁无暇的小女生，只是眼睛，唯一不同的眼睛，那里少了纯真，少了梦想，少了欢乐，少了理解，也少了爱，却多了忧愁，多了哀怨，多了沧桑，多了愤怒，甚至还多了仇恨——就在此刻。
　　“别跟我说对不起，你以为你一句对不起，就能把一切都抹去吗？”
　　“我知道我不能。”麦真感到很忧伤，“我也知道你一时也无法接受我现在这个样子，可是……”
　　“我当然接受不了，我等来等去没想到却等来这样的结果。”
　　“美子，其实我找过你。”
　　“找我干什么，告诉我你已经变成女人了？”
　　“不是的，美子，我想和道歉，我想对你说，我那天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你别骗我了，你抱着一个男人在大街上接吻，现在却告诉我你不是有意的，还有什么意义吗？其实我早就该知道的，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男人，是我太傻了，还在等你，等你有一天来接我，当归，当归，太可笑了，我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瓜。”
　　“美子，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我没办法，我控制不了自己，和你在一起时，我还以为我可以，可以做一个男人，做一个正常男人，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哼，原来我不过是你一个试验品，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你从来没爱过我？”
　　“美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告诉我，你爱过我吗？”
　　“我……”麦真欲言又止。
　　“哼！别勉强自己了，我现在知道了，你是一个自私的人，你永远都只会为自己考虑，如果你能为我考虑一下，干嘛还要让我爱上你？”美子已兀自趴在桌子上啜泣起来，也不顾及那些服务员异样的眼光，等哭够了，她脸上的表情让麦真感觉到陌生，那里面竟有着深深的仇恨。
　　“别和我说对不起。我们之间已没有对不起可言了，你就是你。和我没有关系，呵，你总算变成女人了，你如愿了，你得意了，你也满足了吧，你是不是还想告诉我你现在很漂亮，比我更漂亮，让我自渐行祟？”
　　“美子我没那意思。”
　　“你当然没那意思，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让我觉得恶心，就像你和男人接吻时让我觉得恶心一样，太恶心了。”
　　恶心？这两个字一出，麦真一下子呆了，她感到一阵揪心，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这两个字会从美子嘴里说出，她一下子流泪了。
　　“哭，你还知道哭啊？别在我面前装模做样了，和我流过的眼泪比起来，你那只是滴水，你知道我流过多少眼泪吗？你不知道吧。那我告诉你，比你多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我都已经没有眼泪了。”
　　麦真一句也说不出来了，只任眼泪流。
　　“太傻了，我简直太傻了。”美子像是自言字语，又像是对麦真说，“我遇到一个男人，我现在才知道他有多好，对我那么好，比你好一万倍，可他对我这么好，和他在一起时，我却只想着你，你说我多傻啊？还好现在不晚，我现在就可以补偿他，对他好，我还要爱他，我本来想通过他忘了你的，可我以前做不到，现在好了，我可以了，我可以爱他了，他值得我爱，至少比某些人值得我爱，你说呢？”
　　麦真却又说了句对不起。
　　“我说了别和说对不起，你一说对不起，我就更想对不起你，我真后悔，后悔死了，当我们在一起时我应该先抛弃你的，让你先尝尝被抛弃的滋味，……哼，也许不可能，你根本都不爱我，又怎么会伤心呢？你只喜欢男人嘛，我说的对不对啊？”
　　“美子，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怎么样了？你以为你变成女人就好了，就能幸福了。那我告诉你，不可能，我会诅咒你的，你不会好的，你会活的很痛苦，因为你不是真正的女人，就算我不诅咒你，你也不会快乐，更不会幸福，总有一天你也会尝到被人抛弃的滋味，当然这种机会很小，我都怀疑会不会有人接受你，你觉得会吗？”
　　麦真无语，美子已不再是以前她认识的那个美子了，以前的美子永远不会说出这种话来，不管对谁，何况是自己，也许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麦真我恨你。”
　　美子的这句话让麦真一哆嗦。
　　“你以为你变成女人就完事了，你知道不知道，你变成女人的同时，也杀死了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却是我最爱的，我爱以前的你，但恨现在的你，你们已不是同一个人了，所以你杀死了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男人，你是一个杀人凶手。”
　　“美子，你……”麦真被这句话吓呆了，他不相信，但这无疑是事实。
　　“你什么啊，你还想说什么，杀人凶手，我告诉你，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大的仇人，我恨不得杀了你。”
　　美子说完，起身要走，麦真还想说什么，正要拉美子的衣服，“啪”的一声，挨了美子重重的一巴掌。
　　“麦真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我们势不两立，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我在想，假如有一天，你真有幸爱上一个男人，我一定要做你的情敌，我会告诉他你的一切，我会把他抢到手再抛弃，，我一定要让你接受惩罚。”
　　美子走了。
　　她的身影那么熟悉又陌生，就像现在，麦真坐在这张拼床上，坐在陆逊身边，那身影还历历在目。
　　麦真还想，也许她和美子注定会有这么一天，除非他们不见面。
　　可这种见面又未免太离奇，既出乎意料又解释的通：如果不是陆逊把她做了游戏的主角，那她一定不会这么喜欢这款游戏，也不一定会玩，美子也一样吧，可如果她在游戏里起个假名，美子也不会在游戏里发现她，也不会主动和她成为好朋友了，那他们也就不会见面了……
　　可是，没有如果。
　　他们，注定再见。
　　麦真看看表，已经五点多了，微弱的阳光已从外面射了进来。
　　这才是新生活开始的预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