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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心上人 ...

  •   隆冬时节,京城皇宫一片肃杀,萧条之感令人不寒而栗,宫墙内外不时有乌鸦飞过,朝野宫内人人行色匆匆。

      北方冬季严寒,皇上江渊感染风寒已有半月,至今未见痊愈,加之本就年老体衰,又长期迷信丹药方士,机理已亏损不堪,宫中太医们皆束手无策。

      后宫嫔妃日夜服侍在侧,明眼人无人不心知老皇上命不久矣,纷纷为自己另谋出路,有子嗣的妃子忙着结交朝臣试图让自己的儿子取而代之,没有子嗣的妃子忙着从老皇帝口中再搜刮一点恩惠以保自身荣华富贵。

      禁宫外各皇子府上表面上平静无痕,暗地里却也波涛汹涌,街头巷尾间明线暗线不计其数,酒楼茶馆中醉翁之意不在酒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偏偏皇帝不肯把储君之位就这样迅速定下来,朝中多位重臣劝了又劝也只说要等见到青云山的全彧道长之后才可立储。有争储之意的皇子们纷纷派人前往青云山请人,却无一例外皆是空手而归。

      江渊年少登基,功勋颇丰,晚年却痴迷求仙问道,寻图长生不老,曾将靖国所有知名道士方士巫师一类人请至京城,其中唯独这位青云山掌门,也是九州四海最受人敬仰的全彧真人未到场,也成了他心中一直耿耿于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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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郢澜从马车上走下来,顿觉遍体生寒,伸手紧了紧身上的外袍,迈步进了自己的府邸。

      “听说二皇子已经把宫中太医们全都收买了,从来也不见咱们主子与大臣们走动,唉。”

      他刚进院,就听见扫雪的家仆正抱怨着,江郢澜转了转手腕上的菩提串,轻轻地笑了一声,家仆这才看见他,连忙请罪。

      “刘伯你在府里议论几句也就罢了,但要记得隔墙有耳,让旁人听了去以为我府上有人污蔑当今皇子,到时候本王真的保不住你。”

      江郢澜明白这是人之常情,如今人人自危,这种言论他近日也听了不少,却也懒得挂在心上,何况他府中众人皆是他曾施恩过、从他出宫单开府邸起就跟着他的,倒也不担心他们有什么坏心思要加害自己,便说了一句后再无别的责罚。

      进屋暖了暖手,江郢澜这才摘下外袍,去给自己斟了壶茶,又从桌上拿起昨日夜里未读完的古籍,让侍从也带上门出去,自己就着窗边天光研读起来。

      暮色渐沉,夕日欲颓,皇宫又平添几分冷清,红墙瓦砾更显斑驳。

      唐贵妃拎着参汤施施然进了寝宫,皇后于氏正从皇帝榻前起身,见唐贵妃来了,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皇上已然入睡了。

      两人从寝殿轻步踏出,唐贵妃一脸愁容,小声说道:“皇后娘娘劳累一天了,夜里就让嫔妾侍奉皇上吧。”

      皇后眉心也久未舒展开,闻言抬手抚了抚眼角,音色里尽显疲倦:“好,今日就你来吧,本宫这身子也快累垮了。”

      唐贵妃点点头,又说了些让皇后好好休息放宽心一类的话,两人这才分开。

      北方冬日寒夜漫长,宫中灯火摇曳,看了惹人心烦,皇后回了自己宫中见大皇子江垠泽前来,心中不免暖了几分,拉着他坐下,母子二人一同用膳。

      屏退了侍女太监,又确定了四下无人,皇后这才低声向江垠泽道:“垠泽啊,你记不记得你弟弟曾提起过他已心有所属之事。”她蹙着眉,语气里不乏暗示。

      “儿臣记得,是那青云山的修宁道长...”江垠泽收了声,立刻便领会了皇后话中之意,拿起筷子夹了块鸡肉放在皇后的盘边,“母后的意思是要让郢澜去请那全彧道长来?可郢澜从不参与这争储之事,儿臣也不能逼他去不是...”

      江垠泽与江郢澜同为皇后所出,江垠泽比江郢澜大了三岁,是皇帝的嫡长子,自然也是皇位的潜在继承人。

      皇后闻言微微点了点头,眸中却透出些许自信,又道:“若是常事他自然不愿意,可母后派人打听过了,他那心上人此时正在青云山中修行,你将此消息透露给他,他自然会答应的。”

      不知是不是一母同胞间真的有心灵感应,放下书的江郢澜打了个喷嚏,让人又进来添了些炭火,贴身侍卫徐毕闻声一同进来,皱着眉颇有些不满道:“殿下如此不会照顾自己,当初又何故推辞丞相大人的一片心意?”

      这徐毕从小便是他的伴读,两人一同读书一同习武,江郢澜打心底里没把他当自己的下人看,便也任他无拘束地说话,只是此一言让江郢澜又气又笑,他站起来边朝书架走边反驳道:“可惜本王就是不喜欢女人,真是可惜啊,你说是不是啊徐大媒人?”

      一年前江郢澜奉皇命主持当年科举,选中的学子无不是栋梁才俊,无一庸才,他也因此在朝臣中收获一片好评称道,丞相苏安十分欣赏他,几度提出自己的嫡孙女从小便钟意他,非他不嫁,都被江郢澜一一回绝。

      徐毕闻言嘴角抽搐了几下,不愿再听他胡言乱语,瘫着脸就要出门。

      “等等。”江郢澜叫住他。

      “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徐毕转身走近,运气借力将门关上。

      江郢澜眯了眯眼,清了清嗓子,不怀好意道:“你这么着急我的婚事,难不成你已有了钟意之人,想成家立业了?”

      “......殿下不要再胡言乱语了!”徐毕脸一红,还是辩解道。

      “没关系,你跟我说,等挑个合适日子,我就成全你了!”江郢澜见他脸红,便知自己猜的八九不离十,说话又没了正形。

      徐毕有些结巴,但还是推拒,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憋出来,匆匆出了门。

      江郢澜收了笑,在月色掩护下独自踱步出了府邸。

      没走几步徐毕就跟了上来,江郢澜撇了撇嘴,无奈道:“你能不能给本王一点私人时间?”

      徐毕一愣,又看了看江郢澜走的方向,是京城新开的青楼,语气僵硬,“殿下,现在陛下病重,殿下还是要注意言行...”

      “首先,本王不是那样的人,其次,本王也真的不喜欢女人,最后,本王只是想出来走走,徐大侠能不能不要这样紧张?”江郢澜这回是真的被他气笑了,自己像是会在父皇病重的时候去青楼找乐的人吗?

      他一席话把徐毕怼得一言不发,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夜色里。

      江郢澜兀自笑了笑,去书馆里坐了片刻,回到府上发现正厅灯火通明,不由加快脚步,见是自己哥哥前来,心中暗道不好,他大哥无事不登三宝殿,准是有棘手事才来找他。

      兄弟二人自小感情极好,不分你我,长大后江郢澜痴迷诗书,无心皇位之争,而江垠泽壮志凌云,想立生民之命,两人也因此一直关系融洽,从未红眼。

      “大哥你不用说了,坑二哥的事儿我不干。”

      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则为人所制,江郢澜不待江垠泽说明来意便先开了口,半点不给江垠泽回旋的余地。

      江垠泽知道他这弟弟的性子,当下也不开门见山,只是问道:“你之前说你曾与青云山的全彧真人见过,可有此事啊?”

      “打住吧大哥,别想让我去青云山,我与人家全彧道长只不过一面之缘,你和二哥派人去请了那么多次都请不回来,我哪有本事请得动此等高人?”江郢澜一听就知道江垠泽打的什么算盘,当即便回绝了。

      像是想到他会如此拒绝,江垠泽也不恼,摆出一副无奈又可惜的神情,拉长音调道:“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修宁道长怕是等不到你了...”

      江郢澜听到“修宁”二字时目光一聚,话也说不利索了,“大哥你说什么?鄞析他...他回去青云山了?”

      青云山世传弟子林鄞析,道号修宁,是全彧真人的徒孙,一年前全彧真人下山云游时他曾一道来京城,与江郢澜在茶楼中结识。

      靖国民风开放,对男女之事从未有过约束,江郢澜不好女色这事也算无人不知,只是他自己也没想到他会对一个道士如此念念不忘,想来是林鄞析这人太过出脱,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就在江郢澜觉得二人间情谊已是心照不宣,打算先行表明心迹之时,林鄞析却提前一步离开了京城,只留了一串菩提和一封书信告诉他不久便会再见,此后无论江郢澜如何派人打听寻找,就是不见其下落,如今又从江垠泽口中听到他的名字,不由有些惊喜。

      “是,母后派人打听过了,你这位修宁道长已于半月前返回青云山。”江垠泽见他已喜上眉梢,心里也有些唏嘘,他这弟弟不管是相貌还是学识才华都当真是当世不凡,不知那修宁道士是何方神圣,竟叫江郢澜如此情深意重,念念不忘。

      “那这样算我帮大哥还是大哥帮我呢?”江郢澜听后立刻便换了一副面孔,脸上堆出假笑,沉吟道。

      江垠泽见状无奈:“算你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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