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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华离立功 ...

  •   华灯初上,华国都城处处显露着喜庆的色彩。

      今日是太后五十大寿,宫中宴请群臣大肆庆祝。

      太后原本姓钟,曾是先帝女官,因其有几分姿色和文采,颇受先帝喜爱,后被封为婕妤。女人之间的是是非非、勾心斗角,当她还是女官的时候就见得多了,游刃之间的本领自是有余。入住后宫之后,她并不与人为恶,加上有头脑的女人往往生命力更强,因此一直恩宠不衰,在相继诞下一女一子后,终于登上了后位宝座。

      坐在寿堂上座,正是如今的华国皇太后。

      她今日头戴九尾镶珠凤冠,身披宽袖五彩云裳华衣宫装,凤眼眼线微挑,微翘的朱唇色彩描得恰到好处,虽年过半百仍不失风韵。与太后同坐上席的,便是威帝。

      威帝如今正值当年,他五官深刻俊美,身材修长强健,气质高贵,眼角之间很像母亲,眯起来的时候不怒自威,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似笑非笑,明晃晃的龙袍甚是晃眼,倒衬得他越加意气风发了。

      想当年,威帝只是身为钟贵妃所生的三皇子,先帝赐名华霭天。

      由于这孩子从小热衷政事,通文善武,钟氏又知书达礼,教育得好,因此相比其他皇子,更得先皇喜爱。后来,钟氏被册封为皇后,立霭天为储,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即位之初,钟太后了解自己的儿子,以他的个性必将急于就成,想成就一番霸业。然而,钟太后也知皇儿登基年幼,根基尚浅,恐朝堂不服。况且先帝说过,让后辈务必以尊祖训为纲常,切莫枉造杀孽。钟太后便想到一举两得之计,利用和亲与旻国联姻,一来稳固皇儿基业,二来不违祖训,也可暂时压制皇儿膨胀的野心。

      因此,当年她便忍心将自己的女儿,也是威帝的亲姐姐——孝和公主嫁到了旻国。

      说起来,华、旻两国原是宗亲,数百年来又有祖训相系,所以关系并无交恶。人走动虽少,但华国却也时常得到旻国的雪莲和珍禽异兽贡品,以至于和亲提议也并没有被旻国拒绝,而且大婚之日旻轩王还亲自在国境上十里花海相迎。

      还记得大婚之日,孝和偷看夫婿那绯红的小脸,那时她便心知这是段良缘。

      旻轩王,那如仙般风华的轩昂男子,一定会善待她的孝和的。

      昨日,钟太后收到孝和公主贺信,就一直令她想着往事。转眼都十多年了,现在连孝和的儿子都已经十岁了。信上说,修然这孩子天资聪慧,乃胜其父风采,只可惜当年旻浩王立下规矩,王族后裔成年之前不得离开雪山王域,所以连他们母子之间都相聚甚少。

      此时,“祝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的群臣朝贺声响起,让她突然想起女儿信里的最后几句话:“有了今日思念孩儿的痛,孝和才体会到当日母亲的心,想到一别数载,母亲必定日日牵挂,霜染华发。孝和无以为报,只盼母亲福寿安康,女儿也就心满意足了。”

      始终保持着一贯的端庄仪态,母仪天下的钟太后,此时却有一颗思女的心。

      随着热闹的喜乐,寿筵渐入佳境。

      乐府为这场寿筵准备已久,此时众技师们正奏的是《寿比南山曲》,随后还有吉祥宫乐、欢庆调等。随着婉转喜庆,动听流畅的旋律,清云女乐的十二名舞姬,身着粉色轻纱飘摇,摇曳起婀娜多姿的腰肢,抬臂转身,兰花指遮脸颊,眼神多情顾盼,令在场的王公大臣无不看得如痴如醉,拍手称赞。

      乐师中藏着一个小小的蓝色身影,眨着一双大眼睛,新奇地看着这热闹的场面。

      她是华离,没错!是偷跑出来的,也没错!

      想自己被奶奶和爹逼着学了这么多年歌舞弹唱,却从没让她上过台面。想自己多少也可以说技不输人,难道就因为怕别人发现是女孩子,就得藏一辈子么?

      其实,想不被发现还不简单,就装得像个真正的男孩子不就行了?

      想想我认识的男孩子嘛……

      厨房李妈的小儿子,是男孩子,最爱偷吃肉;

      爹爹的新徒弟陈林,是男孩子,最爱哭鼻子;

      隔壁家的虎子哥,是男孩子,最爱上树掏鸟窝;

      上次来化缘的小和尚,是男孩子,最不爱说话;

      哦,还有瑶琴姐姐说的小乞丐,是男孩子,最不爱洗澡。

      ……

      “小人乐府赵萧南,献上新曲《百鸟朝凤》,恭祝太后千岁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萧南登台,乐师们跟着翘首以盼,希望能多学些名家风采。

      华离坐在人群角落,看着爹爹,不卑不亢,端坐琴台抚琴。

      这曲《百鸟朝凤》的小撮指法最为精要,前几日她偷听父亲弹奏的时候,就将曲子全记了下来。整曲一气呵成,爹爹果然厉害。

      满场在音消人起的时刻,爆发出阵阵喝彩,几名外国使臣也附和着。

      “华都千年文化名城,人杰地灵,乐府琴师技艺超群,一曲古琴奏得华而不俗,实显泱泱大国之风。”

      太后听了但笑不语,像侍从点头示意打赏萧南。

      威王的笑,就略显傲慢了。

      他此时不失王者风范地端起酒杯。

      “使臣过奖,贵国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听说冼国十分国富民强,家家户户连烛火都用夜明珠代替了?”

      这时,其中一位使臣便走向堂前,手托一盒,俯身而跪。

      他头虽然低着,却清晰地答道:

      “在下冼国使臣桑罕布,特献上南海千年明珠和福寿螺,谨代表我国悦王陛下,恭祝华国太后福寿延年,永葆安康,也恭祝皇帝陛下霸业无疆,千秋万代。”

      威帝放下酒杯。

      他起身走下台阶,笑着来到使臣身旁,并没有理会使臣始终保持的跪姿,而是竟自观察起这两件宝贝。

      他拿起盒中一物,又看了看,问:

      “那千年明珠是很稀罕,但这福寿螺貌似平常,不知又有何妙处?”

      使臣回答,请皇上命人吹熄烛火,打开朝堂门窗,让空气流通,并保持室内安静,届时这两件宝贝的妙处就自当见分晓。

      威帝应允,遂命人吹熄灯火,打开所有门窗。

      随着窗扇的开启,初秋夜晚的微风趁机而入,撩起宫闱轻纱,竟为此刻安静的朝堂平添一份诗意。再看那明珠,夜色中与月光交相辉映,润泽的光线足以令人神迷。

      此时此刻,风拂福寿螺,海一般深沉悠扬的声音顿时响起,像诉说深情的呜咽,又像低语缠绵的歌声,直沁人肺腑,叫人沉醉。月光和珠光中,虽然看不清每个人的表情,但喧嚣和宁静的更替中,像有圣灵光顾一样,使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奇特的感动中,忽略了身边的世俗万物,甚至有近日此时不知何日何时的错觉。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皇上小心!”

      威帝机敏地应声一闪,错过一道寒光,却也轻抽了一口气。

      紧接着有人喊:“有刺客。”然后便是混乱!

      尖叫声、“护驾”声、杂乱的脚步、跌落的杯碗、宫人摸索燃火烛、护卫匆匆拔刀剑,人们的慌乱令状况更加混乱,直至朝堂重现光明,才看到威帝已将桑罕布反身扣着,压向地面,而威帝左臂龙袍袖子被利刃割破,渗出血迹。

      护卫赶紧上前拿下桑罕布,并保护威帝到安全的地方。

      太后也冲了过来查看皇帝伤势。随即怒斥:“大胆贼子,胆敢行刺皇上,罪当处死!”

      桑罕布的身体虽然被按倒在地,头却倔强地仰着,冷笑道:“暴君人人得而诛之,我为天下苍生,死何惧之有!”

      太后气恼正欲言,这时威帝发话:“刚才是谁?”

      众人一愣,随后威帝继续问:“说‘小心’的那个,是谁?”

      锐利的目光快速扫过朝堂每个人的脸,只见一个个头纷纷低下不语。

      当威帝望向角落的乐师们时,抓住了一个明亮的眸子,只是一闪,那小小的身影即被挡在人后。

      威帝抬头望去,看到的是赵萧南。

      只见赵萧南赶紧低头,拱手道:“回禀皇上,是小儿。”

      “哦,既然救驾有功,还躲什么啊?出来让朕瞧瞧。”

      萧南只得侧身,让华离站在众目睽睽之下。

      华离知道所有人都在看他,但加起来的目光都比不过殿上的那华服之人,像惊叹、像赏识、像审视、像逼迫,像有趣?看吧,看吧,反正我身上又不会掉肉,干脆来个大眼瞪小眼。

      堂上小小“少年”,一身普通的乐府蓝色长袍布衣,本来站在琴师里并不显眼,偏就因为皇上看他,可他却也在堂而皇之地看皇上,没有躲闪和害怕,再看“他”那圆圆小脸上,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眸黑白分明,清澈明亮。

      “嗯,一双好眼。”众人心中惊叹。

      就因为这双眼睛,让人反而忽略了,人家孩子还是个唇红齿白、秀气小鼻的小美男子。

      在众人打量华离的时候,这八年岁月,突然在萧南脑海里一闪而过。

      从小,华离为就一直被自己和母亲雪藏在府内,对外宣称孩子体弱,很少外出。平日,自己负责教她琴、萧、笛、鼓等一切自己所会,母亲则将舞、诗、画的看家本领倾囊相授。无奈天才儿童赵华离,在7岁时便让母亲和自己觉得江郎才尽,长江后浪推前浪,两人是该喜还是忧呢?

      偏偏被吃光了的师傅还要死撑面子,为强留华离在府,每日便重复“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之类的话。

      孩子缺少同龄朋友,平日又很少出门,无聊时自然少不了闯祸。为此,家人打过也骂过,却也无奈。事情在一个怪老头出现后才有了转机,但华离也因此彻底“沦落”为艺术世家的异类。

      怪老头本是乐府收留了一个乞丐,平时话不多,就在人们快遗忘他的时候,却发现家里坏了的打水井被他修好了,也不知他是怎么摆活的,辘轳上只多加了一个盒子,摇把就可以轻松转动,打上满满一桶水来。

      华离趁人不备,偷偷把盒子拆了,研究之后啥也没说,找到怪老头就给人家下跪拜了师。

      趁战乱未起,母亲本已经决定将华离送到旻国无涯山,让她的师姐清风继续教导,也算为华离找个安定的归宿。可华离这孩子突然不打算继续学,拜了怪老头门下。自己最近又要忙于为太后贺寿表演做准备,无暇顾及华离。还是母亲一句:“随缘吧。”算了,只要她别再惹事生非,爱学什么就由她去吧,反正还有十年时间,私心里也是多留她在身边几年。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威帝的问话,让萧南不再胡思乱想,站在华离身边似是保护。

      华离低头行礼,回答:“启禀皇上,小人赵华离,赵萧南是我的爹爹。”

      她其实心想:我又没说自己是男是女,算不上欺君吧。

      威帝受伤不重,便起了兴致。

      “你怎知他会行刺?”

      “回皇上,小人不知,只是在海螺发声没多久才发现的。”

      “哦?那是为何?”威帝调眉,更深刻地盯着华离看。

      “小人会乐,学过气。”

      威帝大笑,眼睛终于离开了华离,可心里却记住了这个孩子和这双眼。

      随后他瞥向赵萧南,说:“看来赵乐师有个好儿子啊!重赏!赵华离救驾有功,以后便常到太后宫演奏吧。来人,起驾回宫。”

      寿筵在行刺事件后不欢而散。

      萧南清瘦的身影来到华离旁边,叹了口气,说:“走吧。”

      华离低头吐了吐舌头,心知此番偷偷混进乐师被发现,回家后父亲、奶奶必饶不了自己,还是赶紧想办法开脱才是。

      第二日,全国皆知,华国已然向冼国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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