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执念》霜烬

27、天降不详

　　江芷澜跟着蓝清璃到了盛都的花音阁分舵。

　　里面的女子见是蓝清璃都规规矩矩行了个欠身礼，随后便继续研究歌舞琴曲去了。灵璐打开了最里侧的门，站在门侧对蓝清璃点了点头：“属下会照料好花音阁大小事务，主上无须担心。”

　　蓝清璃颔首，随后一手轻轻拂袖，一手拉起江芷澜的手腕走进了门。江芷澜只感觉身体被轻柔地包裹了一下，思思苦涩和愁绪莫名涌上心头，下意识闭了下眼，等到睁开时已经来到怜中榭的门前。蓝清璃松开了手，半晌也没有得到江芷澜的疑问轻轻笑了一声。

　　“不好奇？”

　　“阁主说在下便听，阁主不说在下也无资格询问。如今在下不过是阁主手下的下属罢了。”江芷澜陈述事实。

　　“啊~”蓝清璃笑了笑，“你不是我的下属，而是我的盟友。”

　　“盟友？在下自知寄人篱下且阁主有只手擎天的本事，在下怎敢？”这不是蓝清璃第一次在江芷澜面前施展本领。

　　“只手擎天？”蓝清璃冷笑一声，不知是自嘲还是不屑，只是瞬息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江芷澜身上，“因为你的脸，所以你有资格成为我的盟友，因为你太像江怜月了。”江芷澜从她的神情之中看到了复杂的情愫，这个人对蓝清璃来讲必然是极其重要的。

　　“那么，我该做什么？”

　　蓝清璃微微抬手，一朵红色曼陀罗缓缓从她的掌心浮现出来，只见她轻轻反手一推，那株曼陀罗落在江芷澜不由自主张开的掌心，随后花朵化作虚影在江芷澜手掌里消失落下了两瓣曼陀罗的花瓣印记。江芷澜还未来得及询问，印记就悄然消失就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要你成为我的利剑，对抗你们人人敬仰的仙人和整个天界。”

　　江芷澜闻言垂眸抿唇，最终道出一言：“你在说假话。”

　　她看见蓝清璃眼底有恨意，但还有其他的情愫，而非只有那么一种。

　　“不要觉得我们认识了一段时间，我救了你几次你就自信地觉得你了解我。”蓝清璃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是妖的事实你已经看见了，为了保护我自己我可以轻而易举杀了你，留着你帮忙只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而非非你不可。”

　　江芷澜没有说话：“所以，你现在要我做什么？”

　　“之后你遇见的不只会是人，还有妖魔、仙人，你必须会一些自保能力。刚才的花能够帮你挡下两次攻击，而你现在需要跟我学一些人族也可以学习的术法。”

　　江芷澜颔首：“我知道了。”

　　“你擅长用剑，”语罢蓝清璃丢过去一把通体银色、色泽光亮的剑，剑柄还有青蛇盘踞，江芷澜接过微微一甩，轻重适中，带着凌厉剑风，可以削铁如泥，但剑刃还带着韧性可弯曲，便于使用巧劲对敌，是一把好剑。

　　“这把剑有我的妖力，可抵御大部分火焰和斩破攻击。你是人族，其他玄妙的剑法你很难学会并使用，想来最好的就是七星芒阵。”

　　“敛气，剑指不远处的山峰。”江芷澜随着蓝清璃所言动作，随后感觉到身后温热倾覆，手背被骨节分明的手掌包裹，没有如她的手茧，是平滑而温暖的。

　　呼吸随着挥剑频率一张一翕，蓝清璃带着江芷澜的手臂抬起画了个圆，随即快速收回于胸前斩下，凌厉剑风扫荡出去。旋即快速交叉斩出数到剑气，风声在耳畔可闻，颇有气吞山河之势。

　　江芷澜感受着手腕发力的方向和点位，常年对于剑术的瓶颈豁然开朗起来。蓝清璃缓缓松开手，让江芷澜随着剑锋在空中挥斩，动作轻盈、柔中带刚。

　　蓝清璃神色微黯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在她面前练剑啊，只是如今......

　　蓝清璃想着自嘲一笑，随即整顿心绪幻化出命剑归尘，单手执剑对上江芷澜的剑气与之缠斗起来。一时间江芷澜不断发起攻势，而蓝清璃却能每一下都精准预判到一样接下，还悄无声息的改变江芷澜挥剑的角度，时间越长江芷澜也能感觉到势从形出的重要性。

　　一炷香后，蓝清璃向上挥剑，斩落江芷澜手中的剑。江芷澜感受着发麻的弧口，不由自主浅笑起来，一向执着剑术的她从前并没有多少时间可以去钻研，可如今却可以全心投入去感受剑风的凌厉之气。

　　蓝清璃反手收回剑站定：“这里是不属于人界、天界、妖界的唯一宁静处，时间流速也比外面快，但是你的身体只需要每过一段时间出去一段时间，可以保持你的身体机能的运作。而在这里你可以去这个小岛的任何地方。”

　　江芷澜依言住下了，而后几天就是废寝忘食地练着剑，若非每天蓝清璃都来叫她去吃点东西她根本就乐此不疲、舍不得停下来。

　　“芷澜，吃饭了。”蓝清璃从饭厅走了出来，这段时间相处蓝清璃便改口这么叫着江芷澜的名字，一开始江芷澜还是很不习惯，但是慢慢的也就默许了。与其说是关系拉近，江芷澜总能从蓝清璃眼中看到其他人的影子，而非她江芷澜，虽然江芷澜总是会有些心口烦闷却也觉得是练剑太久的缘故。

　　江芷澜收剑背手，往蓝清璃走去。

　　“轰隆隆——”

　　江芷澜看向乌泱泱一片的乌云的东北方向，愣在原地，暗沉带着沉闷的感觉自眼前感觉到心口发闷，有些心神不定的感觉。

　　冰凉的手落在江芷澜手腕，江芷澜立马回过神来，看向皱着眉的蓝清璃。

　　“真是贼心不死......”蓝清璃呢喃一声。

　　“什么？”被沉闷的雷声盖住，江芷澜没有听清。

　　蓝清璃转而笑了笑：“芷澜在这里待着的时间也已经挺长了，我们出去走走吧？”说是问着，但是口吻带着不容置疑。

　　“嗯。”江芷澜淡淡应了一声，随即眼前一阵恍惚，二人离开了怜中榭来到街市的小巷处。天色暗沉、密不透光，甚至还有浓雾，蓝清璃还拉着江芷澜的手腕，穿过小巷来到大街，街市上异常地没什么人，蓝清璃不由分说拉着江芷澜进了花音阁。

　　里面依旧是琴声瑟瑟、歌舞升平，嫣然瑰丽模样，只是阁中没有外人，只有歌伎、舞伎和几位管理者和婢女。江芷澜看见小雅那熟悉的面孔，微微开口：“青歌？”

　　蓝清璃扯着一抹笑：“芷澜真是眼尖聪慧。”

　　“她们怎么好像是看不见我们的样子？”江芷澜发现四周的人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们二人的，全都在练习技艺上，这根本就不合理。

　　蓝清璃拉着江芷澜到了她的房间，喊了一声：“鬼魅。”

　　一团灰蓝色火焰忽然在空中浮现，只是瞬息一袭红衣便出现在眼前。鬼魅听闻熟悉的声音正要笑起来却看见蓝清璃拉着身旁的江芷澜的手腕，上扬的嘴角硬生生僵住了。鬼魅的眼底闪过一丝不解和痛苦，但声音还是平素轻巧：“阿璃！你来了啊！”

　　江芷澜看着这一幕也明白了鬼魅对于蓝清璃的感情，只是觉得鬼魅喜欢得有些卑微可怜，这种感觉她只在楚宣琴身上曾经看见过，但也只是很短的一次交汇眼神，而且是在好几年前的宫宴上。

　　蓝清璃松开手，问道：“青歌近况如何？”

　　“很不好，近日秦东山岭方向涌来乌云、瘟疫四起，青歌皇帝刚巧同时病了，一时间流言四起说是天降不详，原因来自东方向。朝中势力盘综错杂，有大皇子楚尉和七皇子楚炎川的拥护者借此说是位于东侧宫殿的三皇子楚玉雪做了伤天害理之事，天道都看不下去的缘故。”

　　“秦东山岭，月鸢是不是也在？”

　　还不等鬼魅回答，一支紫箭从窗外射入，蓝清璃抬手接住，手上冒着黑紫色的烟：“月鸢！”蓝清璃的声音冰冷。

　　方才的箭是往江芷澜射过去的。

　　下一瞬紫衣落在三人眼底，江芷澜看着来人皱了皱眉。

　　此人一头浅紫色头发垂落着，穿戴着暗紫色抹额和衣衫，嘴角勾起满是挑衅的意味，总体给她一种莫名的古怪感：“姐姐还真是想念人家啊~”

　　鬼魅抬脚就踹了过去却被月鸢抬手抵挡，下一息月鸢腰上缠绕的鞭子缠上鬼魅，将人桎梏住，看都不看鬼魅说着：“鬼魅大小姐啊，你父亲大人最近还好么？他知道这么多年你依旧不依不饶跟着我姐姐么？”

　　“咦？”月鸢的目光落向江芷澜，笑靥如花，“新面孔啊~不过，好像有点眼熟啊！”

　　蓝清璃刚刚幻出归尘月鸢立马拉住捆绑着鬼魅的鞭子，将人靠在身侧，另一只手拿着的银针落在鬼魅的脖颈：“姐姐啊可要怜香惜玉啊~这么美的人，你怎么忍心？”月鸢说着凑近鬼魅的脸侧闻了闻，眼底满是欲色，“况且我只是想和姐姐叙叙旧罢了~”

　　“放开我！”鬼魅挣扎着。

　　“放开她！”蓝清璃开口，皱着眉。

　　“哦~”月鸢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原来姐姐除了江怜月以外，还有这么怜香惜玉的人啊？我这个弟弟最好说话了，我要她~”月鸢说着对着江芷澜的方向看去，眼底满是兴味，“还是说，这个新人比鬼魅大小姐更重要呢？”月鸢说完又嗅了嗅鬼魅的耳侧，低声说着，“怎么办？我的好姐姐好像要为了她的新欢放弃你了，鬼魅大小姐啊~”

　　鬼魅抿唇，眼眶不由自主红了起来。

　　“月鸢！”蓝清璃手中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好。”江芷澜淡淡应了。

　　蓝清璃看向江芷澜，只见江芷澜也看了她一眼随后往月鸢走去。

　　“啊~好像是谁呢？是谁呢？”月鸢声音带着蛊惑和潮湿的感觉，看着江芷澜一步步靠近，“江怜月！”月鸢笑了起来。

　　江芷澜站在月鸢面前，忽而取下腰上的软剑电光火石之间刺向月鸢，一时间月鸢只能松开鬼魅，江芷澜快速接住鬼魅，而蓝清璃快速闪身到月鸢面前，一剑刺入对方心脏。

　　月鸢挑眉笑了笑：“下次见咯~姐姐~”语罢剑没入暗紫色烟气、消散。

　　“分身......”蓝清璃皱了皱眉。

　　江芷澜咬唇，暗紫色的鞭子化作带着尖刺的藤蔓，刺破她的血肉，涌出鲜血。鬼魅微愣，不由自主问道：“你干嘛不松开我？”

　　蓝清璃听见声音回过神看向江芷澜，只见其额间闪烁的曼陀罗花瓣印记少了一瓣。

　　蓝清璃立马挥剑斩断藤蔓。

　　藤蔓有妖毒，鬼魅因为是地府之人天生就拥有灰蓝色火焰伴身，所以没有受伤，但江芷澜只是一介凡夫俗子，根本无法抵抗。

　　藤蔓断裂后，江芷澜撑住的神智涣散了，跌落在了蓝清璃怀中。

　　鬼魅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