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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39.拆官配我很专业 ...


  •   这绝不是阿铃的错觉,花船就是在倒退着朝他们的方向驶来!

      花船里还有人?

      李老伯脸色煞白道,“不可能是人开的船,要知道怎么大的灵船,船中的灵器脉络汇聚在船舵,是不会‘倒着开’的,只能向前!”

      “我们......好似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船!”

      “快,快转向,绝不能被鬼船追上!”

      李老伯猛打船舵,此时也管不上什么天南地北了,认着个相反的方向一个劲往前冲。

      “铮——”

      风止剑出剑鞘,雪白的剑身在桅杆上轻轻一扫,就滑下来一道缰绳。

      陆雪薇当机立断,将缰绳绑在自己腰上,喊道,“我来开路!”

      “江道友,船尾就靠你了,阿铃还有怀鸦道友多多注意四周。”

      说着,陆雪薇对江陵微点头,纵身一跃,脚尖在桅杆上一个借力就踏上了船头。

      她一手执剑,一手的指尖上夹着几张符纸,低头念念有词了几句,紧接着将手中的符纸尽数洒在江中。

      一股无形的力量以灵船为圆心爆裂开,前路几个尸体尽数爆/裂开,清出了大片区域。

      那是爆灵符,可以搅乱天地间的灵气。

      比如在秘境中遇到秘宝出世,就可以用爆灵符搅乱四周的天地灵气,用来‘混淆视听’。

      一般来说,修道士出门都会随身携带着几张,万一遇到什么天材地宝出世了呢?

      想不到,陆雪薇把它用在在此处,竟然有如此妙用。

      阿铃身上没有爆灵符,但是她想到自己储物袋中的另一种符纸——裂灵符。

      这裂灵符和爆灵符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用来混乱天地灵气的。

      不过裂灵符有融灵的作用,是用来在处理灵药的时候辅助清理杂质的。

      之前阿铃还没有学习炼丹的时候,怕自己学不会怎么炼丹脉,特意买来容错用的。

      结果没想到如何淬炼灵草她一下子学会了,买的裂灵符没了作用。

      更没想到出个城,竟然都能遇到这种诡异事,连裂灵符这种偏门的符纸都能用上了。

      “怀鸦,我这里有裂灵符,我想上去帮师姐!”

      “嗯?”

      怀鸦想到他们正在融灵,了然。

      “可以。”他颔首道。

      阿铃转头塞给他一个瓷瓶,“聚灵丹,你在下面布阵也小心。”

      四处都是这种气球一样的尸体,灵船难免不会被爆炸的余波波及到,怀鸦要在甲板上布置防御阵法。

      怀鸦垂头看着怀里的白色瓷瓶,缓缓道,“好。”

      阿铃说完,也跟着陆雪薇有学有样,裁下一段缰绳,几个跳跃站在了师姐身边。

      她一口气激活十张裂灵符,缓解了灵船将要被尸体包围的压力。

      “这里危险,阿铃你先下去!”

      “不用,”阿铃道,“师姐你忘了,我现在还在和怀鸦融灵,我能应付得过来。”
      “就算我真的灵气不支了,不是还有师姐吗?”

      往常阿铃的极限就是十五张符纸,但此时她在和怀鸦融灵,灵气简直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跟磕了极品聚灵丹似的。

      不过阿铃准备的裂灵符也没有多少,统共就三十张。

      很快,她的裂灵符就都用完了!

      阿铃回头看了一眼紧追不舍的花船。

      本来两方还距离千米,短短的小半刻钟内,花船竟然追上了两百余米。

      两边的距离还在不断缩小,几乎能清晰看到花船上的灵灯模样了!

      陆雪薇皱眉道,“长关道不能御空飞行,无法御剑捅碎这些尸体,我的爆灵符也快用完了……”

      确实,如果此时此刻能够御空飞行的话,事情就没有那么麻烦了。

      只要御着剑,往下撒符纸,甭管是什么符,或多或少都会扰乱天地灵气,进而破坏这些尸体内的平衡,使它们提前炸开。

      才刚刚进入长关道,阿铃就有些体会到长关道不能御空的残酷,以及为什么那么多修道士死在这里了。

      阿铃想了想,说道,“师姐,实在不行我们就广撒网吧!”

      阿铃和陆雪薇的顾忌一样,这些尸体看着诡异,又散发着一股恶臭,谁知道船要是不小心被它炸到会是什么后果?

      万一灵船被炸出裂缝,到时被困在江里的众人就更危险了。

      更别说,那些绿油油的尸油想想就恶心,万一掉到江里蹭上一身……

      阿铃都不敢想。

      而灵气罩、阵法这种东西,都太消耗灵气,容易把他们困死在这里。

      不到万不得已,她们是不会让这些尸体接近灵船的!

      所以她们只能在船还没有接近尸体时,把它们引爆。

      “师姐,我这里还有三百多张初阶招雷符,我们站在桅杆上往灵船的四周洒。”

      陆雪薇惊愕,“……三百多张?”

      “是呀,”阿铃不好意思道,“我最近不是在练习绘符嘛!”

      其实这是阿铃昨日下午,刚买回灵纸时一口气绘制的。

      这么多天在大白纸上的练习,阿铃都在思考,如何精准的操控灵气,以最少的灵气一笔绘制成招雷符,让符纹在空中停留的时间能够更长。

      是真的到了闭着眼睛都会画的程度。

      结果换到灵纸上之后,阿铃的绘符水平突飞猛进,一口气就画了三百张。

      只能说阿铃的努力并不是白费,这也是她当时并没有太生怀鸦气的原因。

      阿铃并不想因为他人的给予不够慷慨而怨怼,打铁还需自身硬,所以阿铃也并没有去质问怀鸦什么。

      这不,此时就看出来多日苦修的结果没有白费。

      像陆雪薇他们这样的地阶修道士,身上都很少携带这么多量的初阶符纸了。

      但阿铃倒觉得,初阶符绘制简单,用灵气少……往往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当然,这仅仅是她以为,如果陆雪薇知道阿铃仅用一下午就一口气画了三百张招雷符,还不把眼珠子瞪出来。

      他们之所以不带低阶符纸,原因恰恰相反——对于他们来说低阶符花灵石买浪费灵石,自己绘制一天撑死也就五十多张,更浪费精力。

      像阿铃这种,动不动三百张起步的,那是妖孽。

      怀鸦能把人阶符的五笔灵文画在白纸上,但不代表他会去研究怎么减少灵气一笔成符。

      听说过绘符第一日就升为地阶符修的,也听说过能够以手绘符的天阶符修……

      但能把人阶初期的招雷符玩出这么多花样,一口气还能绘制三百张,阿铃还是这头一朵大奇葩。

      当然,阿铃的目的也不是让招雷符精准打击到浮尸,仅仅是搅乱四周的天地灵气而已。

      这大大降低了难度,她便和陆雪薇轮流着洒招雷符。

      每次二十张,短短几分钟内,灵船就左突右闪前进了上千米。

      招雷符如天女散花般纷纷扬扬而落,阿铃回头一打量,急道,“师姐,那花船离我们只有三百米了!”

      高耸的月轮状花灯洒下一片金辉,像是一轮伸手就能碰到的月亮。

      越来越近的距离下,花船就像是一座巨山、一个蛰伏的巨兽般倾轧而来。

      有‘无限蓝条’的阿铃也开始嗑聚灵丹了,陆雪薇激活的符纸太多,灵气已经消耗大半。

      江陵虽没动手,但别忘了还有李老伯和赵环呢!

      两人虽然是轮流掌舵,但一个修为人阶中期,一个人阶后期,实在是灵气不够用,此时只能苦苦支撑。

      二百五十米……二百米……

      “先让阵法与灵气罩撑一下,我们直接冲过去!”

      此时也顾不上那么多了,陆雪薇塞下一颗聚灵丹,飞奔到李老伯身边,“把船舵给我!”

      “轰——”

      灵船的灵气罩在爆炸的余波下颤动不止,前进的速度也猛地一滞。

      就是这微不可查的停顿,让花船又追上来五十米,几乎抬头就能看到九层楼亭上垂挂的各色灵火盏。

      船尾上的那轮明月花灯,更是已经挂在了众人头上!

      它倾斜下冷清的光辉,在波光粼粼的水上撒下一层荧光闪烁又晶莹剔透的琉璃光晕。

      千钧一发之际,江陵凌枭剑在铮鸣中飞到空中——显然江陵的御剑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道璀璨的剑光自天际劈下,直直的横降入江底。

      这一剑光气势恢弘,锋芒到不敢直视、锐不可当,如惊芒掣电、长虹经天!

      江水硬生生的被劈出一道‘鸿沟’!

      江水疯狂的向这如‘地裂’般的深渊中涌去,裹挟着整个九层花船向其中倒塌。

      无数灵火盏像花雨般从天际坠落,刹那间流星飞坠。

      闪爆的流火似道无垠的星河,直到将山海淹没。

      第二剑。

      风过无痕般,在火树银花中,一道绵绵无绝的剑意伴着水波而来,推着众人似流星般随着漫天火雨飘远。

      众人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阿铃莫名想到水断长,想到了那在剑冢中孑然而立的女子。

      原来,这就是“断绵长丝连之水”的剑修果断之道。

      可一剑断水开天,也可柔波延绵、借力打力,在水中逆流而行。

      好似波涛不绝般,随着越来越多的水流推动,灵船离开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好剑,好意。”陆雪薇不由赞叹道。

      灵船渐渐脱离还在倾斜中的九层花船,直到视野的尽头也不见了它的身影,四周也不再见那诡异的尸体,众人才彻底松懈下来。

      陆雪薇也有心情开玩笑道,“都说破妄君能够越阶杀敌,江道友的真实实力,已经不止天阶了吧?”

      江陵耐心擦拭着手中的陵枭剑,闻言缓声说道,“此剑意名为‘斩水’,不及水断长万分之一。”

      “陆道友,若你想修剑道,在下可将其传给你。”

      “这......”世家一向注重传承,江陵的话让陆雪薇一愣,“这不好吧?”

      “有何不可?”
      江陵唇角微勾,“破妄剑诀第一篇,为剑道万象。”
      “它包罗天下剑道,也集成唯一。世人皆可修、可探。”

      “只有在万千剑道中找到属于自己的道,才是那个唯一。”

      陆雪薇向往道,“千陵川不愧为天下剑修的圣地,有朝一日,陆某定去拜访。”

      只有阿铃,因为江陵的话有些失神——

      破妄剑诀的第一篇不是‘破妄瞳术’吗?
      后面也没有什么万象篇,只有一篇剑法。

      是江陵为了能够将破妄剑法教给陆雪薇说了谎,还是说,这两个破妄剑法并不是‘同一个’?

      如果说,水断长记载的破妄剑法才是月知微真正的传承……

      那么岂不是说,月知微并没有将自己的真传绝学传给师弟江陵川!?

      那她又为什么要将传承放在水断长中呢?

      阿铃觉得脑海中有些乱,或许,月知微觉得师弟可以领悟出属于自己的道,所以并没有将真正的破妄剑法留给他。

      也有可能是她想要将这个传承......留给转世的自己!?

      阿铃心跳得有些快。

      在这一刹那她想了很多,更有一个想法破土而出:将破妄瞳术和剑法换个包装交给陆雪薇,也算是物归原主。

      可这个想法普一冒出来,心里就下意识的产生了抵触的情绪,就连在她丹田中的水断长都躁动不安起来。

      阿铃不得已分出一缕神灵去安抚体内的水断长,也避免它闹得太厉害被怀鸦的灵气发现......

      也不是阿铃谨慎,实在是水断长的灵性牵扯太多了,她真的谁也不敢告诉,不敢相信。

      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破妄瞳术阿铃可以光明正大的练了。

      江陵很有可能是不知道‘破妄瞳术’的存在的。

      原文中貌似也没有在江陵的视角里,提过他的师姐月知微有这方面的‘天赋’。

      阿铃心中暗想,有这样一双眼睛,也怪不得世人对月知微的印象都是‘见微知著’、‘智者近妖’。

      而缺了破妄瞳术的陆雪薇,就像是少了块拼图,也变得没有那么‘完美’。

      “刚刚那就是鬼船!”李老伯笃定的声音微微唤醒阿铃的神智。

      阿铃疑惑道,“......什么是鬼船?”

      “鬼船是民间的说法,”陆雪薇道,“当一个灵气略微封闭的地方,死过太多人,诞生大量的冤魂、或者诞生过鬼王,产生了天地间的异变,就会演化成一种即便没有鬼怪也存在着的魍蜮。”

      “这种常常会闹鬼的险地,也被称为魉蜮。”

      “魉蜮非常的稀少,也多集中在人迹罕至、生气少的地方。”

      陆雪薇接着解释说,“因为天地间的灵气常常是饱和的,理论上来说,只要地脉存在,就有灵气,不论是不是灵境。只是灵气多少的问题。”

      “你看我们刚刚,虽然紊乱了天地间的灵气,可只能扰乱半刻钟罢了。”

      “魉蜮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天地灵气侵蚀的。”

      “......竟然还有魉蜮这种地界!”

      可能是因为魉蜮太稀少,阿铃竟没有在其他地方挺过这种说法,“那鬼船就是魉蜮吗?”

      灵船,往往会加设灵气罩。

      像九层花楼那样的灵船,就需要大型的结界保护,这就会形成一个特殊的封闭环境。

      所以‘船’算是异变成魉蜮的突发地点之一,鬼船的说法就是这样流传下来的。

      可是——

      陆雪薇皱眉,“这里天地灵气浓郁,旁边又存在着巨观,有千万生者之气,甚至含有人魂修道士者众,怎么会在这种地方......出现魉蜮呢?”

      “话也不能这样说。”

      李老伯抽着旱烟,啪嗒啪嗒得吸着,“李老头我也算是福大命大了......三十八年前,我曾亲眼见过鬼船!”

      哦?

      众人都做出了倾听的姿态,听李老伯说道——

      “那是我第一次随师父见潮,在出渡潮生十里之地时,风雨呼啸,我远远地看到百丈潮水上,踏浪而行着一艘灯火通明的大船。”

      “当时我年幼,掌舵的手不稳,不小心将灵船的桅杆折断了。”

      “而坠月崖却还没过,极其容易在坠涯时船毁人亡。这对于我们见潮摆渡人来说,不亚于九死一生的险境。”

      “我一见大船,便喜形于色,想着凭借这艘大船,定能安然无恙的渡过坠月崖。”

      李老伯面带着惊异回忆道,“就是我这一念之差,差点酿下大错。”

      “好在师父及时发现了我的转向,立刻掉头,可那艘大船也是如此般,对我们穷追不舍。”

      “离了近了我才发现,哪有什么灯火通明,那船上燃得全是鬼火,赫然是一双双骷髅兵的眼睛!”

      “那些骷髅身穿玄铁甲,披坚执锐,活像是传说中的亡界阴兵。”

      “若不是当时船上的陆道长他们出手相助,在坠月崖甩掉了鬼船,我们怕是已经没命了。”

      陆雪薇双拳猛地一握,“陆道长?”

      天下姓陆的人不知凡几,但在三十八年前这个时间点,不仅触动了陆雪薇的某根神经。

      “听同行人......唤他兰亭先生。”

      陆雪薇指尖微颤,“原来如此。李老伯,您能给我详细讲讲当时的情形吗?”

      “当然,”李老伯面带怀念道,“这些年,我来往过的修道士不知凡几,但以陆道长那一行人的风姿,足以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

      他们一行三人,除兰亭先生外,一人名唤梦长游,是个有些微胖的黄袍道士,性情洒脱又爱结交朋友,给人的感觉很亲和。

      另一人姓祈,是个带着面具的少年,不怎么爱说话。

      这位姓祈的公子少年模样,一身红衣似火,修为了得,被以人至五百余岁的梦长游引为忘年交。

      梦长游专为兰亭先生引荐,缘由祈公子护送兰亭先生过长关道。

      原来,此行一行人乃是去长关道历练。

      兰亭先生初次下山,要去东陵川向未婚妻提亲,徒步长关道以表结心诚意。

      他担心一路重峦叠嶂、魑魅魍魉不绝,便想让好友给自己介绍几个靠谱的同行人。

      ......

      这是陆雪薇的父亲第一次踏上长关道。

      此后经年,陆兰亭就似乎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一连五次踏关,三次走完往返的全程。

      除了第一次之外,后来,都是和陆雪薇的母亲一起。

      然而三年前,陆兰亭最后一次踏上长关道后,就了无音讯。

      只是可惜,陆兰亭第一次踏上长关道的经历并没有留下什么手札。

      陆雪薇听族里人说,这次父亲足足离开了五年时间。

      可却没有人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最后又为何会悔婚娶了陆雪薇的母亲——

      一位来自长关道的孤女。

      哪怕是身为她女儿的陆雪薇,也对自己母亲的印象不深。

      只记得她体弱多病、甚少出现在人前,从小到大见到母亲的次数不过五指之数。

      这么说似乎也很违和,毕竟陆雪薇的母亲曾陪着陆兰亭走过四次长关道,她母亲的修为定然也是不低的。

      “那李老伯,你还记得……兰亭先生为什么要这种时候出城么?”

      陆雪薇对自己的父亲还是有不少了解的。

      那时的父亲应该还是位风光霁月的公子哥,因为在世家大比上得了三甲,有了兰亭先生的雅号。

      但此时,陆兰亭也不过二十有八,是不夜天数一数二的天之骄子。

      他自幼便附庸风雅,是个爱好风花雪月的浪漫主义——

      甚至在遇到陆雪薇的母亲之前,陆兰亭与他的未婚妻在旁人眼中也恩爱非常、天赐良缘。

      他常常花费巨资给未婚妻送礼,书信往来不断,一颗心都系在未婚妻身上。

      但是这样鲜活的父亲,对于陆雪薇来说,却是极其陌生的……

      陆雪薇神色有些怔忡,听着李老伯说道,“这个我还真知道,陆道长一路都在打听一位叫灵尘的大师,又恰好从祈公子这里得了行踪,便准备前往观潮城。”

      “那位祈姓公子是灵尘大师的故交,知道灵尘大师每年都要去观潮城的摘星楼观潮,他们便相约前往拜访。”

      陆雪薇一惊,和阿铃对视了一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谁能想到有关灵尘大师行踪的线索,竟然会出自一桩陈年旧事中!

      这算是一个好消息了——父亲在手札中写到过灵尘大师,只说他与灵尘有旧交,原来就是那时候有的交集。

      陆雪薇迫不及待的问,“李老伯,您还能回想起来有关灵尘大师的事吗?”

      李老伯心想,难不成这位修道长真的认识兰亭先生吗?

      那可真是有缘了。

      李老伯仔细琢磨了一番,“这个……祈公子不太爱说话,又带着半边面具,瞧着很是神秘。”

      “我能回忆起来的……实在太少。”

      陆雪薇皱眉。

      兰陵摘星楼那么高,共有八十一层,一层能容纳近万人。

      想要找位没有更明显特征的修道士,这不亚于大海捞针。

      “那——您有那位祈姓公子更多的线索吗?”

      陆雪薇想来想去,说不定只能从这位与父亲有旧的故人身上找线索了。

      “这个……”李老伯面色有些为难,仔细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

      “对了,”他说,“我们躲过鬼船后,梦道长曾说过一句:‘兰亭,这下你信月枝的实力了吧,他只是看着年龄小些,实际上厉害着呢!’”

      “这位祈公子可能叫……”

      陆雪薇若有所思道,“……祈月枝。”
      “好古怪的名字。”

      这个名字从来没有在父亲的手札中出现过。

      当然,还有可能是因为……

      陆雪薇突然道,“怀鸦道友,我记得你带来岚山玉和信物时,那封信的落款,就是个‘月’字。”

      怀鸦闻言抬眸,“所言不错。家父的姓名,就是祈月枝。”

      阿铃也懵了,“等等,当时和陆……师父一起走长关道的红衣少年,就是怀鸦的父亲!?”

      这不合理啊……

      但仔细想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合理的。

      毕竟就像陆雪薇说的,陆兰亭能把带着陆家血灵眼的传家宝——岚山玉,教给祈月枝,那一定是他们曾经共患难过,陆兰亭极其信任他。

      而他在手札中不写祈月枝的原因也很简单,岚山玉毕竟是陆家传家宝,而这个手札则是谁都可以看的游记。

      若是留下了祈月枝存在的痕迹,被人顺藤摸瓜找到了岚山玉怎么办?

      陆雪薇心里不抱希望,但还是尝试问道,“怀鸦,你父亲既然就是祈前辈……那他有留下过灵尘大师的线索吗?”

      怀鸦道,“我与父亲也并不相熟,灵尘大师的去向,我也不知。”

      “不管怎么说,也是条线索。”

      阿铃见陆雪薇面带失望,安慰道,“我们可以去兰陵摘星楼看看,万一遇到了呢。”

      “也是。”能得到灵尘大师每年都会观潮的线索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其他再多也没有办法强求。

      “师父,我们能见到明月渠了!”
      船舱外,赵环庆幸的声音响起,“能看到明月渠,是不是说明我们已经安全了?”

      “没错,鬼船是绝对不会追到这里的。”

      陆雪薇见李老伯一脸劫后余生般的神情,又道,“李老伯,你这次也跟着受惊了,我给您多添百块灵石。”

      说着,她便从储物袋掏出灵石放到了桌上。

      “这……这可使不得,我无功不受禄……”

      陆雪薇也没有瞒着,“李老伯,兰亭先生是我父亲,您提供的线索对我来说很重要,是无价的。”

      “原来如此,”李老伯叹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边,阿铃也趴在船舱上的窗口处,看到了气势磅礴的明月渠。

      它像条横卧在望月江上的巨龙,也像是一道跨越天堑的长城。

      此时的明月渠,就是汪洋中的擎天柱,挡万钧之水,似天外来物,是万里群山中一眼所见的仰止高峰。

      呼啸的潮水在它面前翻不起浪花,群山峻岭在它面前如同孩童。

      古往今来,每一位见到它的旅人无不惊叹——这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雄伟巨观!

      小小的一叶扁舟,在它面前,也如同沧海一粟、缥缈蜉蝣。

      “好壮观的明月渠啊!”

      阿铃瞳孔微缩,惊叹不止。

      李老伯也点头,面上露出抹笑意,“这就是当今天下三大巨观之一的明月渠,渡潮城虽被称为‘水上碧仙’,但和它相比,还是要逊色一筹。”

      “这也是为何,渡潮城和观潮城距离如此近,却没有被并称为‘双城’的原因之一。”

      而观潮城,就建立在明月渠之上。

      远远得看去,它像是浮在空中,如一座天宫。

      而比邻着明月渠的,还有一座耸入云端的高楼。

      一行人得先行至明月渠的码头处,步行走上渠街,再进入观潮城。

      主角团与李老伯就在渠街入口处分别了。

      接了这一单,李老伯只能等春潮过后再回渡潮城了。

      如今观潮城正是人流最大、房价最贵的时候,他们打算趁着潮水还不大,去望月江边找个村子暂且住上半个月。

      此后估计很难再相见了吧?

      摆渡人这职业就是这样,总见证着形形色色的人生。

      就如同陆兰亭一行人给他留下深刻印象般,陆雪薇一行四人,也给李老伯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缘分,还真是妙不可言。

      三十八年前,陆兰亭为寻灵尘大师,提前摆渡过江。
      三十八年后,他的女儿陆雪薇也为了寻找灵尘大师,提前摆渡过江。

      李老伯见证着这个奇异的命运交叉点,也似乎见证着一场波澜壮阔的奇幻之旅。

      ‘父亲,三十八年前的你路过渠街时,看到的景色可否和我一样?’

      ‘那年的你,还是意气风发时,是风光霁月的天之骄子。’

      ‘你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走上的长关道,又……因为什么原因要寻找灵尘大师?’

      ‘你有要寻找的人,那有想要守护的人吗?’

      陆雪薇望着面前热闹非凡、人来人往的渠街,摇头轻笑了声,心尖慢慢涌上一丝苦涩。

      她常常觉得迷茫。

      有时候自己都分不清,踏上长关道,仅仅是因为父亲对她很重要,还是某个谜团的结果更重要。

      她好想再见父亲一面,也问问他,最后和她说得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她现在却觉得——

      她站在渠街的起点,而父亲站在渠街的尽头。

      他们中间隔着的是天涯咫尺的悬崖,也是深谷间呼啸的长风,更是三十八年的岁月长河。

      陆雪薇只能不停地追逐,不停地走下去。

      总有一天,走到终极,迎接属于她的宿命。

      “师姐,我们走吧,一会要天黑了!”

      见陆雪薇还在发带,阿铃扯了扯她的袖子,“也不知道再晚还能不能订到好房间。”

      陆雪薇看了看天色,她们出渡潮城时还是清晨,不知不觉太阳就要下山了。

      “我们进城之后,先去镇魂司通禀下‘鬼船’的事。”
      陆雪薇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先去找仙栈住下,我去镇魂司就好,之后再用寻灵符找你们。”

      阿铃一听就摇头,“不行,师姐,我们招鬼之后可都确定了纸人陈瑜就在观潮城方向,万一一时大意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不能单独行动,我们要去就一起去。”

      陆雪薇无奈,“我能出什么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那邪祟还敢动手不成?”
      “倒是近期观潮城来往频繁,去晚了,要没仙栈了,看你怎么办!”

      阿铃嘻嘻一笑,“只要和师姐在一起,睡大街也无妨咯!”

      “别闹,就你贫!”

      陆雪薇无奈,“那我们还是兵分两路,劳烦江道友跟我跑一趟?”

      “嗯……”阿铃心里极其不情愿。

      她怕陆雪薇一个人出门不安全。
      万一有事耽搁了,回来走夜路,碰到什么奇怪的‘主角定律’怎么办?

      但是阿铃也不想让江陵陪她一起去,这不也是羊入虎口吗?

      “要不……师姐……我也和你一起去?”
      电灯泡而已嘛,厚厚脸皮的事咯!

      陆雪薇笑着打趣道,“怎么我独自行动就不行,怀鸦道友一个人就行……你不担忧他么?”

      “呃——”

      端水大师·阿铃摸摸鼻子,理直气壮道,“师姐是女孩子嘛!”

      陆雪薇奇道,“我与怀鸦道友修为一般,女孩子又如何?”

      啊这,修仙界男女平等,性别‘歧视’要不得!

      阿铃立马讨饶,“好师姐饶了我吧,还有,怀鸦我错了我不该这样说!我一定保护好怀鸦的!”

      怀鸦轻笑,“苍小姐还是顾好自己吧。”

      “噗……”陆雪薇被阿铃给逗笑了,“好了好了,你们快去找仙栈吧。”

      阿铃:今天又是当舔喵失败的一天TAT

      不过。
      师姐笑了诶,这有什么所谓!

      见陆雪薇和江陵向行人打听镇魂司的方位,阿铃也顺手推过怀鸦的轮椅,打量起四周来。

      比起渡潮城江南水乡般的温柔写意,观潮城就有种人间富贵花般的奢华了。

      到处都是长明不灭的灵火盏,一片连着一片,行人接踵而至。

      街上虽然人多,但街道却并不拥挤,比多宝街都要宽上一倍,处处透着股瑰丽的宏伟。

      观潮城的修道街就是进城之后的这道主路,名叫‘月潮街’。

      这里的灵气没有渡潮城那么充裕,但是街上的‘异族’明显变多。

      妖族都不再是稀有物种,甚至还有不少小姐姐往身上别毛绒绒的饰品,这显得阿铃更没有那么突兀了。

      阿铃特意挑了个房间更宽大明亮的仙栈,正好把最后四间天字房全定走。

      倒也不是阿铃浪费,而是天字房中有上好的聚灵阵,在聚灵阵中非常适合画符。

      来观潮城这一路,给她身上的低阶符消耗一空。

      阿铃打算趁着这段时间,好好恶补一下初阶符,把能绘制的都画一遍。

      就算一张人阶初阶符半块灵石好了,阿铃这个绘制速度所出的灵石,对于天字房的住宿钱来说,还是合算的。

      对于房间分配,阿铃也留了个小心眼。

      阿铃特意把两间连在一起的房间占了,正好她和陆雪薇挨到一起。

      然后她对门那间住着怀鸦,江陵被她丢到了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离陆雪薇隔了半个走廊!

      拆官配,从小事做起!

      只要脸皮厚,墙角都挖穿。

      给阿铃一个杠杆,就没有她撬不动的cp!

      阿铃干饭时都开心得多干了一碗大米饭,连今日遇到的浮尸都没影响她的好心情。

      “怀鸦,你能不能给我讲讲云上城呀?”

      “你不是云上城的人么,明月渠都这么壮观,那云上城得多美啊!”

      怀鸦道,“我忘了。”

      “诶?”

      “我离开云上城的时候还很年幼。”

      “哦哦,这样……”

      阿铃又好奇道,“怀鸦,取奇怪的名字,是你的家族传统么?”

      她知道散修起名字的随意,但就是想要了解下怀鸦的过去罢了。

      但见怀鸦的脸色有两分古怪,阿铃莫名紧张,“……是不是我问错什么话了?”

      “无妨,”怀鸦说,“我也不记得了。”

      “啊……”

      阿铃自动脑补了“离开父亲也很早”的小可怜悲惨过去,不由忿忿的想……

      ‘这个祈月枝到底是个什么人?在他小小年纪时就离开怀鸦不说,最后还把岚山玉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他,让他不远万里来送玉,太不负责任了!’

      阿铃好奇心很重,但也不是没有边界的人。

      尽管她很想知道后续,但还是打住了话题,悄咪咪得和他说,“怀鸦,告诉你个事,我会炼丹啦!”

      怀鸦扬眉,“不是炸炉了么?”

      阿铃有点点懵逼,“……啊?你怎么知道?”

      “苍小姐,你大概不知道吧?炼丹师过灵药之韵于心脉,出炉时便会自带药香。”

      “你今日身带药香,发涩发苦,带焦味,便是炸炉了。”

      阿铃紧忙嗅了嗅自己身上,香香的,还是她今天早上特意染得灵香呢。

      “我怎么闻不到?”

      “因为……”
      怀鸦轻笑,“如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

      药蕴过体而入,都要与阿铃的灵脉相融,她自己的鼻子怎么闻得出来?

      阿铃呆滞了,“这么说……你们……”
      她艰难道,“都闻出来了?”

      “你觉得呢?”

      阿铃瞬间觉得嘴里的饭它又不香了。
      “可是我真的把丹药炼出来了!”

      怀鸦抬手,摇了摇指尖的白色瓷瓶,“你是指丹脉都没有的废丹?”

      “你怎么知——”想到自己在灵船上时给怀鸦的那瓶聚灵丹,阿铃哑了。

      “苍小姐给别人丹药,自己都不看看?”

      阿铃瞪着双眸,死猫嘴硬道,“我那是趁机把自己第一次炼丹的成品送给你!你不要还给我——”

      阿铃的小手蠢蠢欲动,伸手一抓,谁料怀鸦比她还快,手臂一抬就让她扑了个空。

      圆圆的猫眼里泛起一阵冰蓝之色,似乎在反复衡量着怎么抢回来。

      最终阿铃权衡了一下利弊——

      主要是想到了很多天都没有再动过的金手指任务,‘屈辱’得低下了头。

      “给你摸一下耳朵还不行吗!”

      怀鸦捏了捏她的耳尖,声音轻飘飘的,似带着某种空灵的蛊惑。

      “想学炼丹么,苍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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