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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遇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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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霆谕刚整理好的床铺可不想被这种人碰到,微微侧身,在那狱卒脖颈后重重一掌,那狱卒应声而倒。
她的动作带动了锁链一阵响动,隔壁的狱卒发现不对清醒了点,这才想起宋霆谕可是个高手,刚把门打开的他又往这边来查看情况,却觉得余光处有黑影闪过,猛地一回头,眼前居然是四个持刀的黑衣人!
他脑子瞬间清醒,这才意识到从女监通往班房的所有门都是打开的,而现在已经接近子时,是守卫最薄弱的时候,班房那边虽然有人,但女囚室离得远,他们来此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就算有点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到这来,这些黑衣人来者不善,这次恐怕要完。
正害怕,忽然看见旁边囚室一根什么东西打出,当先的黑衣人应声而倒,却没有死,只是受了伤。
幸好宋霆谕的囚室靠外,算是截了一道救了他的命,不然,宋霆谕是不会管他死活的。
“你们是什么人?”宋霆谕压低了声音问。
夜半闯入大牢,只有两种可能,劫狱和杀人。
劫狱是不大可能的,她想走也不会用这种方法,那么,就是来杀人的?宋霆谕不明白,她如今只是庶民,为何还有人如此不死不休地杀她?
一时之间宋霆谕想不到那么多,那些人看见她好像找到了正主,刚好门是开的,四个人挥着刀一拥而上。
宋霆谕抢先一步从囚室出来,此处地方狭小施展不开,她又带了几十斤的镣铐,想要赤手空拳对付四个人没那么容易,她一步踏出,却被脚下镣铐带的慢了一步,好在对方被她的举动惊到,也慢了一步。宋霆谕固然想留着活口,可眼下不是时机,她用尽全力将刚刚受伤的人再次击倒,另一只手直接拧在那人脖颈处,悄无声息致人死地。
捡起那人的刀,宋霆谕这才放心了些,瞥了一眼那个狱卒,觉得他在更碍事,道:“进去,把门锁上。”
那狱卒酒也醒了,看见宋霆谕杀人干净利落吓得瑟瑟发抖,听闻赶紧进了陈姑娘的囚室,把自己和陈姑娘锁在了一起,又把钥匙放在囚室里,这才放心下来。
宋霆谕躲到墙角,这样固然更加施展不开,但好歹不至于腹背受敌,黑衣人似乎都是死士,根本不管同伴死活,仍是悍勇的拼杀上来。
过了几招,宋霆谕逮住一个黑衣人的头,用力一送,将黑衣人的头穿过木栅栏死死卡了进去,又在他背后补了一刀,顿时黑衣人七窍流血,口中鲜血更是喷的狱卒和陈姑娘满身,临死时还死死盯着前方。
剩下两个一起上来,一个被宋霆谕击倒一脚踏碎了膝盖骨,另一个被她洞穿胸腹。正当宋霆谕去看那个只碎了膝盖骨的,忽然他口鼻流血,竟是吞了事先藏在口中的毒。
难怪一言不发,原来是口中藏了毒。
四名刺客全部斩杀,宋霆谕也满头大汗,累的就地坐下,大口喘气,实在是这镣铐太沉了,不然,还能更轻松一点。
直到此刻,外面才有了点声响,两个狱卒拿着大刀过来,结果看到的就是满地尸体,把刺客打死的囚犯和把自己关在囚室内的狱卒。
狱卒们看怪物看着宋霆谕,这些天她被关在大理寺昭狱,哪怕在普通牢房,吃的住的与普通囚犯无异她也不说什么,也没有什么不满,甚至不会像普通囚犯一样骂骂咧咧的嫌弃这不好那不好,也不会如那些文人一样畏缩胆小哭哭啼啼,给什么就要什么,不给也不强求,让人有种好说话、好欺负的感觉。现在她带着四十斤的镣铐仍然能毫发无损的斩杀四名刺客,狱卒们才想起宋霆谕可不是什么柔弱小娘子。
好在这些狱卒虽然贪生怕死却是天天拿着酷刑折磨人的,只要不招呼到自己身上,别人碎成几段他们都不怕。
宋霆谕也没理会他们,第一时间去查了刺客身上的东西,果然除了一模一样的刀和一身黑衣什么都没有,没有服毒的几人口中还有一个蜡封的毒药,料想这毒药也应是市面上的普通货色,查不出源头。
大概过了有两刻钟,终于郑道昌带着大理寺几名官员和关不祝全都到了,狱卒们收拾了残局,抬走了被打晕的狱卒,宋霆谕见自己的囚室还算干净,擦掉身上血迹,便不再理会这些。
“宋娘子可有受伤?”郑道昌特意过来看宋霆谕,他是想宋霆谕死,但不想宋霆谕死在他的地盘上,尤其宋霆谕是陛下亲生这件事虽然在民间还只是沸沸扬扬的谣言,但那日在朝堂之上的都知道此乃是事实。
“没有,”宋霆谕摇头,但显然十分疲惫,懒得跟他虚与委蛇,“让你的人精明点,想杀我的人估计还会来,不死不休的那种。”
郑道昌面色阴沉,追杀到大理寺昭狱的他也是第一次见,关在这儿的都是失了势的,早已对别人没有威胁了。
尸体被抬走,血腥味直到破晓才散去,高墙内看不到日升日落,让宋霆谕忽然感觉有些憋闷。
她心中也有疑惑,第一次有人截杀是卧龙派的弟子,第二次有人想置她于死地是陷害她谋反,大概也是余若那些人,可是这一次她拿不准,因为那刺客的武功路数明显不一样,行事风格也有很大不同,更像是死士。
她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却还要花这么大的代价杀人,这是为什么?显然这些死士能够进入昭狱是摸清了这些狱卒的行事风格,探明了谁喝了酒就无法无天,若是换个性格谨慎些的锁了门,他们想进也是极难的。看似简单,其实要做很多准备。而且四名这样的奋不顾身的死士无论对于哪家都是不可多得,如岩厚那样的护卫连她这个亲王也都只有一个,还是自己亲手在江湖上捡的,不是谁都有这份幸运。
不过岩厚如今也不是她的护卫了,他是四品护卫,领的是朝廷的俸禄,可以保护亲王,却不会保护一个囚犯,就连怀王府的人也都从昭狱附近撤走了,只有姜彦的人还在,可多是生意人,来往送个消息还行,护卫就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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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宋霆谕正在吃着午饭,那是大理寺昭狱统一发给犯人的,一个黑色的硬馒头和一碗黑黑黄黄的菜,她现在没了特权,自然也不可能顿顿醉江南,宋霆谕吃了几口,感觉大概饿不死,就放下了。
这时一个让她有些意外的人进来。
林贵妃。
林贵妃不像皇后那么低调,前前后后带了十多个太监宫女,根本没掩饰贵妃的身份。
她是陛下唯一的妃嫔,十四年前入宫,如今三十二岁,生的美貌艳丽,虽娇蛮任性,人却不坏,帝后都很宠着她,她也乐得在皇后面前讨巧卖乖。
林贵妃一生无子,以前宋霆杰的身份毕竟敏感,又是男孩子,与她并不怎么亲近,反倒经常带着宋霆谕玩,宋霆谕恢复记忆后少年老成,林贵妃当年也只有十七八岁,倒是既像母女,又像姐妹。
关不祝刚带着林贵妃进到女囚室,林贵妃就火了,指着关不祝的鼻子骂,“你这人怎么这般狠毒,这地方竟连门都没有,风吹日晒,啊谕怎么受得了!”
“下官……”关不祝冷汗涔涔,怀王和来看望她的人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还真没人指责他苛待亲王,况且,宋霆谕现在也不是亲王了。
刚说完,林贵妃又看见地上放的饭菜,那是宋霆谕吃了几口后剩下的,林贵妃哭的梨花带雨,“这是什么?猪食吗?你竟然给啊谕吃这个?”
宋霆谕到现在都没插上话,刚要开口,见林贵妃又气的跳脚,再看宋霆谕一身囚服,镣铐加身,“还有这镣铐,这么粗,这得多重!啊谕做了什么,你们这么对她。”
宫人们鸦雀无声,只有两个侍女默默给林贵妃擦眼泪。
她谋反啊!谋反!天底下没有更重的罪了。关不祝心里叫苦,他也只是按规矩办事,宋霆谕是重犯,功夫又高,人脉又广,万一真逃出去了,坐在囚室里等着问斩的就是他关不祝了。
宋霆谕索性蹲下看戏,她知道林贵妃只是从小受宠,没经历过什么风雨,但她并非不讲道理,一般自己不讲道理胡搅蛮缠的时候嘴上说说也就算了,不会真的报复谁。
“宋娘子……”关不祝低声求宋霆谕。
“贵妃娘娘,如今我只是一介平民,这便是普通犯人的待遇,您别骂关大人了,若他心里记恨,等您走了给我动私刑怎么办?”宋霆谕往右手边指了指,“你看那边的院子,哪一样不是要人半条命的。”
“不敢不敢,宋娘子说笑了。”关不祝恨不能把自己嘴缝起来,开始反思是不是对宋霆谕太苛刻,她表面不动声色,其实早就记恨上了。
不知道为什么,关不祝总觉得这个人迟早有一天还要回到那高高在上的位置去。
林贵妃果然往那边望了几眼,只见各种刑具上有的还带着血迹,吓得脸色发白,回来后进了宋霆谕所在的囚室,上下打量着她。
“他们没对你用刑吧?”
“没有,暂时还没有。”宋霆谕强调了暂时。
林贵妃不再理会宋霆谕,对关不祝说道:“之前说的本宫就不计较了,不过你若胆敢对啊谕用刑,本宫定会叫你人头落地!”
“是,是,下官不敢。”关不祝松了一口气。
“下去吧,你们都下去。”林贵妃挥挥手,除了那边的陈姑娘,别人都下去了。
显然,林贵妃跑这一趟不只是为了无理取闹的。
林贵妃跟宋霆谕一起坐在床上,又很嫌弃那床肮脏,拿着手绢垫上,然后才想起那就是宋霆谕睡的床,又哭了起来,等宋霆谕把她哄好已经过了好一会儿,“一会儿让富贵儿他们好好帮你清理一番,这种地方多呆一刻都是受罪。”
“那天太妃大闹宣懿殿,说你才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女儿?”
宋霆谕与林贵妃并排坐着,像两个相交多年的姐妹,“是啊,我也没想到呢。”
林贵妃撇着嘴,“陛下和皇后娘娘好狠的心,自己的亲生女儿也舍得扔到这种地方来。”
宋霆谕笑而不语。
“那,我也算是你的姨娘了。”林贵妃重新审视宋霆谕,像看一个自己喜欢的娃娃一样,“有你这样的女儿,我高兴,今儿没忍住想见你。”
眼见陛下已经年过半百,林贵妃也早绝了这有个亲生骨肉的念头。可是,谁不想有自己的孩子呢?现在听说宋霆谕是陛下的女儿就立刻巴巴的来认,也不管宋霆谕现在重罪加身,只怕对儿女的渴望已经深入骨髓。
“怎么能是姨娘呢,贵妃又不是普通人家小妾,那可是天差地别,您也是我母亲。”宋霆谕道。
林贵妃听了格外开心,轻声在宋霆谕耳边说道,“叫声娘听听,没事,这么小的声别人听不见。”
宋霆谕干脆离得远了点,把林贵妃支在耳边的手放下,大声说道:“娘!”
林贵妃像是被触到了某一根神经一样,花枝乱颤,顿时乐不可支,两只脚都在来回踢打着,“乖女儿!”
宋霆谕把头埋在林贵妃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她也没想到一声娘居然让对方开心到失态。
“你等着,为娘拼了这条命,也一定把你救出来!”林贵妃收敛笑意,目光坚定,“林家虽弱,可也能翻出些许浪花来。”
宋霆谕没有解释,她的计划除了帝后、姜彦外还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想来有陛下在,林贵妃也不至于闹出什么幺蛾子。
“我叫富贵他们来给你打扫,这都成了什么样子!还给你带了东西,一会儿让那个关大人送进来。”林贵妃开始给自己女儿安排生活起居,“这被子这么硬,褥子也不好,连个茶杯茶壶都没有,这镣铐……就不能拿掉吗?”
“您就别难为那些狱卒了,我没事的,这点重量不算什么。”宋霆谕说道,忽然想到了什么柔声说,“阿娘,你看看旁边那人缺什么,不如给她一些,我这些都是姜彦拿来的,足够用了。”
宋霆谕自从数日前被关进囚室时匆匆一瞥,就一直没机会好好看看那边的情形,那位陈姑娘也不说话。
林贵妃到底是不可能听宋霆谕的,吩咐叫富贵的太监带着人给清理了一番,念叨着没带被褥,少了这又少了那,吩咐侍女一一记下,准备明日给宋霆谕送来。
宋霆谕苦笑,若真是把林贵妃说的都送来,莫说小小囚室,就是天谕阁也未必装得下。
折腾了小半天,天快黑时林贵妃才带着人离开。
“这,宋娘子,不是咱们苛刻,这昭狱里就是这样的……”关不祝满脸苦相。
宋霆谕也觉得耳边终于清净了些,“放心吧,林贵妃大闹一场,只怕回去少不得受陛下斥责,暂时出不了宫了,她的东西也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