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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变故 ...

  •   这天,张大夫照例带着阿吉出诊,可天快黑了都还没回医馆。进来边境局势动荡,不少关外的汉人涌进城里,乱哄哄的,陈遇安有些担心。

      冯远生有时也和张大夫出诊,有的人家里会留大夫吃饭,若与张大夫关系不错,张大夫也会吃过晚饭直接回家。便也没怎么在意,宽慰了陈遇安几句,关了门和陈遇安一起回家了。
      可他们没等到张大夫和阿吉,却等来了官府。

      “张家有人吗,快开门。”
      冯远生闻声去开门,看见两个捕快站在门外。
      “敢问官爷前来所来为何事?”

      “你是张明德的徒弟?”一个面黑矮胖的先开了口。
      “是的,官爷是来找我师父的吗?可不巧,我师父还没回,你看要不进来……”

      “不了,你师父和他身边的药童遇流民抢劫被杀害了,你们家来个人跟我们去趟衙门。”
      一时间,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了,陈遇安看到张婶和兰嫂都如定住了般,冯远生也迟迟未答话。

      另外一个捕快见状缓下声音,稍带安抚道:“若方便,还请与我们去趟衙门辨认辨认,确定身份。”

      张婶突然站起来,奔向门口,“官爷你说什么,怎么会是我家明德呢,他与人和善,怎么会与人起冲突呢?他出门前还说……”
      张婶声音哽咽,已经说不出话来,陈遇安与兰嫂忙拉住张婶。

      “张婶,现在还不清楚原委,先让冯大哥去看看,万一不是张叔他们呢,您先别急。”陈遇安劝到。

      “对啊师娘,让生哥先去看看,咱们先在家等等,阿吉这孩子这般机灵,没准带着师父去哪藏起来了,官府搞错了也不一定。”郭静兰到也算镇定,可眉眼之间也是忧色。

      冯远生跟捕快走了,张婶坐在桌旁一直在抽泣,郭静兰不住劝慰。陈遇安烧了热水,到了两杯放在桌上。
      陈遇安虽然劝着张婶,可是她却清楚,十有八九张叔和阿吉已经遇害了,张婶兰嫂估计也是一样。不过大家都在等那个微乎其微的可能。

      冯远生是带着棺材回来的,阿吉也被家里人带了回去。
      张婶哭得肝肠寸断,一度晕厥过去,郭静兰在床边照看着她,也抹着眼泪。

      冯远生与陈遇安忙前忙后,在堂屋里搭了个简易的灵堂。
      夜已经深了,屋里传来女人的哭泣,冯远生就静静地跪在灵堂前一动不动。

      这是陈遇安第一次面对死亡,从冯远生带着张大夫回来到现在,她不知怎么的似乎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张叔待她很好,她应该悲伤才对啊。

      屋里静静地,冯远生开了口。
      “我八岁拜师,母亲次年病逝,从那时起我便搬来与师父师娘住。师父师娘待我视如己出,师父教我读书写字,教我医理药典,出诊采药去哪儿都带着我。
      师父性格和善,待医却严谨,我幼时笨拙,也挨了不少教训。可我也知道,行医事关人命,确是容不得半点马虎。
      师父年纪渐大,精神体力大不如从前,我也与师父商量过,以后由我出诊,再教导阿吉,医馆里可以多个帮手,师父也不用来回奔波受累。
      可师父医术精湛,颇受信赖,许多人指名让师父出诊,且师父念静兰身子见重,想要我多加看顾,等孩子出世再说,不急着一年半载。
      可没想到,师父医术人品皆受人敬重,却暴尸街头……”
      说到这,冯远生跪不住了,伏地痛哭。

      陈遇安也不知如何宽慰,就静静地在旁边陪他跪着。好一会儿冯远生才平静下来,对陈遇安说到:“我师娘与师父携手数十载,情意甚笃,遭此变故,她定是难以接受。师娘要强,不肯多与人吐露心声,我口拙嘴笨,不知如何宽慰,安娘你与师娘素来亲厚,还请替我劝慰一二。”

      “冯大哥别这样说,张叔张婶于我有救命之恩,张婶更是待我如女儿一般,除了陪在她身边,我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倒是冯大哥你得保重身体,兰嫂下月临盆,家里全靠你支撑。若我能帮到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去里屋看看。”
      说罢,陈遇安起身,往里走。

      “安娘,”冯远生唤住她,“我看过师父尸体,伤在脖颈,一刀致命且伤口利落,绝不是普通流民能做到的。”
      “那张叔的财物可曾少。”
      “财物具在,只是少了药方和看诊记录和一些药材。”

      “官府怎么说?”
      “官府咬定是流民所为,不为钱财也可为药材。”
      “我昨天倒是听阿吉说有个病人举止奇怪,而且今天还得复诊,会不会今天张叔和阿吉看到了什么。所以……”陈遇安顿了顿,不知道该如何措辞,好在冯远生接了下去。

      “算了,我明天再去衙门看看吧,安娘你去看看师娘吧。”
      “好。”

      郭静兰已经出来了,里屋的灯还亮着,陈遇安推门走了进去,看见张婶在床上躺着,走进发现她眼睛盯着床帐,不知在看着什么。
      陈遇安走到床边坐在脚踏上,握住张婶的手,张婶的手冰凉,陈遇安便握得更紧了些,似乎这样就可以传递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张婶回握了一下,开了口。
      “我和明德本是长安人,他们家世代行医,在长安很有名望。我娘家也是医家,父亲是太医署丞,两家交好,我俩青梅竹马,长大后便成了亲。除了没有孩子,生活也算美满。
      可后来昌乐公主进宫急病薨逝,我父亲等人因救治不力降罪问斩,母亲不能承受如此打击便自尽了。婆母怕受牵连,加之我嫁入多年未能生产,欲以七出之条休我。明德反抗未果,遂带我远走边城。这么多年,都未曾联系。
      开头几年生活清苦,可夫妻一心,也乐得自在。后来医馆也渐有起色,得以维持生计。
      再后来遇到远生,收做徒弟,远生聪慧懂事,在我们身边,也算是弥补了无子的遗憾。如今远生成家,静兰贤惠,夫妻和睦,我们只盼着孙儿出世,看一看远生的孩子,此生也算没了遗憾。
      我也知道人生无常,我与明德走到今天也算是老天厚待。可是我没有想到明德会以这样的方式离我而去,他是那样好的一个人,我只是觉得不该是这样。”
      说着,张嫂又开始流泪了,陈遇安忙拿了手帕给张婶拭泪。

      陈遇安从未听张婶他们还有这样的过往,之前她也做过一段时间的离婚律师时,也打过不少离婚官司。出轨的、家暴的不占少数,为了钱,为了房子撕破脸皮,在电话里破口大骂,甚至有的不堪入耳,连最后一点体面都不留。也是在那段时间里她对爱情与婚姻产生怀疑,以至于成了人们口中的大龄剩女。

      而张大夫与张婶携手一生,不离不弃,她也没有想到张大夫那样温和的一个人,年轻的时候也能为了张婶脱离家庭宗族,她无法想象,在古代社会,这样的行为需要多大的勇气。
      这样相伴一生的人就这样不在了,张婶该经历着怎样的痛苦啊,想到这里不由得红了眼眶。

      “安娘,这段时间你想起什么了没?可想起家在何处?”
      陈遇安摇摇头。
      “安娘,我也算生在官宦人家,你的衣饰行止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这么久了,他们一定很担心你。若你能找到家人,也算了却我一桩心事,你这模样,若真有什么事,也不知我们能否护得住你。”

      “张婶,您就别担心我了,在这里,你们就是我的家人。”
      张婶听到这里,眼泪又流下来。

      “张婶,冯大哥他们都很担心你,我也很担心你。”
      “好孩子,我没事的,我还要替明德看一看远生的孩子不是吗?不然我以后去下面见到了他,他问起我远生孩子长什么样,是男是女,我都答不上来。”
      张婶放开陈遇安的手,替她拢了拢头发,安慰着说道:“不用担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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