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绘佛》艾星

9、旧事

　　“青灯，是城郊的坟地！”顾一兴奋的被他带着跑，为自己解开了这个难题高兴的不行。

　　“嗯，不错。”青灯轻轻夸了句。

　　嘿嘿，顾一听着他的话，止不住的乐呵，笑得见牙不见眼。

　　“到了，找吧。”

　　顾一懵了下，看着眼前一大片灰暗的坟地，愣愣的抬头：“我找？”

　　“嗯。”

　　“我找？！”

　　“嗯。”

　　“这么多，我一个人？！”

　　“嗯。”

　　顾一直直盯着他无一丝波动的脸，半晌，挫败的叹了口气：“这么多，怎么找啊？而且，我连那个人叫啥，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真这么狠心吗？”说罢，抬起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他。

　　青灯：“...每个幻境的真实肯定和周围不一样，用心一点。”

　　“哦~”顾一乖乖应了声，尾音拖得长长的。

　　顺着青灯的话，轻轻闭上眼，用心感受。

　　过了一会儿，顾一嘴里发出轻呼：“哎，来了来了，我看到了。”

　　周围一片发着黑的灰中，南方正对着南山的倒数第九个墓葬散发着温和的白光，跟周围的一切都不一样。

　　“嗯，过去吧。”手中不着痕迹的轻轻点燃一根银色的小香烛，对着顾一轻轻道。

　　“好。”才刚说完，还没走多近，顾一就感觉脑袋昏昏的，意识支持不住的陷入昏迷。

　　“青灯，小心...”话音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昏过去了。

　　从戒中拿出一张软垫，青灯把人轻轻平放在上面，便坐在旁边静静打坐。

　　瘦长的指尖捻着佛珠，嘴里不知轻声念着什么。

　　顾一眼睛猝然睁开：“青灯？！”

　　“嗯？佛纹还在，看来他应该没什么事。”看着身上缠的紧紧实实的佛纹，顾一心下松了口气。

　　抬眼仔细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一片大雪，风雪呼呼，凛冽的寒风看着就觉得疼，可顾一浑身上下都没感觉，别说雪了，连风都没有。

　　就好像他虽然站在这，但他却不在这个空间。

　　而且，顾一轻轻皱了皱眉，这鬼地方，怎么和那糟心的梅花精制造的幻境有着极其大的相似感呢？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在这飞雪天，走到当初他躺的地方，顾一看着眼前的一幕，略感麻木。

　　身披厚斗篷的俊逸男人怀里轻轻护着一株小梅花，温和的眉眼轻柔的笑着，对着小梅花温和道：“小家伙，跟我走吧。”

　　男人把梅花带回了家，看她还受不住外面的风雪，就先把她栽在了一个盆栽里，打算等春天到了再把她栽到院里。

　　男人是个教书先生，每天早晨起来先给她浇浇水，松松土，才去村子里教书，晚上回来后还要照顾好一阵子，有些时候还给梅花念书，给她讲一些有趣的事，常常自己笑到不能自已，小梅花精就轻轻扬扬枝丫，给他当听众。

　　男人还给她取了个名字。

　　一天正午，男人难得不用去教书，便到梅花旁自语：“我给你取个名字吧？看你这么呆，免得被别人拐走了，就...跟我姓吧，还这么可爱，就姓宫名粉，字明姝吧。”

　　轻轻笑了声，嗓音温柔的道：“希望你成长为坚韧不羁的灵魂，冲破那一层束缚你的枷锁，飞向蓝天，不为世俗所扰；也装着那么一颗红梅心，傲骨仍存犹带初心，盛开在雪山之巅。”

　　说完，好似也为自己这番话受到感慨，修长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她：“我叫宫寻。”

　　小梅花的枝丫害羞的蜷了蜷，也轻轻回碰他一下，嗖的就缩了回去。

　　宫寻不可抑制的轻轻笑起来：“你好可爱啊。”

　　炉火里燃起明艳的火焰，茶水廖起袅袅白烟，映着男人温雅的面容，暖的不像话。

　　春天很快到了，宫寻把慢慢长大的小梅花移植到了院里，刚好正对着他的房间。

　　“好了，别气了，在外面又不是看不到我了”宫寻轻轻摸了摸她的枝丫“这儿看的到的。”说着，指着旁边的窗子告诉她。

　　“乖，别气了，一直待在盆栽里会长不大的，不想快快长大，早点化出人形和哥哥一起睡吗？”宫寻轻轻诱哄，看她慢慢又高兴了起来才松了口气，无奈的笑起来。

　　就这样，宫寻和明姝一起度过了许多个四季，春夏秋冬，男人身旁慢慢多了个小少女。

　　男人在家时，他们便一起上山采采药，栽栽花，闲着没事便在家里晒太阳，天气不好时，女孩便窝在男人怀里，听他用那温柔低沉的嗓音给她念书。

　　男人不在家时明姝就乖乖呆在屋里，做好饭等宫寻回来一起吃饭。

　　一天，明姝问他：“宫寻，你喜欢我吗？”漂亮的杏眼期待的等着回答。

　　宫寻轻笑，故意道：“当然啊，很好看，花也开得很美。”

　　明姝捂着通红的小脸，忍着害羞的说：“那我天天开，一直都开给你看，你也要一直喜欢我哦~”

　　宫寻微微愕然，哭笑不得拍了拍她柔软的头发：“怎么还当真了呢？还一直开，你受不住的，平常给你讲的听没听啊？”

　　看了看她气鼓鼓的脸蛋，故意拖了一下：“...”

　　“噗~”

　　“好了，不逗你了。”

　　宫寻笑了一声，眼中的笑意温暖而柔和“你不开花我也喜欢你，喜欢你是只喜欢你，与其他无关，就是喜欢你。”

　　男人笑意明朗，温和自在，看着她的眼神宛如温水般，使人暖融融的泡在其中。

　　所以说，告白是这般吧，顾一额头青筋微跳，手指捏的咔咔作响，所以，那只傻梅花搞得是什么，就照原本的剧情它不香吗？

　　时间线又是一跳。

　　原本去教书的宫寻被村民骗到柴房，附近的青壮年全都对着他拳打脚踢，嘴里愤愤的骂着：“妈的，打死你个叛徒，竟然伙着怪物来害咱们大家伙，你和那个妖怪都该死。”

　　门边扒着几个孩童，看着这个一直不让他们玩儿的人被打，全都趴在那偷偷的笑。

　　宫寻伸手挡住青年的腿，含怒的双眼凛冽的看着他：“她不是怪物，她有名字，给我道歉。”

　　青年被他的眼神吓了下，随后更加恼羞成怒“嗬~，自身都难保了还管别人。”

　　狠狠一脚踹在他胸口，发出沉闷的一声。

　　“哇”的一声，地上多了一抹鲜艳的红，宫寻艰难的撑起身体，手臂还轻轻打滑，显得十分狼狈。

　　眼神缓缓扫了一圈，渐渐冷了下来，什么也没说，他只是冷眼看着周围的人。

　　门外的小孩讨厌他的眼神，纷纷拿石子丢他。

　　尖锐的石头磕过眉尾，划出一条长长的血痕，宫寻仍旧没管，依然是那副看着什么垃圾的眼神，
　　眼神不屑而嘲讽。

　　“打！给我打！狠狠的打！”青年阴狠的道，什么东西，敢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恶心的嘴脸，黄浊的牙齿，都是渗透了肮脏的腐烂气息。

　　扫把，农具，人们恶劣的毒打不断招呼在身上，他甚至听到了东西打断的声音，宫寻略微痛苦的喘着气，血水从破裂的脏器渗出，慢慢堵着呼吸道，身上的骨头肯定断了，他却只是可惜的笑了笑。

　　可惜了明姝今早才给我换的衣服。

　　慢慢的，身上的打击停了，青年勒着他的领子把人提起来：“那个妖怪在哪？”

　　宫寻喘了口气，吐了他口痰，混着血水，直接打在青年脸上，看着他，仍旧嘲讽的笑。

　　青年浑身气的颤抖，抬手直接扇了宫寻两巴掌。

　　“啪，啪”两声，脸颊迅速肿了起来，喉间轻轻咕哝了下，偏头吐出一些碎裂的牙齿，嘴角渗出血，他舔着破裂的唇角，轻轻眯起眼，艰难的喘了两口气，狠狠啐了口：“废物。”

　　青年往他脸上吐了口浓痰，狰笑起来“好，好啊，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抬起脚直接在他腹部狠狠踹了脚，把人丢在地上：“给我打！往死里打！”

　　宫寻趴在地下艰难的吸着气，脑袋痛的像是要裂开，不受控制的狠狠咳了几声，牵动着身上的伤处，又是好一阵痉挛，口中吐出一些脏器的碎片。

　　他能感觉到，自己好像活不了了。

　　断裂的骨头也插进脏器里了。

　　微微笑起来，尽管狼狈不堪，他却仍然不似蛆虫，傲骨不变，依旧撇弃的看着他们。

　　只是，可惜，没能再见一面。

　　门，突然被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