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绘佛》艾星

6、幻境

　　决定好了，两人也不再耽误时辰，直接朝着南山方向去了。

　　顾一从储物戒中拿出悬赏单，仔细对比着眼前的山。

　　“到了，就这儿。”

　　回头看着青灯，悠然的模样好似来踏青：“上面说是这山上有一株成了精的梅花妖。”

　　扬了扬手上的悬赏单“看样子，我们要找的就是它了。”

　　“嗯。”青灯轻轻应了声，微抬起头看着眼前夜色下显得更加光秃阴森的山峰。

　　苍白的脖颈微扬，锋利的喉结越发凸显，颈上鲜艳的红衬着苍白的皮肤，显出一种浓烈的肃杀感，苍白的皮肤遮不住青紫色的血管，在惨白的月色下显出一丝魍魉的妖异。

　　“咳咳，不过，就这么一座秃的连杂草都没几根的荒山真能找到吗？这妖都不挪地儿吗？”顾一摸了摸脖子。

　　“在，能感受到很淡的妖气。”青灯收回视线看着他。

　　在他的眼里，顾一背后的山峦上全是翻涌如墨的黑雾，张牙舞爪的护着整座山。

　　“那走吧。”

　　“嗯。”

　　两人走在荒芜的山道上，四周焦黑一片的土地散着奇怪的土腥味。

　　连着周围洒落的月光都显得越发灰暗。

　　走了好一会儿都没看到除了焦土外的其他事物。

　　顾一搽了搽汗，这座山果然有古怪，以我的体质，才走了这么点路就感觉到疲惫了。

　　不过他心下警惕，嘴里仍旧欠奉：“都走了这么久了，连棵草影都没见着，那妖怪铁定是怕了咱们了。”

　　“嗯。”

　　“哎，青灯，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嗯，小心点。”

　　随着话落，四周渐渐泛起白色的雾气，奇怪的土腥味中掺杂了一点寒梅的香气。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连青灯的身影也渐渐模糊不清。

　　昏迷前，顾一脑中慢了一拍的想到，啊！原来，小心点是指这个意思。

　　“嗯？”床上的人嘴里发出模糊的呻吟。

　　睁开眼看着四周熟悉的摆设，顾一愣了愣，我...

　　“少爷，去天禅寺的马车已经备好了，老爷夫人在前厅等着您呢。”门外候着的侍女轻轻敲了敲门。

　　啊，对了，这是我第一次和家里人去天禅寺拜见无忧大师的时候。

　　撑起的手臂微微顿了顿，顾一眉头皱了皱，第一次？我为什么会这样想。

　　“少爷？”门外的丫鬟疑惑喊了声。

　　顾一甩甩脑袋，让自己清醒点：“知道了。”

　　“一一，来~，让为娘抱抱。”衣着矜贵的漂亮夫人对着他轻轻招手。

　　顾一无奈的走过去“娘，我已经不小了，我都已经十...”顾一停了下，“十三了，谁家孩子这么大了还让人抱啊？”

　　秦氏俯下身轻轻抱了抱他，乐呵道：“我家一一真香啊，又软又香。”

　　顾一无奈的拍拍她的背，有说男孩子香香软软的吗？

　　“不是要去见无忧大师吗？还不出发。”

　　秦氏放开他，妇人笑得高兴：“好好，走。”

　　下了马车，顾一抬头看着眼前热闹非凡的寺庙有点愣神。

　　“小少爷，夫人问您是否要一起去见见无忧大师？”云水低着头，站在顾一身后。

　　“啊，跟他们说我就不去了，还没来过这儿呢，我想在这儿逛逛。”顾一摆摆手，盯着眼前的佛门出神。

　　“是。”云水说着，慢慢告退。

　　又叮嘱了一个小丫鬟，照顾好小少爷。

　　“是是。”小丫鬟战战兢兢的应着声。

　　小丫鬟本来挺害怕的，就怕自己一个不留意，小少爷就溜没了影，毕竟，在希华城谁都知道顾家的小少爷最烦身后跟着人。

　　不过，今天的小少爷有点反常，一点也没耍花招，就直愣愣的跟个柱子似的傻站在佛门口。

　　小丫鬟跟着他一起站在佛门口，过了会儿，看小少爷什么都没做，心下不由微微放松。

　　就这样，小少爷站了半日，站到太阳西斜，残阳似血的照在他身上。

　　天空被夕阳染成了血红色，桃红色的云彩倒映在流水上，整个江面变成了紫色，天边仿佛燃起大火。

　　微红的光打在他空茫的眼珠上，小丫鬟竟然看出了点恹恹的可怜。

　　小丫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片普通的佛门和越加稀疏的人流，平常的很，也不知道小少爷到底在看什么。

　　这算不算特殊情况啊？小丫鬟揣揣的想。

　　“少爷，您在看什么？”

　　顾一收回一直盯着佛寺的视线，心中空洞茫然的情绪却缭绕不散，看着照在手上微红的夕辉，愣了好久。

　　“不知道。”

　　只是，看着的时候，某些极偶尔的瞬间会觉得下一秒那儿就会走出一个人...

　　到了晚上，顾一和顾父顾母一起在天禅寺吃了一顿斋饭。

　　马车上，秦氏拉过他的手：“一一，今天看了些什么啊？”

　　顾一老实道：“看了天禅寺。”

　　在一旁添茶的小丫鬟内心腹诽，没错，就看了个佛门。

　　回到自己屋里，顾一随手拉了个椅子坐。

　　摸着自己钝痛钝痛的脑袋，吩咐人抬一桶热水来。

　　除了衣物，身体没进热水里，顾一按了按额头，眉心深深皱起。

　　这一天是怎么回事，脑袋一直都在痛，身体深处的疲惫也愈加浓重。

　　头靠在桶边上，眼神恍惚的看着木色的房梁。

　　总感觉不太对啊。

　　随着时间过去，顾一只感觉自己越来越难受，心里的不对劲也越来越强。

　　连着这洗澡水都越看越不对劲。

　　四周的空间都好似变成了纸糊似的。

　　隐隐传来了清幽的寒梅香。

　　昏昏然的脑中徒然一怔，我这院中种的全是桃花，哪儿来的梅香？

　　哗啦一声，四周传来一片玻璃破碎的声音，周围空间裂出一道道划痕。

　　砰然碎成千万残片。

　　四周景象慢慢恢复成一片黑色的焦黑，顾一眯了眯眼，视线缓缓聚焦，周围还是那片光秃秃的模样，自己靠在一棵枯树旁。

　　“醒了？”

　　耳边传来清缓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沁人的寒香混着佛门特有的檀香悠悠飘进心肺，阻隔了怪异的梅香。

　　顾一抬起头，就看到他背着月光，深沉的眉眼淡然，目光静静的看着自己。

　　“嘶~”顾一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你告诉我，你是不是故意的？”

　　“施主的路还是得自己走。”青灯看着他的模样，轻轻道。

　　顾一磨了磨牙，妈的，好有道理，无法反驳。

　　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你没事吗？”

　　“嗯，这种幻境对我不起作用。”轻轻应了声。

　　“哦。”顾一站起身，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目光在四周扫了扫。

　　扫过面前的枯树时，顿了下，微微眯眼，神情显得有点怪。

　　回头仍旧面色古怪的盯着青灯“我是不是还陷在幻境里没清醒？眼前这一切都是假的？”

　　“没。”青灯手中转着佛珠，静静看他搞怪。

　　顾一略微崩溃的指着那棵枯树“别告诉我，这就是我们要找的梅花精？！”

　　青灯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如常。

　　“哥哥啊，那树都枯死了，城主叫咱们来是老糊涂了吧？”顾一眨眨眼，顽劣的性子展露无遗，晓有兴致的等着他的反应。

　　青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嗓音淡淡：“不学好。”

　　声音不高，没带什么情绪，听不出训导之意。

　　可顾一就是无由来的缩了缩脖子，不太敢出声。

　　“咳咳，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顾一摸了摸鼻尖，颇有点小心的问道。

　　“等。”青灯言简意赅的说完，看着天上繁乱的星空便不再出声。

　　顾一揣揣的站着，心下有点后悔，你说你乱说什么呢？

　　舔了舔唇，顾一乖乖坐到人家腿旁，嗓音糯糯的对人家道歉：“青灯，对不起啊，我以后不这样了。”眨巴眨巴眼，仰着头乖乖的看着他，指尖扯着一点儿衣角小幅度的轻轻摇着。

　　少年人微圆的双眼乖巧的望着你，长卷的睫毛不时呼闪一下，认认真真的道着歉，撒娇卖痴的手段样样都会，一样没落下，可到了该顽劣的时候，那性劣也是一点没少。

　　青灯扫了他一眼，视线转到山道上，淡淡道：“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