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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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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鸿飞施术让两个渔民醒来,那幻术已经失效,两人恢复神智,连连拜谢。
苗熙华问起他俩如何中招,对自己夜奔出门的事可有印象,那两人一致表示,他们原本躲在屋里,突然就以为自己到了海上,掉进龙宫,发现了一堆宝藏,而对方是要跟自己抢夺宝藏的对手,必须下狠手灭口。
两个渔民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此时只是回顾那个幻觉,就已经是冷汗涔涔,这种人就算为财物所动,也不会把事做绝。
“莫非那妖祟吸食愤怒,也以愤怒蛊惑人心?”苗熙华猜测。
“那恐惧呢?”洛川问。
苗熙华说:“不清楚,但这两种情绪必然对她有利。”
想了想,又觉得奇怪:“可观她今日所为,意在季师兄,那两个渔民只是诱饵。莫非,隔这一次不吸食情绪对她并无影响?”
洛川看她一眼:“那妖祟是烦了吧,要是把你和季鸿飞两个搅事的弄死,她再纵情吸食情绪岂不快活?”
苗熙华:“……”你要不要这么代入妖祟的身份?
再说了:“你不也搅事?”
洛川却已回归正道阵营:“我分明立了大功,你何故这样说我?”
苗熙华想起他那张照明符确实派上了大用场,讪讪闭嘴,不说话了。
洛川早看出来苗熙华看不上他,好像他攀不上她的季师兄似的,如今见她吃瘪,只觉得神清气爽,他要是有尾巴,只怕已经竖得老高了。
洛川的心思很好猜,季鸿飞看在眼里,赞他:“洛川,今日多亏有你,否则我们拿那妖祟难办。”
洛川谦虚:“不敢当,不敢当,你今晚的表现也很不错。”
苗熙华:“……”谁教你这么谦虚的?
季鸿飞也不由失笑,又道:“为表谢意,请收下这块桂花糕。”
季鸿飞说着,从储物袋里掏出糕点。
洛川欣欣然领了赏,犹嫌不够,暗示他:“这桂花糕是在哪里买的?一盘盛多少个?”
季鸿飞无奈,又给他摸出一个:“不能吃更多了,夜深了,当心积食。”
说“积食”并不准确,主要是凡界的食物多杂质,修士吃了不同凡人,不能增强气力不说,还得耗费元力将那杂质消化,得不偿失。是故,修士一般辟谷,不吃凡人食物,就算是吃,也是吃的灵食——那些用灵植或者灵兽肉做成的食物对修行有利,味道也很不错。
洛川是从来不管这些的,桂花糕好吃,他还想吃,便用好话去哄季鸿飞,想从他那儿骗糕吃。
季鸿飞却难得摆起脸色,说不讲价就不讲价。
洛川于是生气,叉手要恼:“不给就不给!”
还未环至胸前,手便被季鸿飞捉住,拿手帕仔仔细细擦了:“要把衣服沾上油,你又不高兴。”
苗熙华看他们俩,只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明明是三个人站在一起,她怎么就不配有姓名?
适时,季鸿飞收起手帕,看向苗熙华:“苗师妹,先前是我疏忽,没有明说。我与洛川惺惺相惜,虽然我俩尚未结契,但在我的心里,早已将他视作道侣。”
季鸿飞说这话时,与平常语气并无二致,只在提到洛川的时候,眼神稍微柔和了些。苗熙华终于读懂了他这个眼神,她在仙宫时曾远远凝望季鸿飞许多年,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原来只有心为他人牵动,愿把凛霜剑,化作绕指柔的时候,才能得偿一见。
苗熙华顿时说不上话了,心里一时空落落的。
要说她喜欢季鸿飞么?
其实不是,她更喜欢她的剑。
但在紫金城遇妖祟,险些丧命的时候,她第一时间想到了他。
——要是季师兄在,定能拿下这妖祟。
这是她最崇拜的人啊,怎么会看上洛川呢?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苗熙华摇头否定自己,既然是季师兄喜欢的人,她也要欣赏他。
她的季师兄各方面都优越,挑选道侣的眼光也必然是一等一的!
只是,洛川一开口,她就无语。
“瞧瞧你们,都把话题扯到哪里去了?说回正事啊,那妖祟要怎么办?”
苗熙华很想回他一句,最开始扯开话题的不是你么?
再说了,季师兄刚刚可是在对你诉衷情啊,你好歹给点儿感动吧?
见洛川没事人似的,苗熙华心里就不得劲。
果然,她还是对洛川喜欢不来。
苗熙华还在计较,季鸿飞的目光却了然地落在洛川发烫的左耳垂上,只佯装不知,接住话头:“那妖祟受了伤,我们有两种情况要应对:若那妖祟行动受限,不敢再出来作祟,应该会消停几日。”
洛川顶着烫红的耳垂继续追问:“还有一种呢?”
季鸿飞正色:“若那妖祟果真以吸食情绪壮大自己的力量,在受伤之际,她还有可能愈发疯狂,吸采大量的情绪,用于疗伤。”
“那现在情况如何?”洛川又问。
季鸿飞说:“其他各处的剑意没有动静。”
“哦。”洛川就开始揉眼睛了:“那就先这样吧,她再怎么精力充沛,也不可能今晚再出来作祟了。我们回去休息吧,季鸿飞,我困了。”
苗熙华就听她素来严格,不容惫懒的季师兄问:“可要我御剑载你回去?”
竟是让洛川走几步都舍不得。
“免了吧,”洛川皱起脸,“剑身太窄了,踩着脚麻。”
……还敢嫌弃剑修的剑老婆!
唉,算了,看季师兄脸色丝毫不变,剑与洛川在他心中地位孰轻孰重,已然分明。
于是三人走回去。
月华如练,在天空勾连起无数星辰,洒下大片银辉,眷顾大地。紫金城中静悄悄的,只有风轻轻拂动,花树缠绵一处,簌簌抖落无数花瓣。若无妖祟作乱,本该是个好眠的夜晚。
三人回到城主府,郦仲平第一个迎上来:“三位仙师,如何?”
苗熙华把情况说了,郦仲平虽然嘴上说着“仙师辛苦”,但是观其神色,显然惧惮着那妖祟,苦于三人未能一举把她杀死。
郦伯修倒是看得开:“若非三位仙师襄助,我们拿那妖祟全无办法,如今能杀伤她,料想她也要忌惮三分。”
郦仲平听了这话,顿时精神振奋,拊掌道:“兄长说得是,三位仙师本事了得,若那妖孽再敢作祟,岂能如今日这般好运?如若不然,能把她吓跑,教她从此不敢在此处为祸,也是我们紫金城的福祉。”
“此言差矣,”郦伯修对弟弟这番不着调的言论很不赞同,“本城百姓的命是命,别处的人命就不是命么?这妖祟沾染了人命,只怕不肯罢休,去了别处也是祸端。”
又诚恳地望向季鸿飞三人,殷切请求:“还请三位仙师费心,定要拿住那妖祟,让她以性命偿清自己的罪孽!”
这番话说得慷慨激越,在场的兵士、仆从无不义愤填膺。
季鸿飞却神色不动,只微微颔首:“这是自然。”
郦伯修感激不已,忙拢袖施礼,热络地招呼三人入内休息。
洛川犯困,懒得寒暄,推搡着季鸿飞,要他走在前头。季鸿飞便先走,拉过洛川走在他另一侧,不与郦伯修、郦仲平一道。他待郦家兄弟态度始终淡淡,待进入院子,与那两兄弟分别,眼角余光忽然轻轻一瞥,落在郦伯修的衣袖上,只淡淡一眼,无人察觉。
月华渐晦,教人看不清明,那衣袖上的几枚血点宛若褐色纹样,隐没在郦伯修行走之间……